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聞言,小心翼翼地伸出了雙手,卻緊緊地攥著拳頭,仿佛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責(zé)罰。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和不安,仿佛習(xí)慣了在風(fēng)雨中瑟縮,忘記了陽光的溫度。
江上歌看在眼里,心中泛起一陣淡淡的酸楚。
這個(gè)原本應(yīng)該沐浴在陽光下的孩子,在原身無盡的打壓和嘲諷中逐漸失去了驕傲和自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退縮和畏懼。
這一切也不能完全歸咎于原身,云蘭英不斷地?cái)x掇著原身對安安進(jìn)行更嚴(yán)厲的懲罰。
“不怕?!?/p>
她輕輕地放緩了語調(diào),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溫柔,“安安,你放開雙手了,讓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現(xiàn)在的情況。”
話語間,她已經(jīng)開始為安安診脈,專注而細(xì)心地探尋著他身體的狀況。
此時(shí),齊穆川急匆匆地趕來,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有些詭異。
他看到的,是一個(gè)女子溫柔耐心地給安安診脈,而安安則緊張地顫抖著,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
他抬手阻止了奶娘,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
江上歌自然是注意到了齊穆川的到來,她并未因此分心,只是更加專注地為安安診脈。
診脈之后,她側(cè)過頭,目光落在了一旁候著的奶娘身上:“平日里,安安的飲食情況如何?”
奶娘心中忐忑,揣摩不透王妃的意圖,卻又不敢有絲毫隱瞞。即便王爺在場,王妃想做什么也會做的。
“回王妃,世子爺?shù)奈缚谒貋聿凰闾?,這主要是因?yàn)樗碜庸禽^為虛弱……”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江上歌抬手打斷了。
江上歌的眉頭微微蹙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你就是這樣照顧世子的嗎?”
“他胃口不好,你就不想辦法哄他多吃些?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shí)候,營養(yǎng)跟不上怎么行?”
奶娘瞬間被嚇得臉色蒼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哀求,“王妃,請您寬恕奴婢的過錯(cuò),是奴婢沒有盡心盡力地照顧好世子?!?/p>
江上歌敏銳地察覺到齊穆川和安安投來的目光,她掃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冷意。
齊穆川揉了揉緊皺的眉心,沒管這件事。
安安則是瑟縮在一旁,小臉上滿是驚恐,再也不敢為奶娘求情了。他感覺到,如今的王妃比以前更加可怕。
江上歌卷指輕敲著椅子扶手,目光冷若寒霜地直直射向奶娘,“你不止是沒照顧好世子,你還自以為是地以那些你所謂對世子好的方法寵著他?!?/p>
“你瞧瞧世子現(xiàn)在這幅模樣,哪里還有一點(diǎn)兒五歲孩子的樣子?”
她頓了頓,補(bǔ)充道,“還有一點(diǎn),無論你對世子有多么重要,你終究只是一個(gè)奶娘,是府中的奴婢。該有的規(guī)矩,你必須遵守,不得有絲毫僭越?!?/p>
從原身的記憶得知,這位奶娘時(shí)常逾越自己的本分,甚至有時(shí)竟將自己當(dāng)作府中的主子,在安安的院落里發(fā)號施令,氣焰囂張。
奶奶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的眼中滿是惶恐與不安,顫抖著聲音道,“請王妃寬恕奴婢的過錯(cuò),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p>
她心中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和曾經(jīng)的驕傲,在王妃的敲打之下,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上歌很就是敲打她,畢竟奶娘是安安一直用著的,又沒有犯下什么不可饒恕的大錯(cuò),是不能處理的。
“你既然明白了規(guī)矩,那就好。”
她接著交代道,“從今天起,我會開一些藥膳給世子調(diào)理身體?!?/p>
“我不希望你背著我偷偷倒掉,或者因?yàn)槭雷右徽f不吃,你就縱容他。讓我發(fā)現(xiàn)一次,我就會杖責(zé)你一次。”
“不要,不要責(zé)罰奶娘,她真的對我很好。”安安的聲音微弱而顫抖,帶著幾分孩童特有的無助和惶恐。
江上歌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柔和地落在安安身上,“安安,你覺得奶娘平日里待你如何?”
安安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父親,見他微微點(diǎn)頭示意,才鼓起勇氣,用更小的聲音說道,“奶娘對我極好?!?/p>
“她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陪伴我度過每一個(gè)日夜。每當(dāng)我身體不適時(shí),她都會耐心地哄我,讓我感到溫暖和安慰?!?/p>
江上歌見安安始終低垂著頭,不敢與自己對視,語氣不禁加重了幾分,“安安,抬起頭來,看著我!”
安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嚴(yán)厲嚇得一哆嗦,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奶娘……”
奶娘要過去,卻被江上歌吩咐人按住。
江上歌更是阻止了齊穆川走向安安的腳步,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gè)小小的人兒,任由他的淚水在稚嫩的臉頰上流淌。
齊穆川心中滿是疑惑,卻也能從江上歌堅(jiān)定的眼神中讀出她的用意。安安對奶娘的依賴,早已超出了尋常的范疇,且他的性子也有些問題。
安安哭泣了好長一段時(shí)間,沒有人前來安撫他的情緒,他便慢慢地止住哭聲。
終于,江上歌的聲音打破了這沉默的氛圍。
她的語氣既不熱情也不冷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gè)事實(shí):“哭完了?”
安安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句話刺痛了。他緊抿著嘴唇,這次卻沒哭出來。
他似乎明白了現(xiàn)在無論他如何哭鬧,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有人愿意哄著他,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哭……哭完了?!彼行┢v地趴在桌子上,聲音沙啞而低沉,聽起來異常難聽。
剛醒來的他,現(xiàn)在還沒再次暈過去,全靠江上歌之前的診治和昏睡那段時(shí)間的休養(yǎng)。
江上歌將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放在了他的面前,“喝了它,我們再來好好談?wù)??!?/p>
以往每當(dāng)安安需要喝藥,奶娘和幾個(gè)丫鬟輪流哄勸才能勉強(qiáng)讓他喝下去。但此刻,他的身邊空無一人,甚至連平時(shí)最為疼愛他的父親也沒有站在他這邊。
他抽噎兩聲,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完。
好苦啊!
“很棒!”江上歌摸了摸他的頭,夸贊道,“咱們安安很勇敢很厲害,一口氣就喝完了這么苦的藥?!?/p>
安安被夸得有點(diǎn)兒飄飄然,對她的排斥也少了兩分。
然而,江上歌的下一句話,讓他整個(gè)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