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老子他媽也穿越了!”
張?zhí)炻涑吨ぷ铀缓?,夢想終于實現(xiàn)了!臥軌、上吊、喝藥、割腕、撞車……他試遍了死法,愣是沒死成。最可笑的是那次,他妄想鉆進電腦進入穿越游戲,頭發(fā)熬禿了,結(jié)果還是個屁!他悟了:心不夠誠!
于是他爬過最高的山,趟過最寬的河,來到一處叫“接云”的鬼地方。
接云?名字挺玄乎,該穿越的跳下去就穿了,不該穿的撞死在南墻上也白搭。人生處處是狗血劇,張?zhí)炻湫睦锇堰@顛三倒四的破命罵了八百遍。
據(jù)說那兒有個深淵洞,跳下去要么穿越,要么尸骨無存,人間不留一點渣滓。
然后他看到了長城,看到了戰(zhàn)爭,看到金戈鐵馬遍地哀鳴,只是一晃,他就忘記了。
不對不對!張?zhí)炻涿偷厮λ︻^。老子還在地球上嗎?老子他媽該是個地球人啊!他環(huán)顧四周,環(huán)境倒像地球,可又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此刻,他正懵懵懂懂地走向一座金碧輝煌、晃瞎人眼的大殿。
“我靠!真金!”他眼珠子都快黏墻上了。
“老實點!注意身份!”身后傳來一聲低喝。
誰?他想回頭,腰眼卻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了。槍?張?zhí)炻渌查g冷汗?jié)裢负蟊?,乖乖隆地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向前走,別回頭!”
張?zhí)炻渲坏靡姥郧靶?。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全是殺氣騰騰的士兵,刀槍劍戟寒光閃閃,膽大包天的他也被這陣仗激得寒氣直冒。低頭一看,自己竟是一身古裝打扮,雙手還捧著一個木匣子。
我靠!哪里出岔子了?怎么一眨眼就穿成這德行了?
張?zhí)炻淠X中電光火石——他不是第一次穿越!無數(shù)次的時空穿梭早把他自己是誰都攪糊涂了,現(xiàn)在就是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兒。這次…又要干啥?刺秦?
“威——武——!”
大殿前,萬千軍士齊聲吶喊,聲浪震天。
張?zhí)炻鋰樀靡欢哙?,手里的匣子差點脫手。萬千雙眼睛利箭般射來,頭皮不發(fā)麻才怪。更要命的是,他完全想不起自己這次的角色!替代了誰?
頭暈腳軟,心驚膽戰(zhàn)。
“你是使者!拿出使者的威嚴,別丟臉!”身后的人又低語。
使者?什么使者?張?zhí)炻湫膩y如麻,硬著頭皮走到殿前。
九十九級臺階之上,大殿里傳來宣喝:“燕國使者荊軻,覲見——!”
什么?!我靠!老子是荊軻?!演戲呢吧?
不是演戲。記憶碎片涌入腦?!忠淮文涿畹卮┰搅?,被困在這個詭異的時空循環(huán)里,一遍又一遍地干著同一件事:刺秦。
這他媽就是個實驗場!或者說,是場按他認知、依他心意編排的狗血戲碼?一切只為讓他找到那個該死的“出口”?
“我靠!合著歷史都得按老子的心意破譯?可老子偏偏找不到自己的規(guī)則,真他媽活見鬼了!”張?zhí)炻湔嫦肫瓶诖罅R。別人穿越風生水起,他倒好,穿成荊軻,死了幾十回!誰他媽安排的?等老子找到規(guī)則,非掐死他不可!
走過九十九級臺階,踏入大殿。富麗堂皇?奢侈浮華?張?zhí)炻溥€是被震撼到了。雕梁畫棟,全是實打?qū)嵉恼娼?!不是鎏金?/p>
這…這他媽是真的?!他賊眉鼠眼地四處亂瞟。
這時,“北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懾。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于前。”身后的人恭敬地替他解圍。
我靠!張?zhí)炻渌查g清醒——自己是荊軻?那身后這位就是秦舞陽?頂著自己腰眼的,是地圖卷軸?不是槍!
他奶奶的,秦舞陽敢搶老子臺詞?!
張?zhí)炻渑?。他前世的前世雖是個高中生,好歹不是純文盲,荊軻刺秦的故事略知一二。秦舞陽什么貨色?一個街頭混混富二代!也配跟他這個蓋世英雄荊軻比?
