信鴿回來了，跌跌撞撞地撞進(jìn)掩體。凌淵接住它時，發(fā)現(xiàn)右翼羽毛少了半片，

紅絲線只剩半截，纏住鴿子腿上滲血的傷口。鞋墊地圖還在，

卻被雨水打濕——不知何時下的小雨，此刻正細(xì)密地落著，在信鴿背上凝成水珠，

像撒了把碎鉆。“快看看。”趙鐵柱遞來干布，刀刃在燈籠光下映出凌淵的臉，

胡茬上掛著雨珠，像撒了把碎鹽。凌淵小心翼翼展開地圖，紙頁上的炭筆線條被水洇開，

據(jù)點(diǎn)的圍墻變成模糊的灰線，水井的位置卻格外清晰——那里用金線繡了個小點(diǎn)，

是汐檸的針腳。他摸出火柴，在鞋墊背面烘烤，片刻后，

米湯寫的小字顯影出來：“地道已毀，改走枯井，三日后子時?！壁w鐵柱的煙斗湊近燈籠，

火星濺在地圖邊緣，燙出個小洞：“枯井...就是上次反掃蕩炸的那口？”凌淵點(diǎn)頭，

指尖撫過“三日后子時”的字跡，筆畫邊緣有細(xì)小的毛邊，像是她著急時劃破了紙。

信鴿在他掌心發(fā)抖，他解開剩下的紅絲線，發(fā)現(xiàn)線尾系著片棗花瓣——淡粉色，

邊緣有齒狀缺痕，像被蟲子啃過，和老家院子里的棗樹花一模一樣。信鴿帶回的棗花瓣，

夾在趙鐵柱的殺豬刀鞘里，刀刃映出花瓣的影子，

像滴凝固的血；紅絲線的殘段繞在凌淵無名指上，勒出淡紅的印子，

他想起汐檸給他戴婚戒時的溫度；鞋墊地圖上的水痕，在燈籠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像她縫在鞋墊邊緣的碎亮片，曾說“走路時會有光”。雨越下越大，掩體開始漏雨。

凌淵用身體護(hù)住信鴿，讓它躲在鋼盔下，鴿喙輕輕啄著他的下巴，像在啄食記憶里的玉米粒。

趙鐵柱掏出干糧袋，里面只剩半塊硬餅，掰成兩半時，餅屑掉在信鴿腳邊，被它一口啄走。

“明晚再送一次。”凌淵抹去信鴿翅膀上的雨水，“換條路，走鷹嘴崖?！壁w鐵柱哼了聲，

用殺豬刀削著木棍：“鷹嘴崖的風(fēng)比鬼子的刺刀還利，你當(dāng)鴿子是鐵打的？”“它能行。

”凌淵輕聲說，指尖撫過鴿爪的舊傷，“你看，它比去年瘦了，但翅膀更硬了。

”趙鐵柱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