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時，我?guī)缀跽J不出這是我和程雪離開的地方。三周的巴黎之行像一場夢，而現(xiàn)在，我們被迫醒來。
程雪走在我前面，新買的香奈兒包包在肩上晃蕩。自從拒絕了林耀的邀請，她一直處于一種奇怪的沉默狀態(tài)——不是生氣，更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決定。
"齊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接機口傳來。蘇夢穿著亮粉色連衣裙，夸張地揮舞著手臂。她是程雪的大學(xué)室友，也是她最親密的朋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程雪的表情瞬間明亮起來："夢夢！你怎么來了？"
"當(dāng)然是來接我的大設(shè)計師??！"蘇夢給了程雪一個夸張的擁抱，然后瞥了我一眼，"哦，攝影師先生也回來了。"
我點點頭，對這個稱呼早已習(xí)慣。蘇夢從來不喜歡我，原因很簡單——自從我和程雪成為朋友，她在程雪生活中的地位就下降了。
"李總讓我來接你，"蘇夢挽著程雪的手臂說，"公司為你準備了歡迎會，所有高層都會出席。"
程雪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李總？他...親自安排的？"
"當(dāng)然！"蘇夢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興奮，"你現(xiàn)在可是公司的明星設(shè)計師了，巴黎時裝周歸來！李總說下周要開專題會議討論你的晉升問題。"
我看到程雪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包帶。自從那個雨夜后，她每次提到李國明都會這樣。
"我累了，"程雪輕聲說，"能不能改天..."
"別傻了！"蘇夢打斷她，"這可是李總的好意。再說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們在巴黎玩得那么開心，總該分享一下吧？"
程雪看向我，眼中帶著無聲的請求。我上前一步："她確實需要休息。不如..."
"不如攝影師先生先回去？"蘇夢甜美地笑著，"公司只安排了程雪的車。你知道的，預(yù)算有限。"
最終，程雪還是跟著蘇夢走了。我獨自打車回到公寓，發(fā)現(xiàn)三周無人居住的空間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灰。放下行李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檢查冰箱——不出所料，里面的牛奶已經(jīng)過期。
手機震動起來，是程雪的短信："被拉去吃飯，晚點回來。別等我。"
我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很久，最終只回了一個"好"字。
接下來的日子像被按了快進鍵。程雪幾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有時回來時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我們很少交談，她總是一回來就鉆進浴室，然后直接上床睡覺。
周五晚上，我整理巴黎的照片到凌晨，程雪依然沒有回來。凌晨兩點，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齊朗？"程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醉意，"你能...能來接我嗎？我在藍鯨酒吧..."
二十分鐘后，我在酒吧角落找到了她。程雪獨自坐在卡座里，面前擺著半瓶紅酒。她今天化了濃妝，穿著我從未見過的黑色低胸連衣裙，整個人散發(fā)著危險的魅力。
"你來了。"她抬頭看我，眼神渙散，"坐，陪我喝一杯。"
我在她對面坐下："你喝多了。"
"才沒有。"她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今天...李總帶我去見了大客戶。他們說...喜歡我的設(shè)計。"她突然笑起來，那笑容讓我感到陌生，"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聪矚g嗎？因為林耀的名字。他們覺得...我和林耀有關(guān)系。"
我握緊了拳頭："他們對你說了什么？"
"不重要。"程雪仰頭喝干杯中酒，"重要的是...我可能真的要升職了。"她的笑容突然垮下來，"代價是...每周陪李總見一次客戶。"
我猛地站起身："我們回家。"
程雪搖搖頭："再等等...蘇夢去洗手間了..."
"蘇夢也在這？"我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她的身影。
"當(dāng)然，"程雪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她現(xiàn)在是我的'特別助理'。李總親自任命的。"她做了個夸張的引號手勢，"專門負責(zé)...看著我。"
我正要說話，蘇夢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哎呀，齊朗也來了？"她穿著緊身短裙，妝容精致，手里拿著補妝用的粉餅，"程雪，李總剛打電話來，說明天要帶你去見那個法國品牌代表，讓你準備一下英文介紹。"
程雪的肩膀垮了下來："明天是周六..."
"機會難得?。?蘇夢坐到程雪身邊，親密地摟住她的肩膀，"你知道多少人擠破頭想見那些客戶嗎？"她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挑釁，"對了，齊朗，聽說你的攝影展被畫廊拒了？真可惜。"
我皺眉："你怎么知道這事？"
"程雪告訴我的啊。"蘇夢無辜地眨眨眼，"她說你最近心情不好，讓我別在你面前提工作的事。"
程雪猛地抬頭："我沒有..."
