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暴雪,末世降臨。
我叫姜澈,快餓死的時候,我那個咸魚姐姐姜染,終于放下了她的手機。
她說:“別慌,問題不大。”
然后,她當(dāng)著我的面,把家里最后一粒米,變成了一個比床還大的千層米糕。
把最后一滴水,變成了夠全小區(qū)洗澡的純凈水。
把一根毛線頭,變成了夠開廠子的羽絨。
我這才知道,她手機里那個“萬物放大1000倍”的APP,不是P圖軟件。
它是真家伙。
從此,別人在末世里掙扎求生,敲骨吸髓。
我和我姐在16樓,吃著火鍋唱著歌。
但總有些不開眼的,想來“共渡難關(guān)”。
有拿爛白菜想換我們純凈水的圣母鄰居。
有想強行“統(tǒng)一管理”物資的社區(qū)大哥。
還有哭著喊著要住進來的綠茶親戚。
每當(dāng)這時,我姐甚至都懶得起身。
她只是動動手指,把他們的“好心”和“麻煩”,也放大一千倍,再還回去。
這個末世,有點冷。
但我姐,她是個物理掛,能把日子過得滾燙。
我叫姜澈。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還沒停。
窗戶外面什么都看不見,白茫茫一片。跟死了機似的。
風(fēng)聲跟夜里有人在外面拿指甲撓玻璃一樣,一陣一陣的,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新聞上說,這是全球范圍內(nèi)的極端暴雪天氣。專家們前天還在電視上分析成因,昨天就沒動靜了。
電視信號和網(wǎng)絡(luò),時斷時續(xù)。我估計外面的情況,好不到哪里去。
我和我姐姜染,被困在16樓的家里。
我把最后一碗泡面連湯都喝干凈了,胃里還是燒得慌。家里的零食,三天前就吃光了。能吃的東西,沒了。
我餓得眼冒金星,癱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就是一塊風(fēng)干的臘肉。
我姐,姜染,她比我淡定多了。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個巨大的春卷,橫在沙發(fā)上,專心致志地玩手機。
她那個破手機,也不知道哪來的電,屏幕的光照在她臉上,一明一暗。
“姐,”我喊她,聲音干得像砂紙在地上磨,“咱家真沒吃的了?!?/p>
“嗯?!彼^都沒抬,手指在屏幕上劃得飛快。
“我說真的,一根面條都找不到了?!?/p>
“哦。”
我絕望了。
世界末日來了,我可能不是第一個被凍死的,也不是第一個被餓死的,但很可能是第一個被自己親姐給活活氣死的。
她這種態(tài)度,哪像個末日求生的人。她就像個周末在家懶得下樓拿外賣的咸魚。
可現(xiàn)在,沒外賣了。外賣小哥估計連人帶車都埋雪里了。
我扶著墻,掙扎著站起來,想去廚房再搜刮一遍。
哪怕能找到一包過期的調(diào)料粉,我也能就著雪水喝下去。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
餐桌的木紋縫里,卡著一粒米。
應(yīng)該是之前吃飯掉的。
在空蕩蕩的桌面上,它那么小,又那么顯眼。
我的救命稻草。
雖然這根稻草,小得有點可憐。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想把它摳出來。
“你干嘛呢?”姜染不知道什么時候坐起來了,被子從她身上滑下去,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
她看著我,眼神里帶著點“你怎么這么沒出息”的鄙視。
“這是我們家最后的糧食?!蔽乙荒槆烂C,動作更輕了,生怕把它給弄丟了。
姜染打了個哈欠,趿拉著拖鞋走過來。
她湊近了,看了看那粒米。
然后,她伸出兩根手指,把它輕松地捏了起來。
“別!”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沒理我,把那粒米放在手心,拿到眼前端詳。
“行吧,一粒就一粒?!彼止玖艘痪?,然后拿著米,還有她的寶貝手機,走進了廚房。
我跟了過去,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難道她要用什么失傳的秘法,把這一粒米煮成一鍋粥?
