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您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那個關于“ECHO”的秘密。
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您不叫“阿火”,您叫“陳默”。
我知道您不是混混,您是警察。
我甚至知道,您來到我身邊的目的,是為了摧毀我父親,和我擁有的一切。
我都知道。
……
我的手,劇烈地顫抖著,那張薄薄的信紙,仿佛有千斤重。
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臟。
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繼續(xù)看下去。
【您一定很好奇,我是什么時候知道的?!?/p>
【其實,很早了?!?/p>
【早到,您第一次為了“上位”,在拳場上打得半死,被我拖回家的時候?!?/p>
【我替您擦拭傷口,無意中,在您換下的血衣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竊聽器?!?/p>
【那個竊聽器,很精致,也很高級。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街頭混混,能擁有的東西?!?/p>
【從那一刻起,我就開始懷疑您了?!?/p>
【我沒有聲張,而是開始偷偷地調(diào)查您?!?/p>
【我父親的勢力,遠比您想象的要大。查一個人的底細,并不難?!?/p>
【很快,我就拿到了您的全部資料?!?/p>
【陳默,男,24歲,警校優(yōu)秀畢業(yè)生,一級警司,秘密派遣至長樂集團執(zhí)行臥底任務……】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看著信紙,眼前一陣發(fā)黑。
原來,那么早就暴露了。
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拙劣的笑話。
可笑我,還一直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恨您?!?/p>
【真的,我當時恨不得立刻殺掉您?!?/p>
【您欺騙了我,玩弄了我的感情,您把我當成您任務的墊腳石。】
【但是……我做不到?!?/p>
【因為,在恨您的同時,我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您?!?/p>
【我恨您的虛假,卻又貪戀您給我的片刻溫柔。】
【我恨您的背叛,卻又忘不了您在倉庫里,渾身是血地把我抱出來的樣子?!?/p>
【您知道嗎,陳默。在您出現(xiàn)之前,我的世界,是一片灰色?!?/p>
【我從小就知道,我的父親是做什么的。我知道我們家的錢,每一分,都沾著血。】
【我活在那個華麗的牢籠里,壓抑,窒息,看不到任何光?!?/p>
【直到,您出現(xiàn)了?!?/p>
【您像一把刀,劈開了我的世界。雖然帶來了血,但也……帶來了光?!?/p>
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我從不知道,在她單純陽光的外表下,藏著這樣沉重的內(nèi)心。
我以為我是去拯救她的。
沒想到,在她眼中,我本身就是一種矛盾的救贖。
【我知道您要做什么?!?/p>
【我知道我父親的結局,已經(jīng)注定?!?/p>
【我阻止不了您,也不想阻止?!?/p>
【因為我知道,那才是對的?!?/p>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您,演好這出戲?!?/p>
【我要讓您,順理成章地,摧毀我的一切。】
【這,或許就是我,一個毒梟的女兒,唯一的贖罪方式。】
贖罪……
原來,這十年,對她而言,是一場漫長的贖罪。
她用自己的愛情,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未來,為她的父親,贖罪。
【我開始主動向您泄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幫助您在集團里立足?!?/p>
【我會在我父親面前,不停地稱贊您,讓他更加信任您?!?/p>
【我甚至……主動引誘您,和您在一起。】
【因為我知道,只有成為您最親密的人,我才能給您提供最大的幫助,也才能……在關鍵時刻,保護您?!?/p>
我的心臟,疼得像是要裂開了。
原來,我自以為的步步為營,背后都是她在為我鋪路。
我以為是我在利用她。
其實,是她在心甘情愿地,被我利用。
【可是,陳默,演戲是會累的?!?/p>
【尤其是,當假戲,慢慢變成了真心?!?/p>
【我不知道您對我,有幾分真,幾分假?!?/p>
【或許,全是假的吧。】
【沒關系。】
【我愛您,就夠了?!?/p>
【我愛上的,是那個會為我擋刀,會在我生病時給我講冷笑話,會在我睡著時偷偷吻我額頭的“阿火”?!?/p>
【至于“陳默警官”是誰,與我無關。】
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從我的眼角滑落。
砸在那泛黃的信紙上,暈開了一片墨跡。
【后來,我知道了江峰警官的事情?!?/p>
【我知道了我的母親,和他的過去?!?/p>
【我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我父親欠下的債,我來還?!?/p>
【我不能讓同樣的悲劇,在您身上重演。】
【所以,我必須比您更早地,知道一切危險。】
【我開始暗中調(diào)查我父親的所有對手,甚至……他的一些合作伙伴。】
【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秘密?!?/p>
【一個,連我父親都不知道的秘密?!?/p>
信讀到這里,戛然而止。
后面,是空白的。
什么意思?
可怕的秘密?是什么?
為什么信寫到這里就斷了?
我將信紙翻來覆去地看,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字跡。
一種巨大的不安,瞬間籠罩了我。
這封信,不像是寫完了。
更像是……在寫到最關鍵的地方時,被迫中斷了!
難道說,她寫信的時候,出事了?
我立刻檢查那個金屬盒子。
在盒子的內(nèi)襯夾層里,我摸到了一個硬物。
我小心翼翼地撕開夾層。
里面掉出來的,是一枚小小的,像紐扣一樣的東西。
是追蹤器!
而且,是警用級別的微型追蹤器!
她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難道……是江峰警官當年留下的?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這封信,這個追蹤器,被藏在這個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倉庫里。
這是她留給我的信號!
她在告訴我,她出事了!
而能讓她如此匆忙,留下線索的人……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閃過。
我猛地想起了老張給我看的,那張龍四海和他妻子蘇玉的合照。
老張說,蘇玉很早就病逝了。
可是……
我拼命地回憶著關于蘇玉的一切信息。
在長樂集團十年,我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這位“大嫂”。
龍四海的別墅里,也從來看不到一張她的照片。
這太不正常了!
龍四海那么愛他的女兒,怎么會讓她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
除非……
除非,“蘇玉病逝”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謊言!
一個更大的,足以打敗一切的謊言!
我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如果蘇玉沒死……
那她在哪?
她為什么要隱藏起來?
還有江峰的死,真的像老張說的那樣,是龍四海因妒生恨嗎?
還是說,有另外一只手,在幕后推動了這一切?
龍晚晴在信里說的“可怕的秘密”,是不是就和她的母親有關?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這是我在警隊技術科的一個老同學,小李的電話。
“喂,哪位?”
“是我,陳默。”
“默哥!”小李很驚訝,“你怎么會用這個號碼聯(lián)系我?出什么事了?”
“別廢話?!蔽业穆曇?,急促而有力,“幫我定位一個警用微型追蹤器的信號,編號是734-Kilo-Alpha。授權碼,我等下發(fā)給你。我要知道它現(xiàn)在的位置,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