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抬起頭。
劉叔拄著船槳，站在工地的入口。
他看到我被水泥濕透，捆在水泥樁上，身體劇烈顫抖。
“你們瘋了！怎么能這么對江流？他是鎮(zhèn)河人！還不快把他放下來！”劉叔厲聲喝道。
孫浩然不屑一顧，“你誰啊？”
他高聲問，“老東西，我勸你少管閑事！否則我連你一塊沉了！”
劉叔沒有理會，他沖過來，手在顫抖，試圖解開我身上的鐵鏈。
他邊解邊說：“江流小子，你別怪他們。這些年輕人讀書讀傻了，不懂祖宗的規(guī)矩?！?/p>
我的心抽了一下。
終究是有人明白的。
“等你平息了河怨，我親自押著他們?nèi)ズ由駨R給你磕頭道歉。”劉叔的聲音帶著懇切。
我看著河面上翻滾的黑氣，其中似乎有人影在掙扎。
我平靜地?fù)u頭，聲音低沉：“先想辦法活過今晚再說?！?/p>
劉叔手上的動作加快。
孫浩然卻惱了，他上前一步，一把將劉叔推倒在地。
劉叔摔得不輕，踉蹌著跌坐在泥水里。
“老東西！耳朵塞驢毛了？我說話你聽不見？”孫浩然的語氣充滿惡意，
“他就是個騙子！想來我這訛錢的江湖神棍而已！你再敢為他多說一句話，我連你一塊收拾！”
劉叔的臉漲紅，他怒目圓睜，嘶啞著嗓子吼道：“怨龍河鬼門潮！必須由鎮(zhèn)河人祭河，這是規(guī)矩！”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指向我，聲音急促：
“你年紀(jì)小我不和你計較！要是耽誤了鎮(zhèn)河，導(dǎo)致怨魂出世禍害下游萬家，我看你怎么收場！”
孫浩然還沒有開口。
他身邊的艾米笑彎了腰。
“老頭，你想象力真好，還怨魂出世？你以為自己在拍恐怖片？”艾米咯咯地笑，眼里全是譏諷。
她請來的風(fēng)水大師，站在一旁，不屑搖頭：
“鄉(xiāng)野愚民，祭祀只是精神寄托。為了騙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道祖不會寬恕你們的！”
孫浩然冷笑一聲：“既然你這么護(hù)著這個漁夫，那本少爺我就成全你！”
他示意保鏢將劉叔也抓起來。
就在這時。
遠(yuǎn)處鐘樓的午夜鐘聲，沉悶而悠長。
十二點。
我的心中最后一絲波動也平息了。
我看著黑沉的河面，平靜地開口：“來不及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在工地的喧囂。
還不等在場的人反應(yīng)過來。死寂的河面中心，突然冒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深不見底，發(fā)出古怪的轟鳴。
緊接著，對講機(jī)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好了！孫少！河......河里伸出來好多手！把......把大師拖下去了！”
尖叫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