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中年的王護士長，一雙眼睛里再也找不出半分神采，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敗。
完了。
她完了啊。
這個念頭，就像是一塊萬斤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作為六號樓三層的護士長，她負責著這一整個樓層的病人看護工作。尋常時候，這份工作雖然繁瑣勞累，但也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涩F(xiàn)在，這份責任，卻變成了一道足以將她徹底壓垮的催命符。
那些老爺子，就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整整一層樓的老爺子，一個不剩！
這責任，她怎么擔？她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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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無法想象的后果，王護士長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她仿佛已經(jīng)預見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被撤職，被通報，甚至......
她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反正，她的一輩子，可以說，就到此為止了。
也就在她萬念俱灰，感覺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zhuǎn)的時候。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而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樓梯口的方向傳了過來。
隨即，她猛然抬頭，看去，眼睛中浮現(xiàn)出一抹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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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王護士長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六神無主，但她畢竟是干了多年的護士長，基本的職業(yè)素養(yǎng)還在。在讓手下的護士們分頭去各個房間、各個角落尋找的同時，她也第一時間就按照標準程序，將情況上報給了院里。
她很清楚，那些老爺子，雖然都是她這一層的，但誰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跑到別的樓層去串門。療養(yǎng)院這么大，光靠她這一層的人手，無異于大海撈針。
所以，各個單位的人，都這棟樓上幫忙尋找。
王護士長猛地抬起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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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是她樓下，也就是二層的護士長，一個跟她關系還算不錯的同事。對方也是一路小跑上來的，額頭上還帶著細密的汗珠，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顯然是跑得相當急。
看到，對方的時候，她張了張嘴，嘶啞的嗓子里幾乎擠不出聲音，只能用期盼到極點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對方。
然而，來者只是急促地喘息了兩下，便對著她，用力地、帶著一絲不忍地，搖了搖頭。
“老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疲憊，“沒有?！?/p>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像是一柄重錘，再一次，狠狠地砸在了王護士長的心上。
那剛剛?cè)计鸬南Ｍ穑查g被這盆冷水澆滅。
還沒等她從這巨大的失落中緩過神來，“噠噠噠”的腳步聲，一陣接著一陣，密集地響起。
一個又一個人影沖了上來。
“王姐，一樓我們翻遍了，連廁所都看了，沒有！”
“四樓也沒有！我們問了值班的，都說沒看到有老爺子上去！”
“五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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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接一個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飛來，卻沒一個，是她想聽到的好消息。
王護士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很快，其他幾個樓層的護士長也都趕了過來，她們圍在王護士長的身邊，看著她那副失魂落魄、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這一刻，大家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這么多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把整棟六號樓翻了個底朝天，連個老爺子的影子都沒找到，這意味著什么？
十有八九，那些老爺子，是真的不見了。
“老王......你也別太著急，”一個年紀稍長的護士長安慰道，只是這話連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蒼白無力，“說......說不定是老爺子們結(jié)伴出去溜達了，沒在樓里呢？”
這話一出，原本已經(jīng)陷入絕望的王護士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對！對對對！”她像是魔怔了一樣，連連點頭，嘴里魂不守舍地呢喃著，“出去了！肯定是出去了！我們下去找！快！我們下去找！”
說著，她猛地推開身邊的人，連電梯都沒乘，就瘋了一樣朝著樓下跑去。她的腳步踉踉蹌蹌，有好幾次都差點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
一行人見狀，也顧不上多想，連忙緊緊地跟在她身后，一起沖出了六號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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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護士長等人行動只是整個療養(yǎng)院的一個縮影。事實上，早在王護士長她們還在六號樓里焦頭爛額地尋找時，整個療養(yǎng)院，上至院領導，下至保潔保安，所有能動彈的人，都已經(jīng)在院區(qū)的各個角落里，展開了一場地毯式的搜索。
此時此刻，若將視角瞬間拉高，拉到數(shù)百米的高空。
就能看到無數(shù)人影，如同被驚擾的蟻群，從各個建筑中涌出，迅速地散入到院區(qū)的每一寸。
“噠噠噠?！奔贝俚哪_步聲。
“老爺子、老爺子?！苯辜钡暮艉奥暋?/p>
此起彼伏。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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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十幾分鐘，也可能是一個小時。
“噗通”一聲。
之前還瘋了一樣奔跑尋找的王護士長，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雙眼，再一次變得空洞無神，里面最后的那點光，也徹底熄滅了，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沒有。
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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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療養(yǎng)院都快被翻過來了，別說是人了，就連片熟悉的衣角都沒看見。那些老爺子，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王護士長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徹底斷了。所有的精氣神，都仿佛被瞬間抽空，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地上，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就在這時，又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她麻木地，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當看清來人時，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院......院長？”
來人，正是這家療養(yǎng)院的院長，一個年過半百，平日里總是氣度沉穩(wěn)的男人。
看到院長的瞬間，王護士長心頭又浮現(xiàn)出了一絲希望。
她太清楚了，能坐上這樣一家頂級療養(yǎng)院院長的位置，其背后所擁有的能量和人脈，是她這種小小的護士長完全無法想象的。她從畢業(yè)后就一直在這里工作，**十年了，院長也算是看著她成長起來的。說不定......說不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院長會......
然而，下一秒，就在王護士長希冀的目光注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