他猛地轉(zhuǎn)身,把手中匣子塞進秦舞陽懷里,順勢搶過卷軸。
秦舞陽愣住。張?zhí)炻鋲旱吐曇?,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老實點!我的故事我做主,我的傳奇我最帥!”
秦舞陽徹底懵圈,又不敢聲張,只得憋屈地跟在后面。
行至始皇近前,張?zhí)炻涿ψ饕拘卸Y:“燕國使臣荊軻,拜見大王萬歲!”
“大膽!”兩旁衛(wèi)士怒目圓睜。
臺詞錯了?張?zhí)炻湟层铝?。亂了,全亂了!經(jīng)歷過數(shù)次刺秦,他發(fā)覺每次的場景、時間、對話都不一樣,時空仿佛錯亂的拼圖,他在不同的碎片里重復著同樣的宿命。
按他貧瘠的歷史知識,始皇帝此時還未稱帝,稱“大王”沒錯???錯哪兒了?語言不通?可交流無障礙…哦!原來穿越自帶翻譯!是他自己多慮了!
正胡思亂想,衛(wèi)士又一聲斷喝。張?zhí)炻洳桓疫t疑,始皇帝可不是善茬,殺人不眨眼。
“燕國使者荊軻,叩見陛下!”他慌忙改口,心里卻咯噔一下,總覺得時空扭曲得更厲害了。
安靜。大殿陷入詭異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哄堂大笑。
遠處的始皇帝一抬手,笑聲戛然而止,只余他一人爽朗的笑聲回蕩:“你?荊軻?”
張?zhí)炻鋸氐资?。我…不是荊軻嗎?我不是來刺秦的?!
不容他細想,身后那人(秦舞陽?)搶前一步,跪伏在地,高舉卷軸:“荊軻叩見大王!”
“呵呵,”始皇帝瞇起眼,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很好,上前來?!?/p>
那“荊軻”跪著不敢動。
“小臣攜黃金萬兩,覲獻大王!”
“萬兩?”始皇語氣輕蔑,他要的是土地,區(qū)區(qū)黃金入不了眼。
“荊軻”見始皇無動于衷,依舊趴著。
始皇帝微微一笑,命人抬上燕國供奉的黃金。箱子打開,金光燦燦。秦國大臣們撇著嘴,這點金子?塞牙縫都不夠。
那“荊軻”不動聲色,伸手去拽張?zhí)炻涫掷锏哪鞠弧锩媸欠镀诘娜祟^,始皇點名要的。
拽了一下,沒拽動?!扒G軻”瞪了張?zhí)炻湟谎?,氣得牙癢。
張?zhí)炻渖盗?!他臉色煞白,身體僵直如木樁,完全沒了生氣。旁邊大臣立刻喝道:“燕國人!你怕什么?!”
“荊軻”連忙叩拜:“大王息怒!北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懾。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于前!”
始皇帝不在意,命“荊軻”獻圖。“荊軻”先呈上木匣,驗明樊於期首級,然后舉著卷軸向始皇爬去。爬不動!回頭一看,張?zhí)炻渌浪雷е囊陆牵?/p>
張?zhí)炻洳皇桥?,是腦子炸了!身份的錯亂讓他崩潰。百死千回穿過來,不是送死的!就算是死,也得當個明白鬼的英雄,頂著個不明不白的名號掛了,豈不是冤種中的冤種?秦舞陽?史書上那熊樣…他絕不干!
“放開!”假荊軻(秦舞陽?)低聲怒喝。
不放!死也不放!
“放開!忘了我們的約定?!”
約定?張?zhí)炻淠X中靈光一閃,碎片記憶浮現(xiàn)。
“我動手時,你趁亂逃!或有一線生機!”假荊軻用力掰他的手。
“不!我只想知道我是誰!”張?zhí)炻鋱?zhí)拗地抓著。
假荊軻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誰…不重要。能活,就活下去!”他用力握了握張?zhí)炻涞氖郑瑤е鴽Q絕,“穩(wěn)住,別慌?!闭f完,義無反顧地爬向始皇帝。
不!不能看著他死!張?zhí)炻湟还蔁嵫獩_上頭頂。
假荊軻來到始皇帝面前。地圖緩緩展開,那驚魂一刻即將來臨。張?zhí)炻涓杏X眼前的畫面驟然凝固——圖中寒光微露的徐夫人匕首,假荊軻額角滲出的汗珠…最詭異的是,他瞥見始皇帝竟沖他微微頷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怎么回事?我們…認識?
