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走進(jìn)了這片被陰影籠罩的院落。第五章：探索404
樓道里比白天更加黑暗和壓抑。那盞唯一的白熾燈泡似乎更加昏黃，光線勉強(qiáng)照亮腳下的路，卻在墻壁上投下更多、更扭曲的陰影?？諝庵袕浡鴿庵氐膲m土和霉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陳默握緊了口袋里的手機(jī)，打開了手電筒功能。慘白的光柱照亮了狹窄的樓道，也讓他稍微有了一點安全感。他小心翼翼地踏上吱呀作響的木質(zhì)樓梯，一步一步地向四樓走去。
樓梯上似乎也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踩上去會留下清晰的腳印。除此之外，樓道里異常安靜，聽不到任何聲音。昨晚那驚心動魄的追逐和敲門聲，仿佛只是一場噩夢。
但他知道，那不是夢。
走到三樓和四樓之間的轉(zhuǎn)角，他停了下來，側(cè)耳傾聽。樓上傳來死一般的寂靜。
他咽了口唾沫，繼續(xù)向上走。
來到四樓，樓道里依舊空無一人。403和405的房門緊閉著，如同兩個沉默的巨獸，守護(hù)著未知的秘密?？諝庵心枪申惛臍馕端坪醺訚庥袅恕?/p>
他走到404門口，掏出鑰匙。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門開了。一股比白天更加濃郁的霉味和香料味撲面而來。陳默打開手機(jī)手電筒，照進(jìn)房間。
房間里的景象和他早上離開時差不多，只是落了更多的灰塵。窗戶緊閉，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讓房間顯得更加陰暗。
他反手關(guān)上門，將手機(jī)光線照向房間的各個角落，仔細(xì)檢查著。
房間里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家具依舊擺在原來的位置，灰塵覆蓋著一切。但是，陳默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諝飧幽郎?，仿佛有無形的壓力籠罩著他。
他走到床邊，拿起那張寫著“安息”的符紙。符紙依舊在他早上放下的地方。他翻過來掉過去地看，符紙的材質(zhì)很普通，朱砂的顏色也很黯淡，背面的字跡歪歪扭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這張符，到底有什么用？是鎮(zhèn)壓，還是引導(dǎo)？
他又拿起老張頭昨天塞給他的那張符。這張符的紙質(zhì)似乎更好一些，朱砂的顏色也更鮮艷，但上面的符號更加復(fù)雜和猙獰，看得久了，甚至?xí)a(chǎn)生一種眩暈感。
這兩張符，都來自于那個聲稱要保護(hù)他，卻又行為可疑的老張頭。它們真的能對抗那個叫小雅的紅衣小女孩嗎？
陳默將兩張符都收進(jìn)口袋?，F(xiàn)在，它們是他手中僅有的“武器”了。
他走到陽臺上，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窗戶。一股微涼的夜風(fēng)吹了進(jìn)來，帶著樓下槐樹的清香。他探頭向外望去，對面樓房的窗戶大多也亮著燈，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影在活動。
但當(dāng)他將目光投向自家陽臺對面的墻壁時，心猛地一沉。
只見對面那棟樓，與他這間404陽臺正對著的，大約三樓的一個窗戶，窗戶玻璃上蒙著一層厚厚的污垢，但在陳默手機(jī)手電筒的光線下，他隱約看到，窗戶后面……似乎站著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
那人影就那樣靜靜地貼在玻璃后面，一動不動，仿佛一個靜止的剪影。
是小雅？！她跟著他回來了？！還是說……她一直就藏在對面？
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關(guān)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
小雅……她無處不在。她似乎能輕易地找到他，監(jiān)視他。
恐懼感如同潮水般襲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個透明的牢籠里，無路可逃。
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F(xiàn)在不是害怕的時候。他必須找到線索，找到小雅的秘密。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這個房間。既然這是小雅的房間，那么，她生活過的痕跡，一定還存在于某個角落。
他開始更加仔細(xì)地搜索。他掀開床單，查看床底；他打開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幾件破舊的衣物；他拉開抽屜，里面也只有一些廢棄的文具和玩具零件。
一切都顯得那么普通，那么……干凈。除了無處不在的灰塵和霉味，似乎沒有任何能證明這里曾經(jīng)住過一個小女孩的證據(jù)。
難道小雅的怨念如此強(qiáng)大，已經(jīng)將她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抹去了？還是說……他遺漏了什么地方？
陳默的目光落在了墻壁上。他記得白天打掃衛(wèi)生時，墻壁有些地方泛黃、起皮，甚至有水印。他用手電筒仔細(xì)照射著每一寸墻壁。
在靠近窗戶的那一面墻上，他發(fā)現(xiàn)了一片顏色明顯更深的水印。水印的形狀很不規(guī)則，像是一灘……血跡？
陳默的心提了起來。他走近墻壁，仔細(xì)觀察。那片水印呈暗褐色，邊緣有些模糊，但隱約可以看出，似乎是一個……小小的、手掌的形狀？
難道……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
他伸出手指，輕輕觸摸著那片冰冷的墻壁。突然，他感覺到指尖傳來一陣細(xì)微的……刺痛感。同時，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味。
他猛地縮回手。墻壁上那片水印，在他的觸摸下，似乎……微微蠕動了一下？
幻覺？還是……
陳默不敢再看那片墻壁。他快步走到房間的另一角，那里放著一個舊衣柜。他記得王婆說過，小雅出事時，是躲在房間里。那么，她當(dāng)時是躲在這個衣柜里嗎？
他顫抖著手，拉開了衣柜的門。
衣柜里依舊散發(fā)著樟腦丸和霉味混合的氣息。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幾件掛著的、看不出顏色的舊衣服。
但是，陳默注意到，衣柜的底部，似乎有一些……抓痕？
他蹲下身，用手電筒仔細(xì)照著。那些抓痕很淺，不仔細(xì)看很難發(fā)現(xiàn)。抓痕很雜亂，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情緒，仿佛是一個小孩在極度驚恐中，拼命地用指甲摳挖著什么。
陳默的心揪緊了。他似乎能想象到，當(dāng)年的小雅，是懷著怎樣的恐懼，躲在這個冰冷的衣柜里，無助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衣柜門內(nèi)側(cè)。
那里，似乎……貼著什么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衣柜門完全打開。在手電筒的光線下，他看到，在衣柜門內(nèi)側(cè)的木板上，貼著一張小小的、已經(jīng)褪色發(fā)黃的……照片。
