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輛半舊的吉普車,卷著一路塵土,開進(jìn)了村子。
村民們都好奇地探出頭來張望。
這種車,他們只在鎮(zhèn)政府門口見過。
車子在村口停下,從駕駛座上跳下來一個女人。
女人大概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個子很高,身材勻稱。
她穿著一身筆挺的深綠色制服,腳上是一雙擦得锃亮的黑色短靴。一頭利落的短發(fā),襯得她那張略帶英氣的臉龐,更加颯爽。
她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神明亮而銳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請問,楊天恩醫(yī)生是住在這里嗎?”女人開口了,說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但聲線清冷,帶著點公事公辦的味道。
一個正在村口曬太陽的大爺,打量了她幾眼,指了指村子里的方向。
“哦,你找楊神醫(yī)啊?就住里面那個有籬笆墻的院子?!?/p>
女人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邁開長腿,朝著大爺指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很大,腰桿挺得筆直,像一棵小白楊。
她叫阮昕昕,是鎮(zhèn)上的公務(wù)員,負(fù)責(zé)公共衛(wèi)生和安全這一塊。
最近,鎮(zhèn)子周邊的幾個村子,連續(xù)發(fā)生了好幾起毒蛇傷人事件,已經(jīng)造成了一死兩傷。
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醫(yī)療條件有限,對于這種烈性蛇毒,基本上是束手無策,只能建議病人往西貢的大醫(yī)院送。
但等送到西貢,黃花菜都涼了。
阮昕昕為此事焦頭爛額,壓力巨大。
就在昨天,她聽到了一個傳聞。
說下面有個村子,有個“赤腳醫(yī)生”,治好了一個被眼鏡王蛇咬傷的少年。
她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信。
眼鏡王蛇的厲害,她很清楚。這絕對是謠言,是那些愚昧的村民以訛傳訛。
但本著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她還是決定親自來調(diào)查一下。
如果真有這么個神醫(yī),那對于解決目前的困境,將是巨大的幫助。
如果是個騙子,打著治病救人的幌子招搖撞騙,那她也必須予以取締,不能讓他危害鄉(xiāng)里。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有籬笆墻的小院。
院門虛掩著。
她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院子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一邊是菜地,種著各種時令蔬菜。另一邊,則是一個藥圃,里面種滿了各種她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草藥,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
一個穿著粗布襯衫的年輕人,正背對著她,蹲在藥圃里,小心翼翼地侍弄著一株植物。
他的動作很專注,很輕柔,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你就是楊天恩?”阮昕昕開口問道,聲音里帶著審視。
楊天恩回過頭來。
他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英氣女人,正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自己,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我是。請問你有什么事?”
阮昕昕邁步走了過去,直接開門見山:“我叫阮昕昕,是鎮(zhèn)政府的工作人員。我聽說,你前幾天治好了一個被眼鏡王蛇咬傷的病人?”
“是我治的。”楊天恩坦然承認(rèn)。
“你有什么行醫(yī)資格嗎?”阮昕昕的語氣,像是在審問犯人。
“沒有?!睏钐於鲹u了搖頭。
他藥王谷谷主的身份,就是最頂級的行醫(yī)資格。只是這個,沒法跟她說。
阮昕昕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有行醫(yī)資格,就敢隨便給人治病?還是眼鏡王蛇這種劇毒?
這簡直是胡鬧!是拿人命當(dāng)兒戲!
