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廣闊無邊,海浪翻騰不止。
海水深處,無數(shù)彌漫著靈氣的仙島隨波起伏。
這些島嶼曾經(jīng)是仙人居住之地。
但如今早已沉寂無聲。
五百年前那場大劫,讓?shí)u上昔日的仙真盡數(shù)隕落。
五百年過去,卻始終無人敢占據(jù)任何一座仙島。
因?yàn)樵谌簫u深處,仍有一座仙島不斷散發(fā)著濃郁仙氣,靈光直沖云霄。
此島形似金鰲,龐大無比。
島嶼中心,紫芝崖高聳入云。
崖頂之上,碧游宮巍然矗立,自上古便存在于此。
金鰲島、紫芝崖、碧游宮,三者皆曾聞名天地。
當(dāng)年巫妖兩族稱雄天下,如今早已消亡。
人族盛世時(shí)的三皇五帝,也早已隱退不出。
唯獨(dú)這碧游宮,自開天辟地以來不曾動搖。
不論三界六道,無論仙魔妖鬼。
凡提到此處之人,無不面向東海躬身行禮,以表敬意。
因?yàn)檫@里是截教祖庭,圣人所在之地。
宮中端坐的,乃是不生不滅的上清圣人——通天教主。
盡管封神之劫后,截教已然衰敗。
萬千門徒化為塵土,盡數(shù)上了封神榜。
整個東海,遍布無主仙島。
但只要那位圣人尚在,無人敢有半點(diǎn)輕慢之舉。
此刻,碧游宮內(nèi)仙光閃爍,幻夢成真,金花如雨灑落。
萬般靈氣匯聚于一人身上——玄袍加身的道人端坐其中。
此人劍眉凌厲,黑發(fā)黑須。
面相清朗中透出威嚴(yán)氣息。
他五心朝天,靜坐蒲團(tuán)之上。
身上并無華麗裝飾,身旁只放著一柄形似蓮臺的青色仙劍。
此人正是截教圣人通天教主。
世人皆知,自從封神量劫之后,這位圣人便一直閉關(guān)于碧游宮中。
神識游離于外,從未踏出宮門一步。
但他并非被誰所困。
除了道祖鴻鈞之外,世上無人可束縛他的行動。
他之所以不出宮,只是因?qū)κ篱g萬物已無牽掛。
然而今日,這位往昔教主并未神游太虛。
原因在于,他面前站著一人。
是的,此時(shí)碧游宮中,并非只有通天教主一人。
這是五百年來首次有人踏入此地。
那是一個年輕人。
他身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現(xiàn)代衣裝,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fā)。
許凌淵一臉茫然,望著眼前的通天教主。
他確實(shí)很茫然。
他不過是去舊貨市場隨意看看,淘些老物件罷了。
就在他拿起一顆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灰色珠子時(shí),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等再醒來,已經(jīng)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一座道宮之中。
更離奇的是,面前站著一個出場自帶特效的玄袍道士。
那道士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問了他的名字,之后就一直沉默著。
他自然一時(shí)之間腦袋發(fā)懵。
“什么情況?我穿越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對面。
通天教主也在看著許凌淵。
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夾雜著些許道韻。
他的神情中還帶著疑惑。
作為圣人,他的法力在諸圣之中亦屬頂尖。
三界六道之內(nèi),只要不是處于天機(jī)混沌的量劫之時(shí),他只需掐指一算,便可知曉來龍去脈。
可許凌淵卻是例外!
通天教主清楚記得,許凌淵是突然出現(xiàn)在碧游宮前的。
甚至在此之前,他都未察覺到任何異常。
直到許凌淵出現(xiàn),他才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至于許凌淵本身。
他只能看出,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毫無修為。
除此之外,他無法推演出任何信息。
查不出來歷,看不出根腳。
仿佛此人從未與這洪荒世界有任何交集。
哪怕他問了名字,并動用圣人之力再次推演。
結(jié)果仍舊一無所獲。
這樣的人,通天教主也是第一次見到。
“無因之果……若是西方那兩位知道了,怕是連佛心都要動搖?!?/p>
他心中低語,五百年來難得涌起一絲笑意。
他很清楚,佛門最重因果輪回。
而許凌淵,卻偏偏是這個世間唯一的“無因之果”。
這樣的存在一旦被西方二圣得知。
恐怕,連他們的佛心都會不穩(wěn)。
“咦?”
正思索間,通天教主忽然心頭一動。
身為圣人,與天地同感。
念頭所及之處,常有心血來潮。
他立即掐指推演。
片刻后,神色變得復(fù)雜起來。
“此子,竟與我有師徒之緣。”
他說的師徒之緣,并非單純地傳道授業(yè)。
而是真正的親傳弟子。
要知道,通天教主雖然曾以有教無類為旨,使截教號稱萬仙來投。
但真正被他視為親傳的弟子,卻僅有四人。
就連趙公明與三霄這般神通廣大、威震三界的存在。
也只是外門弟子,并未列入親傳之列。
特別是在截教衰敗之后。
五百年來,再無新弟子加入。
此刻他掐指推演,天地之間竟傳遞出明確的信息。
眼前這身份不明的青年,竟與他有著師徒之緣。
“怪哉,怪哉。”
通天教主神色微動,望向許凌淵一眼。
片刻后才低聲開口。
“許凌淵?!?/p>
“吾乃通天,東海金鰲島之主,創(chuàng)立截教?!?/p>
“你可愿入吾門下,為我弟子?”