張?zhí)炻淠X中閃過無數(shù)模糊片段,似曾相識,卻又抓不住。
目光交匯只一瞬。
匕首揮出!
始皇帝狼狽躲過致命一擊,袖子被扯下半條!大殿瞬間炸鍋!假荊軻追,始皇帝逃,場面荒誕又驚悚,群臣駭然。
張?zhí)炻浯羧裟倦u。他是局內(nèi)人還是旁觀者?臨危不亂?大氣概?大英雄?狗屁!那都是幻覺!能做到的鳳毛麟角!
他做不到。他清楚自己就是個軟蛋。豪言壯語誰不會?雄心壯志誰不喊?事到臨頭,原形畢露。
救荊軻?天大的笑話!
始皇帝在眾人提醒下抽出了長劍!局勢瞬間逆轉(zhuǎn)!假荊軻被砍傷…接下來,就是史書記載的結(jié)局:被剁成肉塊,倚柱而笑,箕踞怒罵:“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
歷史…沒有改變。那他來干什么?就為了當個死亡現(xiàn)場的目擊證人?
張?zhí)炻涿H坏乜粗偾G軻(秦舞陽?)尚未閉上的眼睛,又對上始皇帝玩味的目光。
血腥味彌漫大殿。張?zhí)炻涿靼祝撦喌剿?。雖然搞不清自己此刻的角色,但來這修羅場,還能有什么好下場?真他媽可笑,穿越而來,就是為了花樣送死?
“放他走?!笔蓟实鄣穆曇舨桓撸瑓s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大殿瞬間死寂。無人敢揣測君王心意,尤其這位始皇帝。
他笑了,是冷笑?是假笑?是嘲諷?
“帶著你的金子,走吧。”
張?zhí)炻溷铝?。什么意思?/p>
“那不是…我的金子?!?/p>
“呵呵,朕說它是,它就是?!笔蓟实壅Z氣戲謔。
張?zhí)炻涓硬话玻骸澳恪瓚蛩N???/p>
始皇帝臉色陰晴不定:“你可以走了。記住,金子,不能丟?!?/p>
戲耍你又如何?那副表情刺得張?zhí)炻渥タ瘢嫦霙_上去扇他幾個大耳刮子!可惜…他不敢。不是怕死,是怕疼!他知道刀砍在身上有多疼!
“怕疼?。【退阋馈菜麐屌绿郯。 睆?zhí)炻湔J命地想。
于是,咸陽街頭多了一個背著黃金箱子的怪人,像只沒頭蒼蠅,就是不敢出城。
為什么?
張?zhí)炻湟蚕胩???蓛蓚€原因讓他裹足不前:其一,扛著這箱金子出城,等于舉著“塊來搶我”的牌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城里,至少沒人敢觸始皇帝的霉頭;其二,他實在搞不懂始皇帝的意圖。雖然搞懂搞不懂可能沒差,但心里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像根刺。
張?zhí)炻浔持鹕皆谙剃柣问?,時間一長,渾身不自在。箱子越來越沉,像座山,像顆炸彈。街上行人看他的眼神,像看個怪物。
咕咕…張?zhí)炻涮ь^看天,日頭西斜。肚子叫了。
他身上有錢——穿越時貼身藏的一張百元大鈔,當個念想??蛇@玩意兒能用?不能。目光落在箱子上…金子!張?zhí)炻湫睦锿低禈妨恕?/p>
有金子就能為所欲為?不能!
他拿出金錠買饅頭,沒人理;換地方賣飯團,沒人賣;跑到小吃鋪買肉夾饃,老板像見了鬼。張?zhí)炻涿靼琢耍簺]人敢收這金子!始皇帝就是在耍他玩!
可肚子不答應??!穿越過來,難道是為了體驗餓死的感覺?
逃吧!出城總能找到吃的…可怎么逃?唉!