她心里對楊天恩的印象,一下子差到了極點。
多半就是個膽子大的江湖騙子,瞎貓碰上死耗子,僥幸救活了一個,就被村民們吹上了天。
“你知不知道,在越南,無證行醫(yī)是違法的?”阮昕昕的語氣變得嚴(yán)厲起來。
“我知道?!睏钐於鞯谋砬橐琅f很平靜,“但當(dāng)時情況緊急,如果我不出手,那個孩子就沒命了。”
“所以你就拿他的命來賭你的‘偏方’管不管用?”阮昕昕冷笑一聲。
楊天恩看著她,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點好笑。
“阮小姐,如果你是來調(diào)查這件事的,你可以去問那個被我治好的孩子,也可以去問村里的任何人。如果你是來給我定罪的,那我也無話可說。”
說完,他又蹲下身,繼續(xù)去侍弄他的草藥了,一副懶得再理她的樣子。
阮昕昕被他這種淡然的態(tài)度給噎了一下。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用這種態(tài)度跟她說話。
她強(qiáng)壓下心里的火氣,告訴自己,今天是來調(diào)查的,不是來吵架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楊天恩正在侍弄的那株草藥上。
那株草藥很奇特,葉子是七彩的,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淡淡的光暈。
“這是什么?”她忍不住問道。
“七色堇?!睏钐於黝^也不抬地回答,“一種很罕見的解毒草藥,對于混合型毒素,有奇效?!?/p>
阮昕昕愣了一下。
她雖然不是醫(yī)生,但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對草藥也略知一二。
但她從未聽說過什么“七色堇”。
她看著楊天恩,眼神里的懷疑更深了。
裝神弄鬼。
“楊先生,我這次來,是想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比铌筷空{(diào)整了一下語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官方一些,“最近我們轄區(qū)內(nèi),毒蛇傷人事件頻發(fā)。我希望你能跟我們?nèi)ヒ惶耸掳l(fā)地,幫助我們勘察一下現(xiàn)場,從你的‘專業(yè)’角度,給我們提供一些防治建議。”
她故意在“專業(yè)”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她想看看,這個騙子,敢不敢接招。
如果他不敢,那就證明他心虛。
沒想到,楊天恩站起身,很干脆地答應(yīng)了。
“可以。什么時候去?”
這下,反倒是阮昕昕愣住了。
她沒想到他會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
“……現(xiàn)在?!?/p>
“行,你等我一下?!?/p>
楊天恩走進(jìn)屋里,很快就背著他那個半舊的帆布包出來了。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院子,上了那輛吉普車。
車子發(fā)動,朝著鎮(zhèn)子外面的山區(qū)開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車?yán)锏臍夥眨行┏翋灐?/p>
阮昕昕一邊開車,一邊用余光打量著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很安靜,只是看著窗外倒退的風(fēng)景,側(cè)臉的輪廓在光影里顯得很柔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藥味,很好聞,讓人心安。
阮昕昕甩了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腦海。
騙子。
他就是個騙子。
她心里對自己說。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一片更加偏僻的山林。
這里就是最近幾起蛇傷事件的集中發(fā)生地。
“下車吧,就在這附近。”阮昕昕把車停在路邊。
兩人下了車。
一股濕熱的空氣夾雜著草木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
林子里很安靜,只聽得到幾聲鳥叫和蟲鳴。
“你小心點,這里蛇很多?!比铌筷刻嵝蚜艘痪?,從車上抽出了一把開山刀。
楊天恩點了點頭,眼神開始仔細(xì)地觀察著四周的環(huán)境。
這里的植被,明顯比他村子那邊要茂密得多。
很多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導(dǎo)致林下的光線很暗,而且非常潮濕。
這種環(huán)境,確實是蛇類最喜歡的棲息地。
他撥開一叢灌木,看到地上有一條蛇蛻。
他撿起來看了看。
“是銀環(huán)蛇。”他說。
阮昕昕湊過來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銀環(huán)蛇的毒性,雖然不如眼鏡王蛇,但也是劇毒無比的神經(jīng)毒素,同樣致命。
“我們再往里走走?!比铌筷空f著,就拿著開山刀,在前面開路。
楊天恩跟在后面。
他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英姿颯爽,但對于野外生存,似乎并不怎么在行。
她只顧著砍前面的荊棘,卻沒注意到腳下和周圍的危險。
“等等?!睏钐於魍蝗婚_口,拉住了她的胳膊。
阮昕昕不解地回頭看他。
楊天恩指了指她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
樹干上,盤著一條蛇。
那條蛇的顏色和樹干幾乎融為一體,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阮昕昕的后背,瞬間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楊天恩提醒,她再往前走兩步,后果不堪設(shè)想。
“別動。”楊天恩的聲音很低沉,但很鎮(zhèn)定。
他慢慢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朝著那條蛇,輕輕地扔了過去。
那條蛇受了驚,立刻“嗖”地一下,鉆進(jìn)了草叢里,不見了。
阮昕昕這才松了口氣,她看了一眼楊天恩,眼神里多了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謝謝?!彼行┎蛔匀坏卣f道。
“不客氣。”
兩人繼續(xù)往林子深處走。
越往里走,環(huán)境越是陰森。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阮昕昕,突然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
“?。 ?/p>
楊天恩心里一緊,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
“怎么了?”