通天教主沒有遲疑,直接問出這句話。
他雖不知許凌淵此來的目的。
但圣人感應(yīng),絕非空穴來風(fēng)。
既為天機(jī)所引,那便順而行之。
多少年過去,他再次說出這句話。
而許凌淵聽后,怔了一下。
通天教主?
弟子?
他前世看過不少典籍,自然清楚這位封神之戰(zhàn)中的圣人。
眼前玄袍道人,竟是那位截教始祖?
面對詢問,他心中頓時(shí)明白,這是天大的機(jī)緣。
“弟子愿意!”
“弟子許凌淵,拜見老師!”
換作旁人,也絕不會拒絕!
通天教主是三界頂尖的圣人,道門三清之一。
更是圣人中少有的重情之人。
他護(hù)短,待弟子如一。
即便封神大戰(zhàn)過后,依舊是三界最強(qiáng)靠山。
能拜入門下,實(shí)屬難得之幸。
聽到許凌淵的回答。
通天教主眼神微動,似有追憶浮現(xiàn)。
“弟子拜見老師!”
一句普通的話語,在他耳中卻恍若隔了無數(shù)歲月。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時(shí)光。
截教鼎盛之時(shí),萬仙云集。
十天君談笑而來,三霄與函云芝輕語笑聲猶在耳畔。
金靈圣母好斗,常與其他弟子切磋較量。
龜靈圣母勸其收斂,卻也時(shí)常被拉入其中。
無當(dāng)圣母總在一旁含笑觀之。
趙公明最為忠誠孝順,常尋得奇珍異寶獻(xiàn)上。
馬遂,靈牙仙,虬首仙,金光仙。
一個個身影,仿佛還浮現(xiàn)在眼前。
那時(shí)的他們,最終總會說出那一句話:
“弟子拜見老師!”
通天教主閉目而立,沉默不語。
“好……好……”
話語低沉,卻意味深長。
過往已成云煙。
他在碧游宮中獨(dú)居五百年,終又迎來一位新弟子。
而這名弟子,將成為截教最后的希望。
他絕不允許,再有任何差池發(fā)生!
“徒兒,靜心凝神。”
他輕聲說道。
“為師助你踏上修行之路。”
話音剛落,袖中便飛出一枚金色仙丹,看上去非凡無比。
那丹藥在半空中炸裂開來,化作一縷縷精純靈氣,環(huán)繞在許凌淵周身。
緊接著,通天教主抬手一點(diǎn),直指許凌淵眉心。
頓時(shí),無數(shù)修行法門與秘術(shù)涌入其識海之中。
那是截教的根本傳承——《上清妙玄根本冊》。
這部功法,乃通天教主根據(jù)自身對天地法則的理解所創(chuàng)。
每位弟子修習(xí),皆能從中演化出最適合自己的道途。
無疑,這是三界最頂尖的仙道正法。
其中,更蘊(yùn)藏眾多神通妙術(shù)。
洪荒傳聞、遁術(shù)、神通、術(shù)法,乃至陣法、丹道、符箓,幾乎無所不包。
但更為關(guān)鍵的,是先前那枚丹藥。
已經(jīng)承接截教道統(tǒng)的許凌淵自然認(rèn)得。
那是傳說中的‘九轉(zhuǎn)金丹’。
此丹,唯太清老君圣人可煉。
凡人服之一枚,便可脫胎換骨,白日飛升。
即便已入仙道者服用,亦可助其突破瓶頸,甚至對大羅金仙都有奇效。
煉制此丹所需之物,世間罕見,如今三界幾近絕跡。
整個天地間,所剩數(shù)量恐怕寥寥無幾。
而今,通天教主正是以如此珍貴的一枚丹藥,助許凌淵筑下最堅(jiān)實(shí)的道基。
“這就是圣人弟子……不,這才是截教小師弟的待遇么?”
心中驚嘆之余,許凌淵已然進(jìn)入深層次的悟道狀態(tài)。
在他的身體內(nèi),隨著通天教主的引導(dǎo),開始自發(fā)運(yùn)轉(zhuǎn)周天,吸收那九轉(zhuǎn)金丹所化的浩瀚精華。
“嗡!”
一道神光閃現(xiàn),萬般靈華盡顯。
他的修為,也在這一刻飛速攀升。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
若是三界中的煉氣士、妖精、靈鬼等人見到眼前這一幕,恐怕都會驚訝得睜大雙眼,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對尋常修士而言,修行之路極為艱難。往往需要數(shù)百年乃至數(shù)千年的苦修,才能一步一步攀登上去。然而在許凌淵身上,這一切卻快得驚人,幾乎如同坐火箭般迅速突破。
而這,不過只是一個開端。
通天教主的動作還沒有結(jié)束。他緩緩伸出手來。
“嗡!”
從那圣人玄袍之中,一本金色冊子飛出。那金冊看似虛幻,卻又真實(shí)存在,其上赫然寫著一個“截”字。
此乃《截教祖冊》。當(dāng)年通天教主創(chuàng)立截教之時(shí),天地所賜的至寶。
金冊輕輕翻動,第一頁之上原本只刻著四個名字。
而此刻,在空白之處,“許凌淵”三字緩緩浮現(xiàn)而出。
這意味著他的身份已悄然轉(zhuǎn)變。
他已成為通天教主真正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