張?zhí)炻錈o奈,只得去翻垃圾堆。這下捅了馬蜂窩!咸陽城法度森嚴,少有行乞者。但法網(wǎng)之外必有漏魚,漏魚抱團便是丐幫。于是,咸陽街頭出現(xiàn)了滑稽一幕:一個背著箱子狂奔的少年,身后追著一群破衣爛衫、氣勢洶洶的乞丐。
“哇哇哇!老子惹上丐幫啦!”張?zhí)炻溥吪苓吅俊?/p>
夜,終于靜了。
鼻青臉腫的張?zhí)炻潋榭s在陰暗潮濕的墻角,欲哭無淚。本想丟箱子脫身,誰知乞丐們對金子視若無睹。
“丟哪兒?還不能讓那挨千刀的始皇帝知道…”張?zhí)炻涑蠲伎嗄?,想著想著,意識模糊了。
夜涼如水,寒意刺骨。張?zhí)炻溥@溫室里的花朵,能蜷縮在此已是奇跡。環(huán)境,真他媽能重塑一個人。
“你,起來!”
迷糊中,一聲清叱驚醒了他。張?zhí)炻滟M力睜開腫痛的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襪素履。那腳小巧玲瓏,白皙如玉,透著誘人的彈性,仿佛不屬凡塵。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
砰!
他被一腳踹飛,摔了個四仰八叉。
“無恥!下流!天生的賤坯子!”少女怒斥,手中長劍寒光一閃,直指張?zhí)炻洌袄掀シ?!再敢動手動腳,我剮了你!”
老匹夫?我有那么老?張?zhí)炻涿[痛的臉。
“別裝了!你人小鬼大,臉皮賽城墻!披著少年的皮,裝著千年老鬼的黑心腸!”
“我…認識你?”張?zhí)炻湟荒樏H弧?/p>
“裝!你又害死了荊軻!”少女語氣激憤。
“又?”張?zhí)炻涓铝恕?/p>
“是啊…怎么是‘又’?”少女也露出瞬間的迷惑,隨即上前,一把揪住張?zhí)炻涞囊骂I將他拎起來,“管不了那么多!跟我走!”
“你…放開我!”張?zhí)炻涫治枳愕傅貟暝?/p>
少女毫不客氣,把他重重摜在地上。
“咳咳…輕點!會死人的!”
“你這種人,死了干凈!活著只會連累別人!去,把箱子背上!”少女語氣不容置疑。
張?zhí)炻溥t疑:“我們…去干嘛?”
“殺秦王?!鄙倥Z氣冰冷,斬釘截鐵。
殺始皇帝?這丫頭瘋了!張?zhí)炻湫奶岬缴ぷ友郏骸敖o…荊軻報仇?”
少女冷冷瞥他一眼:“不。給天下人報仇!”
娘希匹!天下人還用你報?肯定是被什么狗屁“大義”洗腦了!
“你…懷疑我辦不到?你真是越來越膽小了!”少女皺眉。
“不不不!我是想…準備準備!”
“準備什么?我的劍,夠利!”少女彈了彈劍鋒,嗡鳴聲清脆。
刺秦?好吧…有美女相伴,我怎能不刺秦?張?zhí)炻淠匦Τ隽寺?。老天爺!我命怎么這么苦?先是荊軻(或秦舞陽?),現(xiàn)在又來個瘋丫頭,非拉著我去送死?
“你笑什么?”
“我沒笑?!?/p>
“你笑了!瞞不過我!”
“我真沒笑…”
“笑就笑了,有什么不敢認的!”
“我…唉!”張?zhí)炻湔嫦牒窟罂蕖?/p>
兩人來到巍峨的王宮城墻下。張?zhí)炻渫邏?,腿肚子有點轉(zhuǎn)筋。少女冷冷盯著他:“怕死?滾?!?/p>
“說話別這么難聽!我在想怎么進去!飛進去?”
少女翻了個白眼,像看白癡:“你飛一個我看看?當然是走進去?!?/p>
走進去?那是王宮!這小妞絕對是個瘋子!張?zhí)炻湫睦锆偪裢虏邸?/p>
然后…他們就走進了燈火通明卻靜得嚇人的王宮。沒人阻攔!張?zhí)炻淠X子徹底凌亂。這真是王宮?他看著少女的背影,那身姿氣度…絕了!就是有點單薄。他倆的組合,大概是史上最不像刺客的刺客,荒謬感爆棚。不可思議!簡直他媽不可思議!