"好了，該回去了。"我打斷她們的對話，伸手扶起程雪，"你明天還有工作。"
回程的出租車上，程雪靠在我肩上，呼吸中帶著紅酒的甜膩。蘇夢坐在前排，通過后視鏡觀察著我們。
"齊朗，"程雪突然小聲說，"對不起..."
"噓，休息一會。"我輕輕按住她的手。
"真是感人。"蘇夢在前排輕笑，"不過齊朗，你知道嗎？在巴黎的時候，程雪差點就答應(yīng)林耀了。要不是那家伙控制欲太強..."
"蘇夢！"程雪猛地坐直身體，"閉嘴！"
"怎么，我說錯了嗎？"蘇夢轉(zhuǎn)身面對我們，"你親口告訴我，林耀給了你設(shè)計師職位，還承諾帶你參加米蘭時裝周。"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當(dāng)然，最后你選擇了回來。真是...令人費解的決定。"
我看向程雪，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慘白。
"不是那樣的..."她低聲說。
"當(dāng)然不是。"蘇夢聳聳肩，"我只是好奇，如果林耀沒那么控制狂，你會怎么選？"
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程雪的手在我掌心顫抖，而我突然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
第二天一早，程雪就被蘇夢接走了。我獨自在家整理照片，試圖不去想昨晚的對話。中午時分，門鈴響了，我以為是程雪忘了帶鑰匙，開門卻看到快遞員站在外面。
"齊朗先生的國際快遞。"
我簽收了一個從巴黎寄來的包裹，拆開后發(fā)現(xiàn)是一本精裝相冊——里面全是我在巴黎拍攝的照片，每一張都經(jīng)過精心排版，旁邊還有法文注釋。最后一頁夾著一張紙條："有些才華不該被埋沒?！狶"
林耀。我盯著那熟悉的字跡，胸口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出于欣賞，還是另有所圖？
手機響了，是程雪："齊朗，今晚我不能回去吃飯了。李總安排了客戶晚宴..."
"又是李國明。"我忍不住說，"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次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知道...但我沒辦法拒絕。"
"為什么？"我直接問，"因為那個雨夜？"
程雪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你怎么..."
"我一直在等你親口告訴我，"我低聲說，"但你寧愿每天和李國明周旋，也不愿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她的聲音哽咽了，"我只是...不想連累你。"
"太晚了，程雪。"我看著手中的相冊，"我已經(jīng)被連累了。"
掛斷電話后，我翻出了那個鎖在抽屜深處的信封——里面是三個月前一個匿名人士寄給我的照片。照片上，程雪被李國明按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表情痛苦而絕望。信封里還有一張紙條："想知道更多，周一上午十點，藍鯨咖啡廳。"
當(dāng)時我選擇了不去。我不想以這種方式窺探程雪的隱私，我等待她自己告訴我真相。但現(xiàn)在，我意識到這個決定可能是個錯誤。
周日晚上，程雪終于回來了，臉色蒼白得嚇人。她徑直走向浴室，鎖上門，我聽到里面?zhèn)鱽韷阂值泥ㄆ?。半小時后，她穿著睡衣出來，頭發(fā)還在滴水。
"發(fā)生什么了？"我問。
她搖搖頭，跌坐在沙發(fā)上："只是...工作太累了。"
"程雪..."
"別問了，齊朗！"她突然提高聲音，"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說。"
我沉默地看著她，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紅痕，像是被用力抓握過的痕跡。
"李國明對你做了什么？"我指著她的手腕。
程雪迅速拉下袖子："沒什么，只是...爭執(zhí)了一下。"
"爭執(zhí)？"我站起身，"他傷害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也站起來，"他只是...提醒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用暴力提醒？"
程雪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淚水："你不明白！他有權(quán)力，有關(guān)系，他能毀了我的職業(yè)生涯，也能毀了你的！"她顫抖著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看看這個。"
我翻開文件，發(fā)現(xiàn)是對我早期攝影作品版權(quán)問題的指控——一些我確實用過的網(wǎng)絡(luò)素材，一些則是完全捏造的。如果這些指控成立，我不僅會面臨巨額賠償，還可能永遠無法在這個行業(yè)立足。
"這是..."
