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約覺得這生意“水太深”，但看著陳鋒沉靜自信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陳鋒幾乎長在了車間。他的技術以驚人的速度精進，對那臺老機床的掌控已臻化境，

甚至能通過聲音和手感預判刀具的磨損程度。他的手變得更粗糙，眼神卻越來越亮。

過去在談判桌上磨礪出的洞察力，如今全部用在了解讀圖紙、分析材料和優(yōu)化工藝上。

他偶爾會想起上海，想起星海科技。林曉薇會發(fā)來一些消息，說趙坤如何急于求成，

搞亂了客戶關系，業(yè)績反而下滑；說公司內(nèi)部斗爭激烈。陳鋒只是看看，很少回復。

那個世界，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直到有一天，李愛國接完一個電話，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怎么了，老板？”陳鋒正在調(diào)試一個新工裝，頭也沒抬。“是……是永鑫的人。

”李愛國聲音發(fā)干，“就是上次坑我那道伺服電機底座，差點讓我破產(chǎn)的那家。

”陳鋒動作一頓。他想起來了，那個圖紙存在明顯設計陷阱的廠家。“他們又想干什么？

”“他們……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我們接了凌云和……和那些‘特殊’的活兒，

說我們搶了他們的業(yè)務。威脅我們立刻停止，否則……”李愛國咽了口唾沫，

“否則就讓我們在江州混不下去?！庇丽渭庸S，在江州業(yè)內(nèi)是出了名的路子野。

老板王大永早年是混社會的，后來洗白搞了加工廠，仗著手段狠辣和一些見不得光的關系，

專干壓價搶單、以次充好的勾當，不少正經(jīng)廠家都吃過他的虧?！盎觳幌氯?？

”陳鋒放下工具，用棉紗慢慢擦著手上的油污，眼神冷了下來，“他們憑什么？

”“說我們……不正當競爭，挖他們墻角。還暗示我們設備來路不正，

做的都是不合規(guī)的‘黑活’?！崩類蹏謿庥峙拢巴醮笥滥侨司褪莻€流氓！

什么事都干得出來！”陳鋒沉默了幾秒。商場如戰(zhàn)場，他見過比這更齷齪的手段，

只是沒想到在這看似粗糲的制造業(yè)底層，同樣藏著如此腌臜的暗流。“兵來將擋。

”陳鋒語氣沒什么起伏，“我們的客戶，是我們憑技術拿下的，合規(guī)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