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看來這府里，

要變天嘍……”聲音漸漸遠去。我放下茶盞，指尖在算盤上輕輕撥了一下。珠子碰撞，

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是啊。天，早就該變了。西院的日頭，似乎總比別處升得晚些，落得早些。

日子像沉在井底的水，波瀾不驚，卻又透著沁骨的涼意。賬冊一冊冊翻過，

嫁妝單子也理得清清楚楚，謄抄備份，鎖進我?guī)淼男∠蛔永?。沈硯自那日雨中離去后，

再未踏足西院。府里的風卻變了方向。

往日里踩高捧低、恨不得將“勢利”二字刻在臉上的管事婆子們，如今見到春曉，

遠遠便擠出笑，殷勤地問“夫人可缺什么短什么”；廚房送來的飯食，

不再是敷衍的冷炙殘羹，甚至偶爾會多一盅精心燉煮的補品，雖依舊不是我往日習(xí)慣的口味，

卻足見用心。春曉起初還有些忿忿，后來便只剩唏噓：“夫人，他們這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我撥著算盤，頭也未抬：“世上多是如此，不必在意?！闭嬲谝獾?，是沁芳苑那邊。

柳依依安分了幾日。據(jù)說是真“病”了，沈硯請了太醫(yī)來看，說是憂思過甚，心緒不寧，

需靜養(yǎng)。沈硯大抵是憐惜，陪她的時辰多了不少，賞賜也如流水般送進去。

府里又有閑言碎語，說王爺?shù)降走€是疼惜新來的那位，王妃這般強硬，只怕終究要失了人心。

我只當風吹過耳。這日午后，天色又陰沉下來，悶得人透不過氣。

我正對著嫁妝單子核驗一幅古畫，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夾雜著女子尖利的哭訴和丫鬟婆子的勸阻。“……讓我進去！我要見夫人！你們憑什么攔我！

”是柳依依的聲音。失了以往的嬌柔甜膩，只剩下惶急和崩潰。春曉臉色一變，看向我。

我放下畫軸：“讓她進來。”門簾被猛地掀開，柳依依幾乎是跌進來的。她發(fā)髻散亂，

臉色蒼白如紙，眼睛腫得像核桃，哪里還有半分模仿我舊日模樣的心思。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連外衫都未披，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夫人！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