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翻了個身，床板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呻吟。這已經(jīng)是今晚第十七次翻身了，被子被他踢得亂七八糟，枕頭也被汗浸濕了一小塊。窗外的月光透過臟兮兮的玻璃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那張年輕的臉上此刻扭曲著陰晴不定的神色。
"不行，栽贓飯盒風險太大..."許大茂咬著大拇指指甲，腦海里不斷回放著父親的話，"傻柱在食堂混了那么久，肯定有自己人。萬一被逮個正著..."
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床頭的水缸灌了一大口涼水，喉嚨里發(fā)出"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冷水順著食道滑下去，稍稍冷卻了他燥熱的思緒。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的蟲鳴和遠處偶爾的犬吠。許大茂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從書包里翻出一本作業(yè)本，撕下幾張空白頁，又摸出一支鉛筆頭，趴在小桌上窸窸窣窣地寫了起來。
"方案一：飯盒栽贓。"鉛筆在紙上劃出深一道淺一道的痕跡，"優(yōu)點：簡單直接，能抓住傻柱把柄；缺點：需要找機會接觸飯盒，食堂人多眼雜..."
寫到一半，許大茂突然停下，撓了撓發(fā)癢的頭皮。這個計劃雖然能報復(fù)傻柱，但風險太高，而且一旦敗露，他在四合院就真沒法做人了。
"媽的，不能這么莽..."許大茂嘟囔著，在"方案一"旁邊畫了個大大的叉。
窗外的樹葉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像是有什么人在竊竊私語。許大茂忽然想起前幾天在胡同口看見的那個叫"二狗子"的小混混，那家伙好像跟傻柱有過節(jié)。
"方案二：找混混..."許大茂的鉛筆剛落在紙上又停住了，"不行，那幫小混混靠不住，給錢少了不辦事，給多了又容易露餡。"
他煩躁地把紙揉成一團，重新鋪開一張。這次他畫了一個表格，左邊寫優(yōu)點，右邊寫缺點。
"方案三：造謠秦淮如..."許大茂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異樣的光，"讓賈東旭覺得丟臉，賈張氏自然會鬧..."
這個念頭讓他興奮起來。傻柱不是愛偷看秦淮如洗衣服嗎？要是傳出去說秦淮如勾引傻柱...許大茂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鉛筆在紙上重重地劃出一道深痕。
但很快，他又泄了氣。"不行...賈東旭現(xiàn)在是一級鉗工，又是易中海的徒弟，這事兒鬧大了一查，最后指不定栽在誰頭上..."
更何況，秦淮如那個小媳婦可不是好惹的。表面上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背地里精得很。許大茂想起那天她假惺惺遞給自己水缸的樣子，后槽牙不自覺地咬緊了。
"操！個個都他媽是人精！"許大茂低聲咒罵，把第二張紙也團成球扔到墻角。
月光慢慢西移，照到了床下那雙沾滿泥巴的膠鞋。許大茂盯著鞋子發(fā)呆，突然靈光一現(xiàn)——他不用直接出面??！找個地方埋伏傻柱，打一頓就跑，神不知鬼不覺...
這個想法讓他渾身燥熱，手心冒汗。他抓過第三張紙，飛快地寫著："方案四：埋伏偷襲。"
接下來兩個小時里，許大茂像著了魔一樣完善著這個計劃。傻柱每天的活動路線、可能落單的地方、最適合動手的時間...他像個軍事指揮官般在紙上畫著簡易地圖，標出一個個紅圈。
后院廁所被他用鉛筆畫了好幾個重點符號。連續(xù)三天觀察下來，他發(fā)現(xiàn)傻柱每晚兩點左右都會起夜，而這個時間整個四合院基本都在熟睡中。
"凌晨兩點十八分，誤差不超過五分鐘..."許大茂的筆記精確到可怕，這是上一世做銷售時養(yǎng)成的習(xí)慣。
想到傻柱那雙鐵錘般的拳頭，許大茂決定不能正面對抗。他在紙上寫下幾種武器選項：磚頭、木棍、麻繩...最后在"麻袋"兩個字上重重畫了三個圈。
"套上麻袋再打，他認不出我是誰！"許大茂興奮得手抖，鉛筆尖都折斷了。
偽裝方案也很快成型：找點稀泥糊臉上，再戴頂舊帽子——父親就留了頂工人帽在他家。要是能再找個口罩就更完美了...
想到父親，許大茂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許富貴那張滄桑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那雙眼睛仿佛在盯著他看。
"要用腦子..."父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許大茂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在腦海里演練整個計劃：從準備工具、選擇時機到行動步驟、撤退路線...甚至詳細到打幾下、打哪兒不會出大事。
"最多三下，打腿和屁股...絕對不能打頭和要害..."許大茂咬著鉛筆頭，在本子上涂涂改改。
突然，隔壁傳來母親吳翠蓮的咳嗽聲。許大茂趕緊把本子和筆塞到枕頭底下，假裝睡覺。等咳嗽聲停了，他才又摸出本子繼續(xù)策劃。
方案越完善，許大茂就越亢奮。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傻柱被套在麻袋里慘叫的樣子，那個囂張的廚子終于也嘗到了被人欺負的滋味...
