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的玻璃門碎了一地，月光透過缺口照進來，在藥架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陳默剛從通風管道爬出來，就聽見里面?zhèn)鱽頎巿?zhí)聲，壓低腳步靠近。
正好看見林溪被兩個男人堵在墻角，手里的玻璃藥劑瓶被其中一個刀疤臉攥著，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小妹妹，識相點就把藥劑交出來?！?/p>
刀疤臉的聲音帶著惡意的笑，另一個瘦高個正用匕首劃著藥架，玻璃藥瓶“噼啪”碎裂，“這可是第一瓶凈化藥劑，憑你一個新人，守得住嗎？”
林溪的手背被捏得發(fā)紅，卻死死盯著刀疤臉：“系統(tǒng)規(guī)定藥劑歸發(fā)現(xiàn)者所有，你們這是違規(guī)。”
“違規(guī)？”瘦高個嗤笑一聲，匕首指向墻角的陰影，“看到那攤血了嗎？昨天有個蠢貨也跟我們提‘違規(guī)’，現(xiàn)在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陳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墻角果然有片暗紅色的污漬，邊緣還沾著碎布，像是被拖拽過的痕跡。
他握緊折疊刀，突然想起張志強的話。
安全卡持有者不好惹。這兩個男人雖然沒亮卡，但語氣里的囂張，倒像是有恃無恐。
“放開她?！?/p>
陳默的聲音在寂靜的藥房里響起，刀疤臉和瘦高個同時回頭，看到他手里的折疊刀，臉上露出輕蔑的笑。
“又來個送死的？”刀疤臉松開林溪，將藥劑瓶揣進兜里，活動著手腕，“新人就是新人，不知道這關(guān)的規(guī)矩——誰的拳頭硬，誰就說了算?！?/p>
瘦高個繞到陳默身后，匕首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圈：“勸你別多管閑事，不然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林溪趁機退到陳默身邊，低聲說：“他們有安全卡，剛才我看到了，藏在衣領(lǐng)里?！?/p>
陳默心里一凜。系統(tǒng)規(guī)則“不可攻擊持有安全卡者”，但沒說安全卡者不能攻擊別人。
這兩個男人顯然是利用了規(guī)則漏洞，專門搶劫新人的藥劑。
“藥劑給你們。”陳默突然開口，折疊刀收了起來，“我們不爭?！?/p>
刀疤臉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他這么痛快，隨即更加得意：“算你識相……”
話音未落，陳默突然側(cè)身，手肘狠狠撞向瘦高個的肋下。
對方?jīng)]防備，痛呼一聲彎下腰，手里的匕首脫手飛出，正好插進藥架的縫隙里。
刀疤臉罵了句臟話，揮拳就打過來，陳默早有準備，借著后退的力道踹向他的膝蓋。
這是“初級格斗精通”里的技巧，專攻人體薄弱處。
“咔嚓”一聲脆響，刀疤臉單膝跪地，疼得冷汗直流。
陳默順勢奪過他兜里的藥劑瓶，扔給林溪，自己則按住他的后頸，將他臉朝下按在碎玻璃上。
“你敢動手？！”刀疤臉的聲音又驚又怒，“我有安全卡！你違規(guī)了！”
“規(guī)則說‘不可攻擊’，沒說不能‘自保’?！?/p>
陳默的膝蓋頂著他的背，聲音冷得像冰，“再動一下，我不保證會不會‘不小心’弄傷你?！?/p>
瘦高個緩過勁來，卻不敢上前，只是色厲內(nèi)荏地吼：“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跟著‘黑卡’大人的！他一句話，就能讓你在這關(guān)活不過三天！”
“黑卡？”陳默挑眉。張志強的是金卡，這兩人提到的“黑卡”，顯然等級更高。
“怕了吧？”瘦高個見他遲疑，又囂張起來，“黑卡大人昨天一天就殺了三個違規(guī)的，其中兩個還是有安全卡的！你們這點本事，不夠他塞牙縫的！”
陳默突然想起張志強防毒面具下的臉，那雙冰冷的眼睛里，似乎藏著比這兩個男人更深的狠戾。
難道他就是所謂的“黑卡”？可他為什么要救李雪？
“滾?！标惸砷_刀疤臉，折疊刀重新握緊，“再讓我看到你們搶新人，就不是跪碎玻璃這么簡單了?！?/p>
刀疤臉和瘦高個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撂下句“等著瞧”，灰溜溜地跑出了藥房。
林溪立刻檢查藥劑瓶，確認沒被打碎，才松了口氣：“剛才太險了，他們的安全卡是銀色的，比我的臨時卡高級?！?/p>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而且他們說的‘殺了三個違規(guī)的’，可能是真的。
系統(tǒng)只說‘不可攻擊安全卡者’，沒說安全卡者殺人會受懲罰?！?/p>
陳默走到墻角，用刀撥開那攤血漬，下面露出塊撕碎的安全卡殘片，上面印著“臨時”字樣。
看來昨天死的，也是被搶藥劑的新人。
“黑卡是誰？”他問。
林溪搖搖頭：“不知道，但根據(jù)游戲檔案，黑卡持有者是‘終局游戲’的資深玩家，至少通過了五關(guān)以上，權(quán)限極高，甚至能臨時修改部分規(guī)則。”
她將藥劑瓶放進密封袋，“張志強的金卡已經(jīng)很稀有了，黑卡……可能整個第二關(guān)只有一個?！?/p>
