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強光很快便散去,周圍的一切再次被黑暗所吞噬。
在與李稚魚結婚前,云螭一直行走在黑暗中,他不怕黑,怕光,怕亮。
這種情況在婚后才慢慢得到改善。
等到重新適應黑暗,云螭頭也不回,一步步朝著地宮深處走去。
地宮內(nèi)的空氣潮濕腐朽,帶著某種難以名狀的古老氣息。墻壁上的壁畫在燈光照射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描繪著某種云螭從未見過的祭祀場景——身穿華服的人群圍繞著一個黑色石臺跪拜,臺上懸浮著一塊發(fā)光的玉石。
“小滿……”
云螭輕聲呼喚著李稚魚的小名,聲音在地宮中回蕩。
沒有回應,只有滴水聲和自己的心跳。
隨著深入,地面開始出現(xiàn)打斗痕跡——彈殼、干涸的血跡,以及……一把戰(zhàn)術匕首。
云螭顫抖著撿起那把匕首,刀柄上刻著“LY”兩個字母——李稚魚名字的縮寫。
刀刃上還殘留著黑紅色的血跡,看起來不像是人類的。
忽然,云螭在潮濕腐朽的空氣中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熟悉的……蘭花香。
花有千種,李稚魚偏愛的蘭花香。
“還活著……”
云螭握緊匕首,繼續(xù)向前。
轉過一個拐角,他突然停下腳步——墻面上有用匕首刻出的箭頭標記,旁邊是一個歪歪扭扭的“LY”的字母。這是李稚魚的習慣,每次探險都會留下這樣的記號。
希望重新燃起,云螭加快腳步跟隨記號前進。
地宮越來越深,空氣也越來越稀薄。
這些明顯的記號,玉墨麟的人就算是吃干飯的,也應該查過,希望渺茫。
就在云螭考慮是否該回頭時,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絲微光。
那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宮殿,中央石臺上擺放著一個打開的青銅匣子。更令人驚訝的是,石臺旁站著一位年輕人。
年輕人似乎早就知道云螭會來,頭也不回地說:“姐夫,你終于來了?!?/p>
“江臨川!你個大傻逼!你姐呢?”
云螭警惕地靠近,手已經(jīng)緊握著匕首。
江臨川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卻異常紅潤的臉:“姐夫,久違了?!?/p>
云螭一愣,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眼前的江臨川看上去就像個未老先衰的老頭,這顯然太不正常了。
不過,對他而言,江臨川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都是自找的。
最重要的是找到李稚魚,云螭隨即怒道:“最后問你一次,你姐呢?”
江臨川神秘一笑,枯瘦的手指指向那個青銅匣子:“看看里面。”
云螭遲疑地走近匣子,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但內(nèi)壁刻滿了與李稚魚研究筆記中記載的一模一樣的古老符文。
就在他低頭查看的瞬間,江臨川突然用某種古老語言念誦起來,地宮開始劇烈震動!
“你做了什么?”
云螭試圖抓住石臺穩(wěn)住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竟然穿過了實體,仿佛石臺變成了幻影。
“歸去來兮,時空之門已開?!?/p>
江臨川的聲音在震動中依然清晰,“姐夫,地球容不下你。去你該去的地方,找到我姐,救她,照顧好她……”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匣子里爆發(fā),云螭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拆散重組。
最后的意識中,他聽到江臨川最后的話語:“不要!我不要再回去……云螭!我恨……”
……
皇陵地宮外,秦嶺的夜風穿過臨時指揮部的帳篷縫隙,發(fā)出輕微的嗚咽聲。
玉墨麟緊了緊身上的黑色風衣,目光鎖定在那臺不斷閃爍的儀器屏幕上。
作為神調局的負責人,他習慣了應對各種超自然現(xiàn)象,但今晚的情況依然讓他太陽穴隱隱作痛。
“信號還是不穩(wěn)定?”
玉墨麟開口問道,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技術員擦了擦額頭上得汗珠:“首長,這太奇怪了。云醫(yī)生體內(nèi)的納米定位器顯示他仍在地宮深處,但生命體征讀數(shù)卻......”他指了指屏幕上斷斷續(xù)續(xù)的波形線,“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醫(yī)學模式?!?/p>
玉墨麟走到監(jiān)控屏前,修長的手指劃過云螭最后消失的坐標點——皇陵地宮的最深處那個石室。
正是他的人查到的七天前李稚魚小隊全軍覆沒的地方。
屏幕上代表云螭生命狀態(tài)的綠色光點,時明時暗,仿佛在另一個維度掙扎。
“放大能量譜?!?/p>
玉墨麟命令道。
隨著技術員的操作,屏幕上展開一幅復雜的光譜圖。
玉墨麟的瞳孔微微收縮。
在常規(guī)生物電波旁邊出現(xiàn)了一條從未見過的金色頻段,正以某種玄妙的規(guī)律波動著。
“這頻率......”他低聲自語,“和上次地宮開啟時的能量殘留吻合度是多少?”