穿過一道高大門樓,前方大殿中庭,一個人影負手而立。
“朕,等候多時了。”
始皇帝的身影在燈火下顯得異常高大。
臭不要臉的還“朕”?稱帝了嗎?張?zhí)炻涓拐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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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zhí)炻?,你玩夠了嗎?!?/p>
始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像沉甸甸的鉛塊砸在張?zhí)炻湫念^,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他怎么知道我叫張?zhí)炻洌吭趺磿?!怎么會呢!”張?zhí)炻涓杏X事情有些不對勁。
燈火將嬴政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在冰冷的地磚上,宛如一尊沉默而威嚴的山岳。他負手而立,寬大的玄色龍袍在夜風中紋絲不動,那張傳說中鷹視狼顧的面容在搖曳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刻,眼神平靜無波,仿佛看穿了一切。
張?zhí)炻渫榷亲佑珠_始轉(zhuǎn)筋了。這劇本不對??!說好的潛入、刺殺、驚天動地呢?怎么變成“等候多時”了?合著人家就擱這兒守株待兔呢?他下意識就想往少女身后縮,這妞雖然兇殘,但好歹看起來能打。
“清寧,你殺不了朕的?!?/p>
始皇帝淡然道。
“清寧?你叫清寧?這名字好俗呀!”張?zhí)炻渫浟丝謶?,看向少女?/p>
少女臉色不善地提起了劍。
“噢!那個尊姓?。∈菃涡者€是復姓??!”張?zhí)炻溲陲椫鴮擂巍?/p>
“我就叫清寧,不想死就給我閉嘴?!鄙倥а狼旋X地說。
清寧面對始皇帝的反應截然不同,她非但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股凌厲到實質(zhì)的殺氣瞬間從她單薄的身體里爆發(fā)出來,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她手中的長劍“嗡”地一聲清鳴,劍尖直指燈火下的帝王,聲音冷得像塞北的寒風:
“暴君!拿命來!”
話音未落,清寧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白色閃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直撲嬴政!劍光暴漲,撕裂夜色,直刺始皇帝咽喉!那份果決,那份速度,比張?zhí)炻溆洃浿心莻€大殿上被始皇帝繞柱而走的假荊軻(秦舞陽?)不知強了多少倍!
“臥槽!這么猛?!”張?zhí)炻潴@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這妞是真虎?。∫稽c戰(zhàn)術迂回都不講,直接正面硬剛BOSS?
面對這足以讓一流劍客飲恨的必殺一劍,始皇帝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簡單。他甚至沒有后退半步,只是看似隨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張,對著那道凌厲無比的劍光。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炸響!
張?zhí)炻渲挥X得一股無形的氣浪撲面而來,逼得他踉蹌后退幾步,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蜂鳴。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中。
清寧那足以洞穿金石的一劍,竟然被始皇帝……空手捏住了劍尖!
是的,捏住!嬴政的五指如同精鋼鑄就的鉗子,牢牢箍住了清寧長劍的鋒刃。劍身在他指間劇烈震顫,發(fā)出刺耳的悲鳴,卻無法再前進分毫!清寧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她全力催動內(nèi)力,劍身光芒更盛,試圖掙脫或震開那只手,但那五根手指如同生了根,紋絲不動!
“小丫頭,”始皇帝的聲音依舊平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火氣不小。但這點微末伎倆,也敢來刺朕?”他手腕微微一抖。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清寧手中那柄寒光閃閃的長劍,竟從被捏住的劍尖處寸寸斷裂!碎片如同冰晶般迸射開來,叮叮當當散落一地!
清寧如遭重擊,悶哼一聲,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震得倒飛出去,人在空中便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素衣。她重重摔在張?zhí)炻淠_邊不遠處,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又無力地跌坐下去,臉色煞白,顯然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張?zhí)炻鋸氐足铝?。空手碎白刃?這他媽還是人?!這始皇帝是披著人皮的哥斯拉吧?!他之前看史書還覺得始皇帝可能有點武力值,但絕沒想到是這種玄幻級別的!難怪荊軻刺秦會失敗,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的戰(zhàn)斗??!
“現(xiàn)在,”始皇帝的目光越過掙扎的清寧,如同實質(zhì)般落在張?zhí)炻渖砩?,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視他混亂的靈魂,“該你了,張?zhí)炻??;蛘撸摻心恪€匙’?”
