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后，我一夜沒睡。
第二天早上，秦墨寒敲我房門的時候，我正坐在窗臺上看著花園里的白玫瑰發(fā)呆。
"醒了？"他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昨晚睡得怎么樣？"
我轉(zhuǎn)頭看他，想從他臉上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覺。
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即使知道了真相，我對他依然沒有任何記憶。
"秦墨寒。"我叫他的名字，"我想問你一件事。"
"嗯？"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記憶的愛人重新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但他已經(jīng)不記得你了，你會怎么做？"
秦墨寒手里的咖啡杯微微一顫。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只是假設。"我盯著他的眼睛，"你會告訴他真相嗎？"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不會。"
"為什么？"
"因為有些真相太沉重了。"秦墨寒放下咖啡杯，走到窗邊和我并排坐下，"如果他忘記了所有的痛苦，忘記了所有的爭吵，忘記了分手時說過的那些狠話，為什么要讓他重新記起來？"
"可是他也忘記了所有的快樂，忘記了你們之間的美好回憶。"
"那就重新創(chuàng)造。"秦墨寒轉(zhuǎn)頭看著我，眼神溫柔得讓人心顫，"如果命運給了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為什么要活在過去的陰霾里？"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不是在尋找替身，他是在等待一個重新愛上我的機會。
"可是這樣公平嗎？"我問，"對那個失憶的人來說。"
"什么是公平？"秦墨寒苦笑一聲，"讓他想起我們是如何相愛的，同時也想起我們是如何互相傷害的？讓他在痛苦和甜蜜中糾結，還是讓他重新選擇要不要愛我？"
"但他有知情權。"
"他也有選擇忘記的權利。"秦墨寒站起身，"好了，不說這些假設了。今晚的晚宴記得準時。"
他走到門口時，我叫住了他。
"秦墨寒。"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愛人重新出現(xiàn)了，你還會需要替身嗎？"
他停下腳步，背對著我說："不會。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他，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說完他就出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房間里思考。
我現(xiàn)在面臨一個選擇：
要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扮演替身的角色，等待他慢慢發(fā)現(xiàn)真相。
要么直接攤牌，告訴他我就是江北辰，然后...然后什么？
重新開始一段我完全沒有記憶的感情？
還是面對那些我已經(jīng)忘記的痛苦往事？
下午，我一個人在花園里散步，想要理清思緒。
白玫瑰開得正好，花香淡雅清甜。我不知道為什么，聞到這個味道總覺得很熟悉，就像很久以前就聞過一樣。
"喜歡嗎？"
我回頭，看到秦墨寒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
"嗯，很香。"
"這些都是...我之前種的。"他走到我身邊，"他很喜歡白玫瑰，所以我在院子里種了滿園。"
"現(xiàn)在還在種？"
"每年都會補種一些。"秦墨寒蹲下身，輕撫著花瓣，"他說過，白玫瑰的花語是純潔的愛情，希望我們的感情也能像白玫瑰一樣，永遠純凈美好。"
我看著他溫柔的動作，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們...感情很好？"
"曾經(jīng)是。"他站起身，"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我們吵架了。很激烈的那種，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因為什么吵架？"
秦墨寒的臉色暗了下來："因為我的愚蠢。當時有個合作伙伴，一直想撬走我身邊的人。他故意制造了一些誤會，讓北辰以為我劈腿了。"
"那你沒解釋嗎？"
"解釋了，但他不相信。"秦墨寒的聲音里滿是痛苦，"他說他看到了照片，看到了我和別人在一起的照片。其實那只是商務晚餐，但從照片的角度看確實容易誤會。"
我想起昨晚溫姐說的話，心情復雜。
"然后呢？"
"然后他就提出分手。我想挽留，但他已經(jīng)決定了。"秦墨寒閉上眼睛，"最后一次見面，他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說什么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說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習慣，說他早就厭倦了這段關系..."
"他可能只是一時氣話。"
"我知道。"秦墨寒睜開眼，眼中滿是后悔，"所以我想等他冷靜下來再去找他解釋?？墒菦]想到...當天晚上他就出車禍了。"
我們都沉默了。
半晌，我小聲問："你后悔嗎？"
"后悔什么？"
"后悔愛上他。"
秦墨寒看著我，眼神認真得嚇人："從來沒有。即使結局是這樣，我也不后悔愛上他。愛情本來就是這樣，會讓人快樂，也會讓人痛苦。但總比從未愛過要好。"
"如果他還活著呢？如果有一天他重新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會原諒他嗎？"
"沒有什么需要原諒的。"秦墨寒的聲音很輕很柔，"是我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才讓他那么容易被人利用。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只想好好愛他，不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他。"
我的心狂跳起來。
"那...如果他不記得你們的過去了呢？"
"那就重新開始。"他毫不猶豫地說，"從認識、了解、相愛，重新來一遍。只要他愿意給我機會。"
"可是重新開始的感情，還是原來的感情嗎？"
"只要是和他，什么都一樣。"
傍晚時分，秦墨寒讓司機送來了一套西裝。
黑色的，剪裁合身，連尺寸都剛剛好。
"怎么知道我的尺寸？"我問。
"目測的。"秦墨寒整理著自己的領帶，"我對這些比較敏感。"
真的只是目測嗎？
我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秦墨寒已經(jīng)在客廳等著了。
他穿了一套深藍色的西裝，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看起來貴氣逼人。
看到我出現(xiàn)，他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很合適。"他走過來，幫我整理了一下領帶，"今晚會有很多娛樂圈的人，你不用緊張，就當是普通的社交場合。"
"好。"
"還有..."他停頓了一下，"如果有人問起我們的關系，你知道該怎么回答嗎？"
"戀人。"
"嗯。"他滿意地點點頭，"走吧，該出發(fā)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問："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奇怪嗎？帶著一個替身去參加社交活動。"
"你不是替身。"秦墨寒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你是江北辰。"
我心中一震。
他這是在暗示什么嗎？
"我的意思是，你和他同名同姓，長得又這么像，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就是他。"
"可我不是。"
"為什么這么確定？"
我被他問住了。
是啊，我為什么這么確定？
如果我真的是江北辰，失憶前的江北辰，那現(xiàn)在的我到底是誰？
是一個全新的人格，還是被埋藏的原來的自己？
"到了。"
車子停在一座豪華酒店門前，門口停著各種豪車，看起來確實是個高端聚會。
"緊張嗎？"秦墨寒問。
我搖搖頭。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不是因為要去參加聚會，而是因為要和他一起演戲。
演一對戀人，而我們可能真的曾經(jīng)是戀人。
"那走吧。"秦墨寒下了車，繞到我這邊替我開車門。
這個紳士的舉動引來了不少關注的目光。
"記住，"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今晚你是我的男朋友。"
然后他很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我的心臟又開始不爭氣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