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jīng)Q裂的風暴。
迅速席卷了小木寺高層。
釋行忠公然抗命。
拒不交出武館財權(quán)。
更不再踏入寺門一步。
只在武館坐鎮(zhèn)。
靜修震怒。
卻一時無法強行剝奪武館。
行忠在武館和部分底層僧兵中威望極高。
且"小木"招牌已深入人心。
強行撕破臉,只會兩敗俱傷,更損寺譽。
雙方陷入冰冷的對峙。
裂痕如同深淵,橫亙在曾經(jīng)的師徒之間。
行忠心中的怨恨如同毒藤般瘋長。
師父的冷酷、貪婪、虛偽(尤其是外室子女之事)。
徹底擊碎了他心中最后的神壇。
他守著日益壯大的武館。
如同守著自己最后的堡壘。
對師父的敬畏盡數(shù)轉(zhuǎn)化為刻骨的恨意。
他開始暗中積蓄力量。
防備著寺中可能的打壓。
權(quán)貴的饕餮盛宴:景區(qū)背后的無形之手
彼時大周,錦繡河山,名勝無數(shù)。
然世人只道風光旖旎。
卻不知這天下五成以上的頂尖靈山秀水、古剎名園。
其膏腴之利。
早已被鎬京內(nèi)務(wù)府那幾位手眼通天的衙內(nèi)。
以無形巨掌牢牢攫?。?/p>
他們無需親自露面。
只消遣一心腹管家持帖而至。
當?shù)刂莞賳T、豪強巨室。
莫不屏息凝神,倒履相迎。
心甘情愿地將祖?zhèn)骰蜉犗碌娘L水寶地、生財金礦。
"雙手奉上",納入衙內(nèi)們那深不見底的私囊之中。
此乃一套隱秘而高效的收割法則。
無人敢忤逆,亦鮮有人能逃脫。
靜修之"罪":拒做盤中餐
靜修及其一手締造的"小木寺貨殖帝國"。
之所以成為衙內(nèi)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其根本緣由,正在于此!
他盤活嵩高山小木寺。
使其從破敗荒剎躍升為天下景仰、日進斗金的佛門圣地。
這本該是衙內(nèi)們下一個"收割"的絕佳目標。
然而,靜修非但不肯如其他地方勢力般俯首帖耳。
主動將"小木"這塊肥肉獻上分潤。
反而憑借其精妙手腕、龐大信徒基礎(chǔ)、海外分寺網(wǎng)絡(luò)。
以及與江南巨賈的深度捆綁。
筑起了一道衙內(nèi)們難以輕易撕開的護城河。
他拒絕被納入那套收割體系。
獨立經(jīng)營,獨享其利。
這在習慣于予取予求的衙內(nèi)們看來。
無異于赤裸裸的挑釁與僭越!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此等"不馴",才是招致衙內(nèi)們切齒痛恨、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深層禍根。
就在此時。
一條陰冷的毒蛇。
如同嗅到血腥,悄然游入了行忠的視野。
他帶來的,不僅是扳倒靜修的承諾。
更是衙內(nèi)們那足以碾壓一切的權(quán)勢誘惑。
來者自稱"吳管事",態(tài)度謙卑。
遞上的名帖卻帶著內(nèi)務(wù)府的暗記。
他并未直接找靜修。
而是輾轉(zhuǎn)通過地方官員。
秘密拜會了正處于孤立憤怒中的釋行忠。
"釋館主,"吳管事在武館密室中,奉上厚禮,開門見山。
"在下奉我家衙內(nèi)之命,特來拜會。"
"衙內(nèi)久聞館主威名,更敬重您是條血性漢子,敢作敢為!"
"對小木寺...咳,靜修大和尚近年來的某些作為。"
"衙內(nèi)與朝中幾位清正大臣,深以為憂啊。"
行忠眼神銳利如刀,盯著對方:"憂從何來?"
"唉,"吳管事故作痛心。
"佛門清凈地,本當青燈古佛,普度眾生。"
"可如今呢?高山之上,金蓮耀目,富可敵國;"
"千里之外,商賈橫行,寺產(chǎn)竟侵奪民利!"
"更有甚者..."他壓低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據(jù)聞大和尚身披紫衣,卻難斷塵緣。"
"于高山郡城私置外宅,養(yǎng)育子女。"
"此等行徑,豈非褻瀆佛祖,欺瞞天下信眾?"
"長此以往,國法何在?佛門清譽何存?"
句句誅心!
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在行忠的痛處。
更將他心中對師父的怨恨無限放大!
吳管事察言觀色。
見行忠臉色變幻,眼中恨意翻騰。
知道火候已到。
"衙內(nèi)之意,"吳管事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并非要與小木寺為敵。"
"只是不忍見佛門圣地,被商賈之氣玷污。"
"被偽善之人竊據(jù)高位!"
"館主您乃真豪杰,忍辱負重。"
"更手握靜修大和尚...咳,諸多不合佛門清規(guī)。"
"甚至觸犯朝廷法度的實證!"
"若館主能秉持公義,將所知所聞,具表上奏。"
"清流彈劾,衙內(nèi)自會在朝中鼎力相助!"
"屆時,撥亂反正,還小木寺一個清凈。"
"館主您,便是護法第一功臣!"
"這高山武館,乃至高山護法之位,豈非名正言順?"
巨大的誘惑如同魔鬼的低語。
在行忠被仇恨充斥的腦海中回響。
扳倒師父!取而代之!洗刷屈辱!名利雙收!
吳管事描繪的藍圖。
與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欲望不謀而合。
那些被他深埋心底的、關(guān)于師父挪用巨額寺產(chǎn)(如當初建鄉(xiāng)學做假賬、為江南大德造勢的巨款)。
奢靡無度(金蓮臺)。
外室子女的細節(jié)。
此刻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你要什么證據(jù)?"行忠的聲音干澀而冰冷。
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
吳管事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精光:
"人證、物證、賬目!越詳細越好!"
"尤其是外室所在,子女名姓。"
"以及挪用寺產(chǎn)的具體賬目和去向!"
"館主放心,只要證據(jù)確鑿,靜修大和尚...必倒無疑!"
行忠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閃過師父威嚴的面容。
閃過當年柴房里遞來的糠餅。
閃過并肩作戰(zhàn)的歲月...
最終,這一切都被金蓮臺的刺目光芒。
和那句冰冷的"分潤五成"徹底碾碎。
再睜眼時,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孤注一擲的瘋狂。
"好!給我三日!"
三日后,一份記錄詳實、觸目驚心的密折。
連同部分關(guān)鍵物證(如偽造的賬目副本、外宅地址)。
經(jīng)由吳管事之手,以隱秘渠道,火速送往鎬京。
矛頭直指靜修大和尚:
欺世盜名,玷污佛門(外室子女)。
挪用巨額寺產(chǎn),中飽私囊。
勾結(jié)商賈,侵奪民利。
僭越禮制(金蓮臺)...
條條皆可置其于死地!
風暴,在靜修毫無察覺的巔峰時刻。
于千里之外的廟堂之上,驟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