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良用佩劍劍柄猛地挑起那店小二左臂,店小二從頭下腳上瞬時間變成了頭上腳下,自由下落,速度也慢了許多。楚明風在一旁不由得驚嘆到:好身法,好輕功。
待到白玉良著地站定后,楚明風快步走了過去,附身蹲下,見得那店小二臉上青紫相間,鼻孔不住的流血,身體痙攣,時不時的抽搐著。楚明風緩緩起身,搖了搖頭,嘆息道。
“唉,怕是不成了?!?/p>
白玉良見得店小二被打的半死不活,心中更是怒氣難平,咬著牙,正要躍上二樓,不想被楚明風一把拉住,楚明風道。
“玉良這是要干什么?”
白玉良掙開楚明風的一只手,怒道。
“干什么?行俠仗義去,行走江湖不就是個行俠仗義嗎,往日遇不到那是老天爺不給機會,今日遇到了,又豈能坐視不理?”
話音剛落,白玉良左腳點在一旁的桌子上,猛地向上躍去,一招道家根基輕功“云上架梯”腳下宛如踩著木梯,一個大步便躍上二樓。
楚明風正要勸阻,卻不想白玉良嫉惡如仇,如今見了這不平之事,脾氣如同干柴遇了烈火,哪是三言兩語就能平息的?
楚明風生怕白玉良性情莽撞,生出事端,也即刻跟著上了二樓,正要抓住白玉良的衣襟,卻不想白玉良走的極快,原本三步的距離,硬生生的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楚明風見狀,心說:我先不進去,若是我那傻兄弟不敵,我再進去相助也不遲,不如靜觀其變,先探探風聲。
白玉良箭步之后,緊跟著一記重腳將房門踢開,那房門撞在一旁的門框上發(fā)出“卡啦”的聲響,屋內(nèi)坐有四人,那四人聽得這聲響,其中坐在正位上那人起身吼道。
“哪兒來的瘋子?”
白玉良抬起頭打量著說話那人,那人身材魁梧,身高不足七尺,面色黝黑,濃眉大眼,不像南方人的長相,倒像極了北方大漢。
白玉良聽得那人出言不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聲說道。
“爺是地府的黑白無常,來替天行道,收拾了你們這四個畜牲。”
話音剛落,坐在東面的一個男子猛拍桌子起身,那男子是個五短身材的糙漢子,遠遠看去似乎沒有脖頸,直是在肩上扛了一個冬瓜大的腦袋,長相滑稽,活像裝酒的酒缸。
“去你奶奶的,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p>
那人話音剛落,坐在南面的一個男子起身,那男子倒是長的斯文,一副讀書人的打扮,身材高挑,左手握著一把鐵扇,起身笑道。
“這混小子怕是喝多了酒,撒瘋呢吧。”
桌上四人聽得這話,皆是大笑,白玉良也沒理睬,目若利劍,盯著那人。
此時,坐在西面的一個男子打了個哈氣,抻了抻肥胖的身子,站了起來,嗓音沙啞,如同公鴨般說道。
“想打架???那你畫個道,我們也不甚與你這混小子一般計較,免得傳出去壞了我千毒堂的名聲。”
白玉良聽得那人自稱千毒堂人士,平日里聽得師父說起千毒堂在黔州一帶如何毒辣,更是怒火中燒,吼道。
“我呸,你們是千毒堂的?不在黔州好生伺候你們家洛老七,跑到江陵做甚?”
那四人聽得一少年竟敢對自家?guī)煾溉绱瞬痪?,還叫出了“洛老七”的名頭,也是氣憤。
“洛老七”本名洛千克,家中排行老七,也不知做了什么孽,他幾個哥哥都是年少夭折,唯有他活了下來。洛千克行走江湖之時,最是忌恨別人稱他“洛老七”。
正位那人罵道。
“混小子,你再說一句,老子揪下你的頭。”
門外的楚明風見狀不妙,畢竟對方人多勢眾,生怕白玉良不敵,當即擲出白紙扇,那白紙扇宛如一道白色閃電,向那說話男子飛去,不偏不倚的打在那人嘴上,白紙扇又被彈回。那人一聲悶哼,當即從嘴角流出鮮血,又實在疼痛難當“哇呀”的一聲吐出兩顆帶血的后槽牙。
那五短身材的男子吼道。
“誰,是誰干的,趕緊滾出來。”
楚明風緩步走了進來,伸手接過彈回的白紙扇,扇身朝下,躬身行禮道。
“晚輩楚明風,見過四位前輩?!?/p>
話音剛落便打開白紙扇,在胸前扇了幾下,找了處太師椅,仰著身子,翹著二郎腿,躺坐在上面,哼著小曲,悠閑異常。白玉良見楚明風這般,強忍著笑意。
那五短身材的男子見楚明風如此不恭,吼道。
“臭小子,你是干什么的?為何出手傷我大哥?”