他看到,阮昕昕的腳下,一條足有兩米多長,手臂粗細(xì)的眼鏡王蛇,正高高地昂著它那三角形的腦袋,吐著信子,發(fā)出“嘶嘶”的警告聲。
而它的目標(biāo),正是阮昕昕!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條眼鏡王蛇,猛地向前一竄,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阮昕昕的小腿,狠狠地咬了過去!
“小心!”
楊天恩來不及多想,猛地推了阮昕昕一把。
阮昕昕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她躲過了這一咬。
但是,那條眼鏡王蛇一擊不成,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離它最近的楊天恩,發(fā)動了第二次攻擊!
速度快得驚人!
楊天恩根本來不及躲閃。
阮昕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條蛇,咬向了楊天恩。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異變突生。
那條原本兇猛無比的眼鏡王蛇,在距離楊天恩還有不到半米的時候,突然像見了鬼一樣,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然后,它竟然調(diào)轉(zhuǎn)蛇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倉惶地逃進(jìn)了草叢深處,瞬間就沒了蹤影。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幾秒鐘。
阮昕昕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完全沒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條蛇……為什么會突然跑了?
它好像……很害怕楊天恩?
她抬起頭,看向楊天恩。
只見他依舊站在原地,表情平靜,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你……你沒事吧?”阮昕昕有些結(jié)巴地問。
“我沒事?!睏钐於髯叩剿媲?,伸出手,“你呢?有沒有受傷?”
阮昕昕看著他伸過來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搭了上去。
他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她借著他的力,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沒事,就是……摔了一下?!彼牧伺纳砩系哪嗤粒杏X自己的臉頰有些發(fā)燙。
剛才那一瞬間,是這個男人救了她。
如果不是他推開自己,被咬的,就是她了。
她看著楊天恩,眼神里的懷疑和審視,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消散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復(fù)雜的情緒。
“這里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睏钐於髡f。
阮昕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經(jīng)過剛才的驚魂一幕,她也沒有心情再繼續(xù)勘察下去了。
兩人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回走。
可就在阮昕昕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
“嘶——”
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一軟,差點又摔倒在地。
楊天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怎么了?”
“我的腳……好像扭到了?!比铌筷康哪樕兊糜行┥n白,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剛才摔倒的時候,她沒注意,現(xiàn)在一動,才發(fā)現(xiàn)腳踝已經(jīng)腫起了一個大包。
楊天恩皺了皺眉,讓她坐在一塊石頭上,然后蹲下身,脫掉了她的短靴。
她的腳踝,果然已經(jīng)又紅又腫。
“別動,我給你看看。”
楊天恩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腳踝。
“??!”阮昕昕痛得叫出了聲。
“忍著點?!睏钐於鞯穆曇艉苋岷?,“骨頭應(yīng)該沒事,只是韌帶拉傷了?!?/p>
他說著,雙手便開始在她的腳踝和腳底的幾個穴位上,輕輕地按揉起來。
他的手法很專業(yè),力道時輕時重,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阮昕昕只感覺,一股股熱流,從他手指接觸的地方,傳遍了整個腳掌。
原本那種鉆心的疼痛,竟然在慢慢地減輕。
她低著頭,看著正專心致志地為自己按摩腳踝的男人。
他的睫毛很長,側(cè)臉的線條很硬朗,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藥味,讓她感覺很舒服。
她的心跳,不知不覺間,開始加速。
這個男人,好像……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討厭。
就在這時,異變再次發(fā)生。
旁邊的草叢里,突然“嗖”地一下,竄出一條青色的影子!