藥房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鐵鏈拖地的聲響。
陳默迅速關(guān)掉手電筒，和林溪躲到藥架后面。
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穿著件黑色的風衣，手里拖著根鐵鏈，鏈端拴著只被鐵鏈穿透肩膀的喪尸。
那喪尸的胸口別著塊銀色安全卡，正是剛才跑掉的刀疤臉！
“廢物?！焙谟暗穆曇羯硢〉孟衲ド凹?，一腳踹在刀疤臉的喪尸身上，“連兩個新人都搞不定，留著還有什么用？”
刀疤臉的喪尸嘶吼著撲向黑影，卻被鐵鏈狠狠拽回，腦袋撞在門框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黑影抬手，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改裝手槍，“砰”的一聲，喪尸的腦袋炸開，黑色的血濺了一地。
陳默的心臟驟然停跳——那黑影摘下面罩的瞬間，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張志強。
他的防毒面具扔在腳邊，臉上沾著黑血，眼神比在消防通道時更加冰冷，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彎腰撿起刀疤臉胸前的銀色安全卡，隨手扔進兜里，目光掃過藥房內(nèi)部，最終停在陳默藏身的藥架前。
“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在里面?！?/p>
張志強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別讓我說第二遍。”
林溪的手在發(fā)抖，緊緊攥著陳默的胳膊。
陳默深吸一口氣，知道躲不過去，干脆站起身，折疊刀握在手里，隨時準備應對。
張志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掃過林溪手里的密封袋，突然笑了：“不錯，比那兩個廢物強。
藥劑找到就好，跟我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給你們看。”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陳默和林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驚疑。
這個張志強，到底是敵是友？他既是救過李雪的金卡持有者，又是殺人不眨眼的黑卡？
“去嗎？”林溪低聲問。
陳默看著張志強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又看了眼墻角的血漬和刀疤臉的尸體，最終點頭：“去。他要是想殺我們，剛才就動手了。”
至少現(xiàn)在，張志強還需要他們。而他們，也需要從他嘴里套出黑卡的秘密，以及張明案的真相。
兩人跟著張志強走出藥房，走廊里的喪尸聞到血腥味，都遠遠地避開，仿佛害怕那條拖在地上的鐵鏈。
陳默注意到，張志強的風衣口袋里，露出半張黑色的卡片，邊緣泛著幽暗的光。
黑卡。
他果然就是那個殺了三個違規(guī)者的黑卡持有者。
陳默握緊手里的折疊刀，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他突然明白，第二關(guān)的“喪尸圍城”，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行動遲緩的喪尸，而是像張志強這樣，手握規(guī)則權(quán)限，視人命如草芥的資深玩家。
而他們這些新人，就像藥房里的玻璃藥劑瓶，看似堅硬，實則脆弱得不堪一擊。
張志強在走廊盡頭停下，轉(zhuǎn)身看向他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想知道王建國的實驗數(shù)據(jù)藏在哪嗎？
跟我來負二樓的實驗室，那里有你們要的答案——當然，前提是你們能活著走到那里。”
負二樓。陳默想起父親筆記本里的“地下三層，王”，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預感。
那里藏著的，可能不只是實驗數(shù)據(jù)，還有父親失蹤和張明死亡的真相。
他看了眼林溪，對方回以一個堅定的眼神。
不管張志強的目的是什么，他們都必須跟著去。
走廊深處傳來喪尸的嘶吼，像是在為他們的決定伴奏。
陳默握緊折疊刀，跟著張志強走向通往負二樓的樓梯。
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刀尖上，隨時可能墜入深淵。
但他沒有退路，林溪也沒有。
在這場由黑卡持有者主導的“末日都市”里，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比對方更狠，更懂得規(guī)則的漏洞。
陳默的目光落在張志強風衣口袋里的黑卡上，心里第一次生出一個念頭：或許，他也該爭取更高的權(quán)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