“鑰匙?!”張?zhí)炻湫念^劇震,這個稱呼像一把鑰匙捅開了他記憶深處某個銹蝕的鎖孔!模糊的畫面碎片再次翻涌。還有……那個牽著青牛的老者!是他!他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你……你怎么知道?!”張?zhí)炻涞穆曇舾蓾粏?,帶著恐懼和混亂,“什么鑰匙?你到底是誰?!” 他感覺眼前的始皇帝,和他認知里那個千古一帝的形象,產(chǎn)生了巨大的割裂。這個嬴政,似乎知道太多不該他知道的東西!
始皇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邁開步子,緩緩朝他們走來。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中庭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張?zhí)炻涞男募馍?。那無形的帝王威壓混合著剛才展現(xiàn)出的恐怖實力,讓張?zhí)炻鋷缀踔舷ⅰ?/p>
“朕是誰?”嬴政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深不見底的探究,“朕是掃六合、一天下的始皇帝。但朕也很好奇,你究竟是誰?一個不屬于此間天地,卻能攪動時空漣漪的‘異物’?一個……來自歸墟的鑰匙?”
“歸墟?!”又一個如同驚雷般的詞匯炸響在張?zhí)炻淠X海!這個詞他絕對聽過!在無數(shù)次瀕死穿越的混沌中,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碎片里!那仿佛是一切終結(jié)與起源的深淵,是時空的墳場,也是……他不斷試圖逃離的牢籠!
“你……你也是……”張?zhí)炻渲钢?,手指都在發(fā)抖,“你也是從‘外面’來的?!”
“外面?”始皇帝停下腳步,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他微微歪頭,似乎在品味這個詞,眼神深邃如淵,“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何處是內(nèi)?何處是外?朕生于此,長于此,亦將……君臨于此!朕的存在,即是此界的鐵律!”他的語氣陡然變得鏗鏘,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倒是你,張?zhí)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悖論。你身上帶著‘歸墟’的氣息,卻又被某種力量強行錨定在此間時空,不斷重復著無意義的循環(huán)……就像一只撞向蛛網(wǎng)的飛蛾?!?/p>
“循環(huán)……飛蛾……”張?zhí)炻溧哉Z,一股巨大的悲涼和荒謬感攫住了他。原來他無數(shù)次穿越、死亡、再穿越,在更高維度的存在眼中,不過是飛蛾撲火般的徒勞掙扎?他猛地看向地上氣息微弱的清寧,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她……她也是……”
“清寧?”始皇帝的目光也掃向地上的少女,帶著一絲復雜難明的意味,那眼神里似乎有審視,有探究,甚至……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熟悉”?“她?她是此界的變數(shù),是因你而生的‘漣漪’,是試圖修正軌跡的‘清道夫’……可惜,力量太弱,心性……也太急了些?!辟恼Z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評判。
“你胡說!”清寧掙扎著抬起頭,盡管嘴角帶血,眼神卻依舊倔強如初,死死盯著始皇帝,“我不是什么漣漪!我是來殺你的!為了那些被你屠戮的蒼生!為了……為了……”她的話語突然頓住,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仿佛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那個“為了”之后的具體目標是什么,只剩下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和使命般的執(zhí)念。
“為了荊軻?”張?zhí)炻湎乱庾R地接口。清寧剛才在宮外確實這么說過。
“荊軻?”清寧眼中的茫然更甚,她用力甩了甩頭,仿佛要將這混亂的思緒甩開,“不!不止是他!是……是很多人!很多……死在歷史車輪下的人!”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堅定,“包括……包括未來的……”
“夠了!”始皇帝突然一聲斷喝,如同驚雷,打斷了清寧的話。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一股比剛才捏碎長劍時更恐怖的無形威壓瞬間籠罩全場!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張?zhí)炻涓杏X自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清寧更是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血絲,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歷史的車輪?”嬴政的聲音冰冷徹骨,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漠然,“朕,即是歷史!朕的意志,便是車輪的方向!任何試圖阻擋、篡改者,皆為齏粉!”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張?zhí)炻渖砩希茄凵穹路鹨獙⑺麖氐捉馄?,“至于你,張?zhí)炻?。你的價值,不在于你那點可笑的‘刺秦’念頭,而在于你身上那個東西……那個能開啟‘歸墟’,或許也能……帶朕‘出去’看看的東西!”