楚明風故作不知,連忙起身,裝作一臉無辜笑道。
“哎呀,打傷前輩了?罪過,真是抱歉。我以為前輩能接住呢。”
那四人見得楚明風伶牙俐齒,言語之中明擺著嘲笑四人武功不濟,但又抓不住把柄,只能暗自認栽。
那長相斯文的男子說道。
“不知公子在何處高就???”
楚明風臉上生起笑顏,見得那受傷之人面如豬臉,只能支支吾吾,卻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內(nèi)心早就笑得人仰馬翻。
“晚輩在江湖上沒有什么名氣,受江湖朋友愛戴,叫我一聲“清風書生”家?guī)煹故墙嫌忻?,清河子,徐一星也?!?/p>
那四人聽得楚明風乃是道陽派掌教徐老道的徒弟,本將信將疑,但見方才那白紙扇的力道,心說,若不是徐老道的徒弟,怎會有如此功力。便是深信不疑,心中自是忌憚。
那斯文漢子說道。
“哦,原來是徐真人的高徒。我們四人便是千毒堂洛千克的徒弟,受傷那人是我?guī)熜郑袕堁搿iL的矮小的是我二師兄名叫賀秋,我叫孫啟正,那肥胖的漢子叫黃肆。江湖人稱我們四人為“四毒蟲””
楚明風一邊聽著,一邊點這頭,待到孫啟正說罷,笑了笑。
“原來是千毒堂的四毒蟲啊,你家洛老前輩,進來可好???”
孫啟正道。
“家?guī)熒眢w無恙,有勞惦念?!?/p>
楚明風聽罷,語氣忽變,冷冷笑道。
“身體無恙?身體無恙你們四人難道就不在黔州老老實實的看家守業(yè),反而到我江陵來橫行霸道,莫不是欺我荊襄沒有武林高手嗎?”
黃肆聽得這話,臉上橫肉亂跳,正要說話,孫啟正倒也圓滑,不愿與道陽派結(jié)下梁子,說道。
“豈敢,我等兄弟素來敬重荊襄武林人士,尤其敬重徐真人和道陽派?!?/p>
白玉良見得孫啟正滿嘴屁話,說道。
“敬重?你們到江陵橫行霸道,將人打成重傷,還敢說敬重?”
黃肆在一旁惡狠狠的盯著白玉良,吼道。
“哪里有你說話的地方?”
楚明風見到白玉良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生怕他發(fā)作,左手輕拽了一下白玉良的衣襟,笑道。
“是,前輩教訓的是,但是吧,我這兄弟說的也不無道理啊。你們來到江陵打傷江陵人,這不擺明是挑釁我們道陽派嗎?今日這事,要是沒有個結(jié)果,我道陽派也無法在江陵立足了吧?”
孫啟正見得楚明風雖說笑顏相對,但話中帶刺,心說:江陵本是道陽派的地界,若是在這動起手來,且不說能否敵得過這兩個娃娃,要真是驚動了那群道士,只怕是兇多吉少。更何況進入江陵更有要事在身,不可節(jié)外生枝。
“那依少俠的意思,應(yīng)該如何呢?”
“好辦,四位前輩也是酒后所為,賠禮道歉,賠償那店小二的醫(yī)藥費和酒樓的損失,這事也就過去了。”
孫啟正思索了片刻,心說:若是賠禮也無不可,只是這要傳了出去,那江湖上不就會說千毒堂怕了道陽派嗎?
