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華長老眉頭一皺，正要說什么。
天際忽然雷光散盡，漫天霞光瑞彩垂落。
天劫結束了。
一道白衣身影沐浴在神光之中，氣息節(jié)節(jié)攀升，最終穩(wěn)固在化神初期巔峰。
她緩緩睜開雙眸，眸中神光湛湛，絕美的容顏上，卻是一片清冷淡漠。
風華絕代，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一步踏出，身形如瞬移般出現(xiàn)在碧云峰上，目光越過所有人，落在了季無咎的身上。
“無咎哥哥?！?/p>
她朱唇輕啟，稱呼親切，聲音卻清冷中帶著疏離。
“你我道途已殊，未來再無交集，解除婚約，這對你我，對宗門都好?！?/p>
季無咎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曾與他患難與共，曾讓他用盡一切去守護，如今卻變得陌生的女孩。
凌霜月避開了他的目光，繼續(xù)用那平淡的語氣說道：“念在過往之情，我已為無咎哥哥求情，今日你自行下山，宗門不會收回你一身所學?！?/p>
她眼眸微闔，輕輕嘆了一口氣。
“從此，你我再無瓜葛?！?/p>
此言一出，周圍的弟子們瞬間炸開了鍋，議論聲如潮水般四散開來。
“霜月仙子要退婚了？！”
“退婚好啊！我就說嘛，一個天上神女，一個地上凡塵，怎么可能在一起！季無咎根本配不上霜月仙子！”
“嘖嘖，還要被趕下山，真是可憐……”
這些或憐憫、或譏諷、或刻薄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傳入季無咎的耳中。
可他卻只是沉默地看著凌霜月，臉上神色不起波瀾，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為霜月仙子的緣故，季無咎雖然修為不高，但在落云宗也算是一個名人了，幾乎無人不識。
大部分男弟子之前都對他嫉妒得發(fā)狂，如今嘛……就只剩下加倍的快意和鄙夷。
云華長老眼見季無咎還不表態(tài)，逐漸失去了耐心，她冷哼一聲，不再那么客氣。
“按照門規(guī)，弟子被逐出宗門后要收回所學，廢去修為、抹去記憶！若不是霜月為你求情，你以為你能安然下山？季無咎，你該懂得進退，對霜月感恩戴德才是！”
“感恩戴德……”季無咎笑了，笑容微冷。
他向凌霜月確認道：“霜月，這真是你的意思？若是宗門相逼，你告訴我?！?/p>
“沒有人逼迫霜月?！绷杷螺p輕搖頭，“解除婚約是我自己的意思，望無咎哥哥成全。”
“霜月師姐，你怎么能這樣！”
一旁的柳師妹氣得滿臉通紅，再也忍不住，沖出來為季無咎鳴不平。
“我聽師父說過，百年前若不是季師兄求我?guī)煾?，你連落云宗的山門都進不來！解除婚約就罷了，你們還要將季師兄逐出宗門，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負義，這般無情！”
凌霜月聽到忘恩負義四字，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波動，但很快便被漠然覆蓋。
“我沒忘記無咎哥哥的恩情?！?/p>
她取出一枚精致的儲物戒，送到季無咎面前懸浮。
“這是霜月對無咎哥哥的補償，里面是一些修煉資源，還有數(shù)件珍貴法寶，足夠無咎哥哥安穩(wěn)修煉到元嬰?！?/p>
她頓了頓，仿佛要徹底斬斷過往，用又緩又重的語氣說道：“霜月如今，心中只有大道。”
“季無咎，你聽到了。不要拖累霜月，收起她給你的補償，下山去吧?！痹迫A長老最后勸道。
季無咎看了看那枚儲物戒，沒有去接，他斜睨一眼云華長老。
“拖累……？”
下一刻，一股浩瀚的氣息瞬間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這股氣息并不狂暴，但威壓之厚重，卻讓在場的落云宗弟子們呼吸一滯，心神晃動。
化神境圓滿！
整個碧云峰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云華長老臉上的從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她雙眼圓瞪，死死地盯著季無咎，“你……你竟是化神圓滿？！你一直在隱藏修為？！”
她震驚的不是化神這個境界，她修為要在化神之上。
她震驚的是，季無咎，竟是比凌霜月還要早踏足化神！
這豈不是說他資質其實不比凌霜月差，也同樣是絕世天驕？！
凌霜月感受著季無咎身上的氣息，嬌軀一僵，臉上的淡漠終于被撕開一道縫隙，露出驚愕和茫然。
怎么會……
他不是金丹嗎？
凌霜月不敢相信，季無咎時常與她見面，她對季無咎的修為進展很是清楚，這股比她還要強大的氣息……這絕對不可能！
周圍的弟子們更是瞬間炸開了鍋，滿臉驚駭，不可置信地盯著季無咎。
之前的譏諷和嘲笑還言猶在耳，此刻卻全都化為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化神……圓滿？！我沒看錯吧？季無咎他，竟然是化神圓滿！”
“騙人的吧！他……他竟然比霜月仙子還要強？！”
季無咎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他收斂氣息，目光轉向凌霜月，平靜問道：“現(xiàn)在，我還算拖累嗎？”
凌霜月死死地盯著他，眸中滿是震撼，短暫的失神后，嘴唇微動，正要開口說些什么。
可就在這時，云層之上卻突然傳來一聲嘆息：“季無咎，你可知你根基已損？”
“師尊！”凌霜月抬頭望天，對著蒼穹一拜。
那開口之人赫然是她的師尊、落云宗的宗主——云竹真人。
“本座不知你是以何手段隱藏了修為，竟連本座都瞞了過去。但本座卻能看出，你根基有損，道途已斷！想來你這修為不是自己修上去的吧？”
“根基…有損？”凌霜月喃喃一聲，好似明白了什么，眼神中的淡漠竟是再次凝聚，甚至更加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
“無咎哥哥……化神對霜月來說，也不過是途中一道風景，你又何必如此？為了片刻的并肩，不惜自毀道途，這值得嗎？”
在她看來，季無咎的隱藏和爆發(fā)，顯得幼稚且可悲。
她帶上一絲憐憫，輕輕搖頭，聲音愈發(fā)清冷：“無咎哥哥，你還不明白嗎？你拼上道途換來的終點，在玄天圣地，不過是別人的起點。
你所在的凡塵，窮盡一生，也觸不到那片天空的云彩。
放手吧，這對你是一種解脫?！?/p>
放手吧，這對你是一種解脫。
“是嗎？”
季無咎眼中最后一絲期許也消失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凌霜月，眼神中帶著莫名的意味，輕聲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如果我能助你成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