“東西?”張?zhí)炻湟汇叮乱庾R地摸向懷里——除了那張沒用的百元大鈔,就只有……
“拿出來!”始皇帝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把你懷里的‘鑰匙’!拿出來!”他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讓張?zhí)炻鋷缀跽玖⒉环€(wěn)。
張?zhí)炻淅浜逛逛?。鑰匙?他哪有鑰匙?等等……難道是……那個黃金打火機?!那個他穿越時唯一帶過來的“現(xiàn)代”物件?那個在長城上趙天來幫他接住、后來在金光中消失的東西?它……它又回來了?什么時候回到他身上的?他完全沒有印象!
就在張?zhí)炻涞氖诸澏吨煲爝M懷里時——
“休想——!”
一聲凄厲的嬌叱響起!原本癱軟在地的清寧,不知哪里爆發(fā)出一股驚人的力量,整個人如同回光返照的兇獸,猛地彈射而起!她沒有武器,就用盡全身力氣,合身撞向近在咫尺的始皇帝!她的目標,赫然是嬴政腰間懸掛的那柄象征著無上權(quán)力的太阿劍!
“找死!”始皇帝眼中寒光一閃,殺機畢露。他顯然沒料到這個重傷的少女還能爆發(fā)出如此決絕的反撲。他右手如電般探出,蘊含恐怖力量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向清寧的天靈蓋!這一掌若是拍實,清寧的頭顱瞬間就會像西瓜一樣爆開!
“清寧——!”張?zhí)炻浯竽X一片空白,恐懼、混亂、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埋在無數(shù)次輪回中的悸動,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他根本沒有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了意識!他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地撞向始皇帝拍向清寧的那條手臂!
“砰!”
“噗!”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張?zhí)炻涓杏X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移動的鋼鐵城墻上,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亂冒,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但他這拼死一撞,終究是讓始皇帝那必殺的一掌偏了方向!
“嗤啦!”
掌風擦著清寧的肩膀掠過,帶起一片破碎的衣帛和血花!清寧慘呼一聲,被殘余的掌力再次掃飛,重重撞在一根粗大的廊柱上,徹底昏死過去,生死不知。
而張?zhí)炻洌瑒t被始皇帝那反震的巨力和他自身沖擊的慣性,像個破麻袋一樣甩飛出去,方向正是清寧撞上的那根廊柱!
“完了……”張?zhí)炻浣^望地閉上眼,準備迎接粉身碎骨的撞擊。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并未傳來。
他的身體在即將撞上堅硬廊柱的瞬間,仿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粘稠的“水膜”。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和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猛地襲來!
“嗡——!”
耳邊響起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時空嗡鳴!
眼前的一切——威嚴的始皇帝、昏死的清寧、燈火通明的秦宮中庭——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瞬間扭曲、破碎、拉長成無數(shù)道詭異的光線!
“又……又來?!”張?zhí)炻湓谝庾R被徹底吞噬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充滿了欲哭無淚的悲憤,“老子……老子還沒摸到打火機??!”
光芒徹底淹沒了他。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瞬,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在廊柱的陰影里,在他身體“穿過”的地方,一個熟悉的、黑黢黢的輪廓正由虛轉(zhuǎn)實,散發(fā)著冰冷而神秘的氣息——是那個黃金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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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堅硬
咸陽城外的田野,一股股花香飄進了張?zhí)炻涞谋亲又?,他打了個哈欠醒來了,看著天上的太陽暖洋洋,有種不愿起身就這樣死去的錯覺。
他還是爬了起來,肚子餓啊。
田野中他走了很長的路,還是沒有看到村莊,正想著生吃那些植物果實時聽到了流水聲,那邊長著郁郁蔥蔥樹木。張?zhí)炻溲柿搜士谒?,有水的地方就會有人,就是那邊了?/p>
張?zhí)炻洳恢吡硕嚅L時間才到了河邊,哈哈哈,這回可有吃的了,可走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還累了個半死。他坐在了地上,是??!自己太天真了,太簡單了,相信了那些穿越后的美好未來,可實際情況卻是糟糕無比。張?zhí)炻涿靼祝挥心切┎蝗缫獾娜瞬艜胫淖?,但改變后也不一定如意,而穿越也是一種改變,穿越嗎!也只有呵呵了。
張?zhí)炻湔紒y想時,偶然間看到對岸有一個人在垂釣。他高興地想沖過去,雖然不知那是什么人,但是遭了此人毒手他也認了,畢竟人是一種群居動物,離群索居的生活他受不了。可隨之張?zhí)炻渚屠潇o下來,河不寬但水不知深淺,他可是一個旱鴨子,他不記得一些穿越之事甚至前世都忘記的七七八八,可前世還是美好的他想回去,他可不想做一個穿越而來后被淹死的穿越人。
“水不是很深,也就到你胸部,你可以背著岸邊那塊大石頭就可以過來了,記得不要背太輕的,輕了會迷路的。”
我靠,這河不寬但也不窄,對岸那人的聲音傳入耳中洪亮而清晰,這又是個什么妖怪呀!