“這倒好說,只是你那位朋友,性情魯莽,沖撞了我們兄弟,是不是也應(yīng)當向我們四人道歉?。俊?/p>
白玉良聽罷,眼睛像是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般,暗罵道:好一群厚顏無恥之徒,自己做錯了事,還要別人賠禮。若是談不攏,我便把那四人的狗頭揪下來,再痛打一頓。
楚明風一早便料到對方會這么說,心中早已有了對策,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我這兄弟就是性情再過魯莽,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沖撞各位吧?說到底,還是因為各位前輩打傷了店小二,我這兄弟才發(fā)的火,動的氣吧?”
孫啟正被楚明風說的啞口無言,那楚明風的一條三寸不爛的肉舌如同一把快刀,言言見血,字字誅心。
楚明風見得孫啟正一言不發(fā),笑道。
“這樣吧,各位前輩終究是客,如今我們就吃一回虧,先行賠禮?!?/p>
話音剛落便躬下身子行禮賠罪。
黃肆在一旁看得迷惑,說道。
“哎呀,你搞錯了,不是讓你賠禮,是讓那臭小子賠罪?!?/p>
楚明風聽罷,心說:這胖子沒什么心眼兒,好對付的多。便道。
“各位前輩是客,我這兄弟也是客,前輩可曾聽過讓客人在主家受辱的?”
賀秋在一旁見楚明風分明袒護白玉良,怒道。
“總之,今天,這臭小子要是不賠禮,我們也不賠禮。”
楚明風冷哼一聲,冰冷的說道。
“聽前輩的意思,這事是談不攏了?”
黃肆抬腿將一旁的椅子踢的散架,吼道。
“就是談不攏了,你又能如何?”
“呵,你們好生放肆,我見你們四人年紀比我兄弟二人大上許多,尊敬的稱一聲前輩,你們四人給臉不要,反而步步緊逼,既是如此,也別怪我道陽派以大欺小了?!背黠L說罷,抬腿將身旁椅子踢向張央,四人皆是愣在原處,沒成想對方會率先出手,紛紛閃避,那張央雖說受了傷,卻還能活動,飛身躍起,踩在窗臺。那椅子將桌子撞了個粉碎,極速沖向張央,張央飛身踢出一腳,腳勁之大,把那椅子踢了個散架。木屑,木棍飛散開來。
白玉良趁機抽出半月劍,對方四人見對面動了兵刃紛紛從一旁拿起刀,錘,鞭呼嘯沖向白,楚二人。
只見那黃肆單手握錘,那錘雖說不大,但也有十余斤,且錘頭上鑄有鋼刺,那鋼刺又有劇毒,若是被砸到,就是不被砸死,也會被那劇毒毒死。
黃肆飛身躍起,雖說體態(tài)似缸,倒也靈活,高舉鐵錘,竟不費半分力氣,想必也是膂力極大,向白玉良面門砸去,白玉良閃身躲避,趁勢一招倒轉(zhuǎn)劍,用劍柄打向黃肆持錘的右手手腕的大陵穴,黃肆雖說看似笨重,可打起架來卻靈活的很,左手猛地向后格擋,打出一招“囚龍手”左手猛地抓住白玉良小臂,猛地向前拉去,如同鷹爪一般,死死扣住白玉良的手腕,白玉良只感到小臂隱隱作痛,連忙運功抵擋,內(nèi)力從穴位中緩緩涌出,方才與其相互抗衡,白玉良見得黃肆力大,另一只手握緊拳頭,一招“星斗移位”拳法撲朔迷離,又極其快速,打向黃肆面門,黃肆見狀,不得已收回左手,打出一記重拳與其相抗,那“星斗移位”乃是星月教七星拳法的一招,白玉良早已爛熟于心,硬是將黃肆的重拳打了回去,黃肆見白玉良使得七星拳法,且內(nèi)力不弱,連忙向后退去,踉蹌了幾步,方才站定。
“臭小子,你是何人?怎會的七星拳?”
“小爺我的名號,也是你能知道的?”