那是一條竹葉青!
它的速度快如閃電,目標(biāo)明確,就是正蹲在地上的楊天恩!
但這一次,楊天恩似乎早有防備。
他頭也沒抬,只是反手一揮。
一道銀光閃過。
那條竹葉青在半空中,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一根銀針,正中它的七寸。
阮昕昕再次被驚得目瞪口呆。
飛針斃蛇?
這……這是在拍電影嗎?
她看著楊天恩,感覺這個男人身上的謎團(tuán),越來越多了。
然而,危險并沒有結(jié)束。
仿佛是捅了蛇窩。
周圍的草叢里,開始不斷地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一條,兩條,三條……
數(shù)條毒蛇,朝著他們兩人,圍了過來!
有眼鏡蛇,有銀環(huán)蛇,有五步蛇……
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阮昕昕的臉,瞬間就白了。
她什么時候見過這種陣仗?
“別怕,有我。”
楊天恩站起身,把她護(hù)在了身后。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那寬厚的背影,卻給了阮昕昕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從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個瓷瓶。
打開瓶塞,他將里面的黃色粉末,繞著他們兩人,撒了一圈。
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毒蛇,在聞到那黃色粉末的味道后,就像遇到了天敵一樣,紛紛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半步。
然后,它們開始焦躁不安地在原地盤旋,最后,一條接著一條地,退回了草叢里。
轉(zhuǎn)眼間,林子里又恢復(fù)了平靜。
仿佛剛才那萬蛇圍攻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場幻覺。
阮昕昕靠在楊天恩的背上,心臟還在“怦怦”狂跳。
她看著地上的那圈黃色粉末,又看了看身邊這個男人。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那條眼鏡王蛇會害怕他了。
這個男人,他身上,一定有什么東西,是這些蛇類都為之恐懼的。
“那……那是什么?”她顫聲問道。
“雄黃,混合了一些特殊的藥材?!睏钐於鬏p描淡寫地回答。
其實,那不僅僅是雄黃。
里面,還摻雜了一味只有藥王谷才有的,名為“蛇見愁”的草藥粉末。
這種草藥,是天下所有蛇類的克星。
別說是這些普通的毒蛇,就算是成了精的蛇妖,聞到這個味道,也得退避三舍。
“我們快走吧,這里不安全?!睏钐於髡f著,就彎下腰,不由分說地將阮昕昕攔腰抱了起來。
“?。∧愀墒裁?!”阮昕昕驚呼一聲,本能地掙扎了一下。
“你腳受傷了,走不了路。”楊天恩不理會她的抗議,抱著她,大步朝著停車的方向走去。
被他這么一個公主抱,阮昕昕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跟一個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她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草藥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zé)岷陀辛Φ男奶?/p>
她的心,亂了。
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再也不敢看他。
只是,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一條通體翠綠,只有手指粗細(xì)的小蛇,悄無聲息地從她剛才坐過的那塊石頭縫里,爬了出來。
它剛才,一直潛伏在那里。
在楊天恩撒下雄黃粉的時候,它躲進(jìn)了石縫,避開了那股味道。
此刻,它吐著信子,一雙冰冷的蛇眼,死死地盯著被楊天恩抱在懷里的阮昕昕。
就在楊天恩抱著阮昕昕,從它身邊走過的一瞬間。
它動了!
如同一道綠色的閃電,猛地彈起!
它的目標(biāo),不是楊天恩。
而是他懷里,那個穿著制服的女人!
“噗”的一聲輕響。
它的毒牙,精準(zhǔn)地刺入了阮昕昕大腿根部,那片被制服包裹的柔軟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