只見她把那粒米放在案板上,然后舉起手機,對著那粒米。
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是一個很簡陋的APP界面,一個大大的加號,下面寫著“萬物放大1000倍”。
我一直以為這是她P圖用的沙雕軟件。
“你看好了。”姜染對我抬了抬下巴,然后用手指在屏幕上點了一下那個加號。
手機發(fā)出一聲很輕的“?!?。
然后,奇跡發(fā)生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案板上那粒小小的米,開始變大。
不是那種吹氣球一樣的變大,是實打?qū)嵉?,體積和密度都在增加。
它先是變得像一顆花生,然后像一個雞蛋,一個土豆,一個柚子……
最后,它變成了一個比我們家雙人床還大的,巨大的,散發(fā)著熱氣和米香的……千層米糕。
對,就是米糕。
它保留了米粒的形狀,但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變成了像千層餅一樣,一層一層的,雪白雪白,還帶著一點點甜糯的香氣。
廚房被它塞得滿滿當(dāng)?shù)恰?/p>
我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腦子里的彈幕,只有一串又一串的?。
“愣著干嘛,”姜染用腳踢了踢我,“去拿刀,開飯?!?/p>
她一臉平靜,好像只是用微波爐熱了個饅頭。
我機械地轉(zhuǎn)身,從刀架上抽出一把菜刀。
手都在抖。
我走到那個巨大的米糕旁邊,它散發(fā)出的熱氣,熏得我臉上暖洋洋的。
我咽了口唾沫,用刀尖戳了戳。
是軟的,有彈性。
我使勁切下去一大塊,大概有枕頭那么大。
切面整整齊齊,層次分明。
我顧不上燙,掰了一小塊塞進嘴里。
一股純粹的,濃郁的米香瞬間在嘴里炸開??诟杏周浻峙?,還很有嚼勁。比我吃過的任何一種頂級大米都要好吃。
好吃到我想哭。
我真的哭了。
一半是餓的,一半是嚇的。
“哭什么,沒出息?!苯咀约阂菜毫艘淮髩K,靠在廚房門框上,吃得津津有味,“味道還行。下次可以試試放大一塊牛肉。”
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她:“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就你看到的這樣?!彼噶酥缸约旱氖謾C,“末日來了,我也覺醒了。別人可能是冰系,火系,我這個,大概算……飯系?”
“萬物放大1000倍……”我重復(fù)了一遍這個APP的名字,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按在地上反復(fù)摩擦,“所以,什么都能放大?”
“理論上是?!苯境酝暌粔K,又撕了一塊,“體積,重量,能量,什么都行。不過每天只能用三次,零點刷新。剛才用了一次,還剩兩次?!?/p>
我看著眼前這個巨大的米糕,又看了看我姐那張咸魚一樣的臉。
原來,她不是淡定。
她是胸有成竹。
一個能在末世里,把一粒米變成一張床的女人,她有什么好慌的?
該慌的,是這個末世。
吃飽喝足,我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我們把米糕切成一塊一塊的,堆在客廳角落,足夠我們倆吃上一個月。
“水不多了?!蔽铱粗皇O滦“肫康牡V泉水,新的問題又來了。
雪水不能直接喝,有雜質(zhì)和病毒。停水是遲早的事。
姜染走到窗邊,用手指在滿是霧氣的玻璃上劃了一下。
外面風(fēng)雪依舊。
“明天再說。”她打了個哈欠,“吃飽了就該睡覺。天塌下來,也得等我睡醒了再塌?!?/p>
說完,她就回沙發(fā)上,裹著被子,繼續(xù)當(dāng)她的春卷去了。
我看著窗外的暴雪,又看了看客廳里小山一樣的米糕。
心里突然安定了下來。
有我姐在,這個末<strong>日</strong>,好像也沒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