"李國明今天給我的。"程雪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說...如果你再干涉我和他的'工作關(guān)系'，這些文件就會送到律師手里。"
我的手指幾乎要捏碎那份文件："所以這就是他一直控制你的方式？威脅？"
"不只是我，"程雪苦笑，"還有你。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我不能告訴你那個雨夜的事了嗎？"
我們沉默地對視著，某種可怕的真相在我們之間浮現(xiàn)。李國明不僅侵犯了程雪，現(xiàn)在還利用這一點控制她，甚至通過她來控制我。
"我們會想辦法，"我最終說，"但你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了。明天開始，拒絕他的所有'應(yīng)酬'。"
程雪搖搖頭："你不了解李國明。如果我現(xiàn)在反抗，他會立刻毀了你。"
"那就讓他毀了我！"我提高聲音，"比起看著你每天被他折磨，我寧愿重新開始！"
"但我不能！"程雪尖叫起來，"我不能看著你因為我失去一切！"她的眼淚終于決堤，"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那天晚上如果我再堅強一點..."
我上前抱住她，感受到她在我的懷中崩潰。那一刻，我決定明天一定要去見那個匿名人士，不管對方有什么目的。
第二天一早，程雪又被蘇夢接走了。我等到十點，準時來到藍鯨咖啡廳。角落里，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向我招手——是蘇夢。
"我就知道你會來。"她摘下墨鏡，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冷酷表情。
"是你寄的照片？為什么？"
"因為程雪不配擁有這一切！"蘇夢的聲音里充滿恨意，"她憑什么？憑什么得到李總的青睞，憑什么被林耀看中，憑什么讓你這樣護著她？"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是故意的？你一直在幫李國明控制她？"
"控制？"蘇夢冷笑，"我只是給她應(yīng)得的機會。李總愿意培養(yǎng)她，給她資源，而她呢？整天想著怎么逃離。"她湊近我，"你知道巴黎那晚她為什么拒絕林耀嗎？因為你。多么感人的選擇啊。"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冷冷地問。
"很簡單。"蘇夢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這里面有更多...精彩的照片。李總不知道我復(fù)制了這些。如果你想讓程雪自由，就說服她接受林耀的邀請，永遠離開這里。"她將U盤推到我面前，"否則，這些照片會出現(xiàn)在公司內(nèi)網(wǎng)，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們的'天才設(shè)計師'的真實面目。"
我盯著那個U盤，胃部一陣絞痛："你恨她到這種地步？"
"恨？"蘇夢歪著頭，"不，我只是厭倦了永遠活在她的陰影下。大學(xué)時就這樣，教授們只看得見她，現(xiàn)在工作了還是一樣。"她站起身，"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記住，這是救她的唯一方式。"
離開咖啡廳后，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蘇夢的背叛、李國明的威脅、程雪的痛苦...這一切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我們越纏越緊。而林耀的邀請，突然成了唯一的出路。
晚上回到家，程雪已經(jīng)回來了，正在廚房煮面?？吹轿遥銖娦α诵Γ?吃晚飯了嗎？"
我搖搖頭，在她對面坐下："程雪，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你離開這里，重新開始，你會考慮嗎？"
她的手頓了一下："什么機會？"
"林耀的邀請。"我直視她的眼睛，"去巴黎，做你想做的設(shè)計，遠離李國明和蘇夢。"
程雪的臉色變了："蘇夢？她...跟你說了什么？"
"她暴露了真面目。"我輕聲說，"她一直在幫李國明控制你，現(xiàn)在又用那些照片威脅我..."
"照片？"程雪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她...有那些照片？"
我點點頭，看著她眼中的希望一點點熄滅。
"所以這就是答案了。"她苦笑著，"要么永遠受制于李國明，要么逃到巴黎，像個懦夫一樣。"
"這不是逃跑，"我握住她的手，"這是生存。"
程雪抽回手："那你呢？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林耀的邀請只針對程雪，而我...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愿意生活在林耀的陰影下。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但我希望你安全，快樂。"
"沒有你的巴黎..."程雪的聲音哽咽了，"那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我們沉默地吃完那碗已經(jīng)涼了的面，各自沉浸在痛苦的思緒中。臨睡前，程雪突然說："明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李總說要宣布我的晉升決定。"
我皺眉："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不重要了。"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我已經(jīng)做了決定。"
第二天早上，程雪比平時起得更早。她穿了一套正式的黑色西裝，化了淡妝，看起來像是要去參加一場審判而非晉升會議。
"我送你。"我說。
她搖搖頭："不用，蘇夢會來接我。"看到我的表情，她補充道，"最后一次。我保證。"
我?guī)退眍I(lǐng)口，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掛著那條我去年生日送她的銀鏈——一個簡單的相機造型吊墜。
"你還留著這個。"
"當(dāng)然。"她輕聲說，"我一直戴著它，只是...平時藏在衣服下面。"
我們站在門口，某種不祥的預(yù)感籠罩著我。程雪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吻了我的臉頰。
"無論發(fā)生什么，"她低聲說，"記住，那個雨夜之后，唯一讓我感到安全的人...是你。"
然后她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挺得筆直，像是奔赴戰(zhàn)場的士兵。
我站在窗前，看著蘇夢的車載著她遠去，胸口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兩小時后，我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是公司群里的消息，接著是同事們的私信轟炸。
我點開第一條鏈接，跳轉(zhuǎn)到公司內(nèi)網(wǎng)。置頂?shù)奶訕祟}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揭露"天才設(shè)計師"程雪的真面目——靠身體上位的賤人》。
帖子下面，是那個雨夜的照片，清晰得刺眼。
我抓起鑰匙沖出門，一邊撥打程雪的電話——無人接聽。接著打蘇夢的電話——已關(guān)機。最后，我顫抖著撥通了李國明的號碼。
"齊朗？"他的聲音里帶著假惺惺的驚訝，"真巧，我正想找你談?wù)劇?