想是這么想,張?zhí)炻溥€是鬼使神差的左看看右看看,選了一塊自己能盡力背起的石頭向?qū)Π蹲呷?。走到一半張?zhí)炻渚秃蠡诹?,他想扔掉大石頭,可是發(fā)覺自己做不到,如果扔掉大石頭他自己也會被那力量帶倒,現(xiàn)在他只能背負著這頑石向前沖,這就是負重前行吧!張?zhí)炻淇嘈χ?/p>
到了對岸后張?zhí)炻渎紫路畔麓笫欠醋饔昧€是把他帶了個跟頭。這還不算什么,最讓他生氣的是那水根本不深只及腰際。張?zhí)炻渑懒似饋恚瑧嵟目粗侨恕?/p>
“什么意思?”
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著自己那沒有鉤子的釣桿。
“你的憤怒來自于你對自己的能力估計不足,你對自己能力估計不足的原因是你對自己力量的懷疑?!?/p>
“遇見一個講大道理的人,是我的悲哀。”
張?zhí)炻渥谀侨松磉?,看著那人的魚簍,魚簍里只有一尾魚,蹦來蹦去地想要蹦出困住自己的樊籠。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這人莫非是?不太像??瓤龋〔还苁遣皇?,反正我是上鉤了。
那人也不理會張?zhí)炻涞暮紒y想,說道:“大道理,人們也許會討厭大道理,但人類的進程就是大道理推進向前的。既然背起了石頭就要走到底,否則怎么能知道水的深淺。道理也如此,只有去做才知道道理的好與壞正與錯?!?/p>
張?zhí)炻浞藗€白眼道:“我想吃魚?!?/p>
“吃吧,那就是為你準備的?!?/p>
于是,張?zhí)炻渖鹆嘶鹂酒鹆唆~又吃起了魚。
“我懷疑這魚不是你釣的,你釣的是我?!睆?zhí)炻浒蛇笾煊址钙鹆速v。
“釣魚釣你并不重要,你有魚吃就是你的因果。”
張?zhí)炻淇刹幌牒退v什么道理,不耐煩地說:“你是在等我嗎?有什么目的?”
“等你,算是吧!我想看看那倆個徒兒都干了些什么。受朋友之托,給你送件東西?!?/p>
張?zhí)炻湎肫鹩幸蝗说膫z徒弟在秦干的那些破事,莫非真的是那人?但一想有些不可能,時間對不上啊!雖然那兩人干的事很破,但對歷史的進程有非常大的貢獻,他們那位老師更是不世出的奇才,堪比圣人。但這人,嗯,不像。
“什么東西?拿出來吧。”
“你當真想看?”
“嗯!”
“果然想看?!?/p>
“嗯!”張?zhí)炻涞溃敖o我的東西我憑什么不看?我不看也得看,逃得掉嗎?”
那人點點頭,從水中撈起一物。
張?zhí)炻淇吹胶蟠篌@失色——正是那個黃金打火機!金光大盛中籠罩住了他。
“他娘的,這該死的箱子,逃都逃不掉!”
張?zhí)炻湟恢毕胨Φ粝渥?,他想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維度不一定就需要箱子,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他不著急??上ЫK究人算不如天算。
那人見張?zhí)炻潆S著金光消失后,嘆息一聲。世道輪回,張?zhí)炻溥€是了解的太少了。穿越者就是變數(shù),他們雖然改變不了大局大勢,但驚起的微瀾也會引起不小的動蕩。那怎么辦呢?當然是把他們弄走,眼不見心凈,至于他們?nèi)チ四睦?,天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