白玉良話音未落,又是一招“明月連環(huán)腿”飛身上前,雙腿如同急雨般接踵而至,“明月連環(huán)腿”共有七招,且腿法快速,黃肆連忙抬手格擋,胸口卻也被踢了三腳,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正當此時,只見的孫啟正一招“拆骨手”雙掌帶風呼嘯而來,直襲白玉良騰空而起的背部,白玉良只感身后似有異動,當即變招,雙腿猛地蹬向黃肆胸口,借力躍起,頭下腳上,躲過孫啟正的“拆骨手”雙手趁勢按住孫啟正兩肩,猛地向下按去,孫啟正猛地抖擻身子,以腳為軸,原地旋轉(zhuǎn)而起,掙脫束縛。白玉良趁勢收手,又一次借力轉(zhuǎn)變身法,腳下頭上,趁機側(cè)踢出一腳,正打在孫啟正后心,孫啟正“哎呦”的一聲哀嚎,向前飛去。
黃肆見狀又一次前來,掄起鐵錘,蠻牛一般沖撞而來,逼得白玉良連連后退,眼看無路可退,黃肆見時機成熟,使出全力,一招“泰山壓頂”雙手緊握鐵錘,高身躍起,猛地砸向白玉良,白玉良見退無可退,只得硬接此招,運功提劍,一招“長虹貫日”劍刃正抵在鐵錘的鐵柄之上,只聽得“咔”的一聲清脆,半月劍的鋒利,正好把那鐵柄一斬為二。黃肆頓時大驚失色,白玉良見他吃驚之際,一招“皓月千里”雙掌運功,雙腳站走乾位,猛的打出兩掌實誠的打在了黃肆胸口,黃肆向后飛出幾尺,倒在地上,口中不時吐出鮮血。
與此同時,張央,賀秋二人與楚明風打得也是激烈,楚明風一身道家的內(nèi)家功夫和嫻熟的打穴手法,猶如云中燕雀來去自如,連續(xù)數(shù)十招也未讓對方二人占到絲毫便宜。
張央見楚明風比鱔魚還要滑,抓他不得,也不會運用巧力,宛如狗熊捉燕子一般,摸不到頭腦,一會兒一招“毒龍?zhí)托摹?,掏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一會兒一招“餓虎撲食”撲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賀秋身材肥碩,和黃肆一般,力氣大的出奇,但招式緩慢,楚明風一早便看透二人武功路數(shù),便借力打力,賀秋的拳腳要么打在了空處,要么打在了張央的身上。張央口中受傷,也說不出話來,被賀秋打了,也只是“嗚嗚”個不停,未過多久二人便被楚明風耍的筋疲力竭,楚明風見狀,一招“八卦掌”雙掌變化多端,功力綿軟醇厚,猛地拍向二人胸口,二人皆是一聲哀嚎,向后倒去,癱在地上,口吐鮮血。
楚明風拍了拍長衫,笑道。
“你家洛老七武功那么厲害,怎么教出來的徒弟這么不成氣候,是他不經(jīng)歷傳授,還是你們四人不盡心學習???”
白玉良聽罷,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要我看你家洛老七真不是個東西,對自己徒弟還掖著藏著?!?/p>
孫啟正見其余三人都受了傷,自己也是傷的不輕,連忙跪地扣頭,道。
“二位爺,小人也是一時糊涂,還請二位爺饒命?!?/p>
白玉良冷哼了一聲,滿目蔑視,看著四人,說道。
“殺了你們,我怕臟了我的劍,你們回去告訴洛千克一聲,就說星月教白玉良替他教育了他這幾個不成氣候的徒弟,若是不服,讓他來找我,我星月教隨時歡迎他的挑戰(zhàn)?!?/p>
孫啟正聽完這話,心中懊悔不已,心說:我這是造了什么孽,中原五大派,我怎得在同一個節(jié)骨眼上,招惹了兩個。
“是,爺教訓的對,小人記住了,小人記住了。”孫啟正道。
楚明風見到孫啟正等人的慘狀,不由得發(fā)笑,道。
“早些時辰就說讓你們賠禮,要是聽了我的,還用受這皮肉之苦嗎?我也懶得和你們廢話,趕緊把該賠償?shù)腻X都拿出來,不然的話,還得是一頓毒打?!?/p>
孫啟正聽罷,當即從懷中摸出錢袋,交到楚明風手中,楚明風接過錢袋放在手上掂了掂,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笑了笑,同白玉良押著四人下了樓。將那錢袋交給受傷的店小二,又從自己懷中取出銀兩交到掌柜的手上,當做賠償酒樓的損失。
那二人打發(fā)了四毒蟲,攙起那店小二走出酒樓,找了處醫(yī)館,為其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