"到時候我就站在旁邊看戲..."許大茂的嘴角翹起一個陰險的弧度，眼睛里閃著惡毒的光。
但轉(zhuǎn)念一想，萬一傻柱認出他來呢？萬一他運氣不好被別人撞見呢？萬一...
想到這些"萬一"，許大茂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爬起來又喝了口水，涼水滑過喉嚨的感覺暫時平復(fù)了他躁動的神經(jīng)。
"得找個完美的時機..."許大茂在紙上列出未來一周的天氣情況，"明晚有小雨，好掩蓋聲音和腳印..."
他又想起了賈家的情況。賈東旭還活著，秦淮如這時候還沒完全黑化，賈張氏雖然不講理但還沒到后期那種撒潑打滾的地步...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事，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許大茂突然有了新想法：也許可以嫁禍給別人？比如那幾個經(jīng)常在附近晃悠的小混混？或者...他搖搖頭，覺得這個計劃太復(fù)雜，容易節(jié)外生枝。
月光漸漸移動，照到了墻角那個破舊的帆布書包。許大茂盯著書包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了靈感——就用這個書包當麻袋！反正已經(jīng)破得不成樣子了，用完直接扔掉也不會引人注意。
想到這里，許大茂幾乎是雀躍地跳下床，從書包里倒出所有東西，檢查書包的結(jié)實程度。這個帆布書包用了好幾年，布料已經(jīng)發(fā)白變薄，但足夠套住傻柱那大腦袋了。
"再縫上幾針加固一下..."許大茂找出針線包，在昏暗的月光下一針一線地縫補起來。他的針線活很粗糙，但在復(fù)仇欲望的驅(qū)使下，每一針都縫得格外用力。
縫完書包，許大茂又開始準備衣服。他找出一套最破舊的工裝，又從床底下翻出父親那頂發(fā)黃的工人帽。偽裝用的稀泥倒是簡單，四合院后面的花壇里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武器...許大茂的目光落在了門后那把掃帚上。他輕手輕腳地過去，把掃帚頭拆下來，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木棍。木棍不算粗，但打在肉上絕對夠疼。
做完這些，許大茂滿意地打量著床上的"裝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些東西得藏在哪？萬一被媽媽發(fā)現(xiàn)...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尋著，最后落在了那個裝冬衣的大木箱上。那里面現(xiàn)在還塞著幾床厚棉被,是藏東西的理想場所。
許大茂把"作案工具"一件件收進木箱,又用棉被蓋好,然后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看了看窗外,東方的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天快亮了..."許大茂看了眼腕表——那是父親去年送的生日禮物,表盤已經(jīng)磨花了——時針指向了五點十分。
許大茂這才感到一陣疲憊襲來,他踉蹌著回到床上,連衣服都沒脫就倒了下去。在即將墜入夢鄉(xiāng)的邊緣,他突然想起還得去上學(xué),頓時一陣煩躁。
"算了,明天請個病假..."許大茂迷迷糊糊地想著,"就說肚子疼..."
睡意如潮水般涌來,將他卷入黑暗的深淵。在他的夢里,傻柱被套在麻袋里,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而他自己則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笑著笑著,那笑聲突然變成了電子合成的"滴滴"聲...
許大茂猛地睜開眼,房間里陽光已經(jīng)很強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桌上的鬧鐘——已經(jīng)上午九點了,母親肯定去街道辦上班了。
"滴滴"聲又一次響起,這次許大茂確定不是在做夢。那聲音像是從他大腦深處發(fā)出來的,帶著奇怪的金屬質(zhì)感。
"系統(tǒng)...激活中..."一個機械音在他耳邊響起,又迅速消散,就像被風吹散的煙霧。
許大茂驚恐地四下張望,但房間里除了他和那些作案工具外空無一人。那個聲音再沒出現(xiàn),許大茂只能把它歸結(jié)為睡眠不足產(chǎn)生的幻覺。
他爬起來,開始為晚上的行動做最后的準備。院子里已經(jīng)熱鬧起來,鄰居們洗漱的洗漱,做飯的做飯,偶爾傳來孩子的哭鬧聲和大人的呵斥聲。
許大茂把臉貼在窗戶上,觀察著院子里的動靜。傻柱推著自行車從后院出來,那張粗獷的臉上掛著讓人生厭的笑容。秦淮如正在晾衣服,看見傻柱出來,兩人說了幾句話,傻柱的笑更燦爛了。
"狗男女..."許大茂咬牙切齒地低語,"等著吧..."
他退回到床邊,從枕頭底下摸出那本計劃書,又檢查了一遍所有的細節(jié)。今晚,就是他許大茂翻身的第一仗!
許大茂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把計劃書塞回枕頭底下的那一刻,四合院前院的聾老太太突然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望向許家窗戶的方向,嘴唇蠕動著說了句什么,然后搖了搖頭,重新低下頭繼續(xù)納鞋底。
而此時的許大茂,正在為他的復(fù)仇計劃準備最后一件工具——一個裝滿稀泥的破鐵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