"程雪在哪？"我?guī)缀鹾鸪鰜怼?/p>
"冷靜點。"李國明慢條斯理地說，"程小姐...情緒有些激動，現(xiàn)在在醫(yī)務(wù)室休息。至于那些照片，我也很震驚，公司會嚴肅處理發(fā)帖人..."
"少裝蒜！"我打斷他，"是你和蘇夢設(shè)計的這一切！"
"指控要有證據(jù)，齊朗。"他的聲音突然變冷，"不過既然你提到了，我確實有個提議。那些版權(quán)文件...可以永遠消失。條件是，程雪必須親自來向我道歉，并且...重新考慮我們的工作關(guān)系。"
我掛斷電話，發(fā)動車子沖向公司。路上，程雪的電話終于通了，但接電話的是醫(yī)務(wù)室的護士。
"程小姐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護士小聲說，"她...情況不太好。"
"她怎么了？"我的聲音在顫抖。
"情緒崩潰，有些自殘傾向..."護士猶豫了一下，"你是她家人嗎？最好盡快過來。"
當(dāng)我沖進公司醫(yī)務(wù)室時，程雪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手腕上纏著紗布，眼神空洞得像具軀殼。蘇夢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假惺惺的關(guān)切。
"滾出去。"我對蘇夢說。
她撇撇嘴："又不是我發(fā)的那些照片..."
"我說，滾出去！"我的怒吼讓醫(yī)務(wù)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蘇夢最終離開了，臨走前還丟下一句："她活該。"
我跪在程雪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我?guī)慊丶摇?
程雪的目光終于聚焦在我臉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聲音破碎不堪，"他們...都在笑..."
"不重要。"我緊緊抱住她，"那些人不值得你一滴眼淚。"
"李國明...他說什么了？"她小聲問。
"不重要。"我重復(fù)道，"我們離開這里，永遠。"
扶著她走出公司大樓時，陽光刺眼得諷刺。程雪像個盲人一樣緊抓著我的手臂，躲避著路人的目光。就在我們即將上車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程小姐！齊先生！等一下！"
我們轉(zhuǎn)身，看到公司的保安主管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個信封："這是...有人讓我交給你們的。"
我接過信封，里面是一張飛往巴黎的機票——明天早上的航班，只有一張，程雪的名字。
"誰給的？"我問。
保安搖搖頭："不知道，剛才出現(xiàn)在前臺，指名給你們。"
程雪看著那張機票，突然笑了，那笑聲比哭聲還讓人心碎："這就是答案了，不是嗎？逃到巴黎，或者...留在這里腐爛。"
我握緊她的手："我們一起想辦法..."
"不。"程雪抽回手，眼神突然變得清明，"沒有'我們'了，齊朗。"她將機票塞進我的口袋，"你應(yīng)該遠離這一切?；啬愕墓⑷ィ舫萄┻@個人。"
"我不會離開你。"我堅定地說。
"你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在巴黎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做了選擇。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向馬路對面，攔下一輛出租車。我想追上去，卻被一輛突然駛過的貨車擋住。當(dāng)我再次看到程雪時，出租車已經(jīng)載著她消失在車流中。
我站在路邊，手中緊握著那張飛往巴黎的機票，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程雪給我的最后一樣?xùn)|西，一個讓我自由的選擇。
而我不知道的是，程雪并沒有回家。出租車駛向了相反的方向——城市邊緣的那條河，那條我們曾經(jīng)在夏日傍晚散步、她總說"美得像幅畫"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