“98.7%?!?/p>
技術員迅速調出數(shù)據(jù)對比,“幾乎完全一致。首長,這不可能啊,地宮明明已經(jīng)被我們重新封印了?!?/p>
帳篷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全副武裝的特勤人員掀開簾子:“報告!東側警戒線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對方持有高級電子干擾設備,我們的人追丟了?!?/p>
玉墨麟的眼神驟然銳利:“歸墟的人?”
“不確定,但對方使用的技術很先進,不像民間組織?!?/p>
玉墨麟輕咬下唇,這是他極少顯露的焦慮表現(xiàn)。
歸墟組織——神調局最危險的對手,一直對這座皇陵地宮表現(xiàn)出異常的興趣。
而現(xiàn)在,他們似乎對云螭的動向也了如指掌。
“加強警戒,啟動二級防護協(xié)議?!?/p>
玉墨麟果斷下令,隨后轉向技術員,“繼續(xù)監(jiān)控云醫(yī)生的信號,有任何異常立刻報告?!?/p>
技術員頭,剛要說話,突然瞪大眼睛:“首長!快看!”
屏幕上的綠色光點劇烈閃爍起來,隨后完全消失。帳篷內(nèi)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三秒、五秒、十秒...
就在玉墨麟準備宣布信號丟失時,光點突然重新出現(xiàn),但位置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位于地宮深處,而是跳到了三十公里外的山脈另一側。
“這...這不可能!”技術員驚呼,“那個位置是未開發(fā)的始皇陵,那是個幌子,而且云醫(yī)師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
話音未落,光點再次消失,重新出現(xiàn)時,坐標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歷史遺址保護區(qū)——大周王朝皇家陵園。
玉墨麟的呼吸微微加快。他迅速調出平板電腦,輸入最高權限密碼,調閱神調局絕密檔案。
屏幕顯示出“大周天啟年間皇家秘史”的字樣,下方是一幅古老的地圖,與現(xiàn)代衛(wèi)星圖疊加后,與云螭的坐標完美重合。
“時空跳躍...”
玉墨麟輕聲說出這個禁忌的詞匯,帳篷內(nèi)的溫度仿佛瞬間降低了幾度。
他拿起加密衛(wèi)星電話,撥通了一個極少使用的號碼:“首長,我是玉墨麟。確認觀測到TC-717現(xiàn)象...是的,與李稚魚小隊遭遇的相同...不,這次更強烈,目標正在歷史坐標間躍遷?!?/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后傳來冷靜的指令。
玉墨麟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最后只說了一句:“明白,立即執(zhí)行‘捕風’計劃。”
掛斷電話,他環(huán)視帳篷內(nèi)的團隊成員:“從現(xiàn)在起,本次行動升級為‘絕密’級機密。小王,將云螭的信號模式與李稚魚失蹤前的數(shù)據(jù)進行比對。其他人,準備量子糾纏定位儀,我們要捕捉每一個時空波動。”
“首長...”技術員猶豫地開口,“如果云醫(yī)生真的穿越到了古代,那我們...”
“那我們就要確保他能回來?!庇衲氪驍嗨凵駡远?,“同時務必提防歸墟的人來趟這趟渾水。”
就在團隊忙碌起來時,監(jiān)控屏幕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云螭的生命體征曲線劇烈波動,心跳一度停止,隨后又奇跡般恢復。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坐標點周圍開始出現(xiàn)多個紅色光點——代表著與皇陵地宮相同的能量特征。
“他在移動!”技術員喊道,“而且...這些紅色信號,它們好像在跟隨他!”
玉墨麟迅速放大地圖,紅色光點形成一條清晰的軌跡,從大周皇陵延伸向南方。他迅速翻閱歷史資料,手指停在一頁上——那是大周天啟十年的宮廷記錄:九公主因“和親”被送往鎮(zhèn)海平江樓。
“聯(lián)系總部歷史研究所,”玉墨麟命令道,“我要九公主的所有資料,特別是關于她突然和親的記載?!?/p>
帳篷外,月色被烏云遮蔽,山林間響起一陣不自然的鴉鳴。
玉墨麟走到帳篷門口,望向黑黝黝的皇陵入口。
七天前,李稚魚就是從這里消失的。
現(xiàn)在,他又把她的丈夫,他曾經(jīng)最得力的下屬、兄弟,歸墟第一高手也送上了同一條不歸路。
但玉墨麟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身處大周王朝的云螭,正經(jīng)歷著一場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