照片已經(jīng)很舊了，邊緣有些卷曲，上面布滿了灰塵。陳默輕輕地將照片取下來，吹掉上面的灰塵。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陽光下，笑得很開心。她的旁邊，站著一對年輕的夫妻，男人英俊，女人溫柔，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
毫無疑問，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小雅。而她的父母，就是幾年前在四樓慘死的夫妻。
陳默看著照片上小雅純真的笑容，心里一陣刺痛。很難將照片上這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和那個臉上寫滿怨毒、在樓道里追逐他的紅衣鬼影聯(lián)系在一起。
是什么樣的變故，讓這個孩子變得如此……充滿怨恨？
他將照片翻過來。照片的背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我們要永遠(yuǎn)在一起?！?/p>
字跡很稚嫩，充滿了童真。但陳默的心卻猛地一沉。永遠(yuǎn)在一起……難道小雅的怨念，并非單純的殺戮，而是……希望和父母團(tuán)聚？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解決方法”，豈不是要將所有住在404的人，都變成和她一樣的……怨靈？或者……將他們的靈魂也禁錮在這棟樓里，永遠(yuǎn)陪伴著她？
就在陳默沉浸在思緒中時，房間里的燈，突然……亮了。
原本昏黃搖曳的白熾燈泡，此刻發(fā)出了穩(wěn)定而明亮的光芒，將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陳默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過身。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背對著門口的光線，所以陳默看不清她的臉。但她身上那件鮮艷的紅裙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她的頭發(fā)很長，烏黑濃密，垂到腰際。
陳默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謶窒癖鶋K一樣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
她……她是怎么進(jìn)來的？門明明是他剛剛關(guān)上的！
“你……你是誰？”陳默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
小女孩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欣賞著房間里的景象。
陳默慢慢地后退，背靠在了冰冷的墻壁上。他手里緊緊攥著那張小雅的照片，另一只手摸索著口袋里的符紙。
“你……是小雅嗎？”他鼓起勇氣問道。
小女孩的肩膀似乎輕輕動了一下。然后，她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陳默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是的，沒有五官。她的臉上，光禿禿的，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膚，連眼睛、鼻子和嘴巴的痕跡都沒有。那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景象，比任何猙獰的面孔都要恐怖。
沒有五官的小雅，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歪著頭，看著陳默。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陳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灌到腳底，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想要尖叫，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想要逃跑，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你……你想干什么？”陳默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了一句話。
沒有五官的小雅，似乎笑了。她抬起手，指向陳默。
然后，她的手臂……開始扭曲。
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違反人體工學(xué)的角度，她的手臂緩緩地……扭曲著，伸長著，如同橡皮泥一般。
陳默驚恐地看著那只扭曲的手臂，眼看它就要碰到自己！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陳默下意識地舉起了右手，將口袋里那張老張頭給的、畫著猙獰符號的符紙，朝著小雅的方向甩了過去！
符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zhǔn)確地貼在了小雅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
“滋啦——”
一聲如同滾油澆在烙鐵上的刺耳聲響！
小雅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不似人聲的尖叫！那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憤怒，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緊接著，她身上冒出了滾滾的黑煙！黑煙中，隱約可以看到無數(shù)扭曲的、痛苦的靈魂面孔一閃而過！
那張貼在她臉上的符紙，迅速地燃燒起來，變成了灰燼！
小雅痛苦地用雙手捂著臉（盡管她沒有五官），身體劇烈地扭曲著，身上的黑煙越來越濃。
陳默趁機(jī)連滾帶爬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房門。
他驚恐地看著眼前這恐怖的一幕。那張符紙……竟然真的有效！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叮咚……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在這恐怖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小雅的動作似乎停頓了一下，身上的黑煙也減弱了一些。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房門的方向。
陳默也愣住了。這個時候，誰會來按門鈴？
難道是……警察？還是……老張頭那邊有消息了？
門鈴聲還在執(zhí)著地響著。
小雅似乎變得更加憤怒了。她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身上的黑煙再次洶涌起來。她那扭曲的手臂，再次緩緩地伸向房門的方向。
陳默的心又懸了起來。他不知道門外是誰，但他知道，如果讓小雅碰到門鈴，或者……開門，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顧不上思考，猛地?fù)溥^去，想要阻止小雅。但他的速度太慢了。
就在小雅那扭曲的手臂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
“砰?。?！”
一聲巨響！
房門……被人從外面狠狠地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