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鳥鳴啁啾。
我推開陽臺門。
空調(diào)外機(jī)平臺上。
空空如也。
只余我那件薄外套。
疊得整整齊齊。
放在角落。
沈確不見了。
仿佛昨夜陽臺上的脆弱囈語。
蜷縮取暖的身影。
都只是一場幻覺。
回到客廳。
沙發(fā)上。
那尊“雕塑”已經(jīng)歸位。
閉目。
氣息沉凝。
臉色依舊蒼白。
但比昨夜好了些許。
黑袍整潔如新。
下擺那幾點暗沉的血污...
也消失無蹤。
仿佛從未存在過。
只有空氣中。
殘留的極淡血腥氣。
證明著昨夜并非夢境。
[“叔叔早！”]念念揉著眼睛走出來。
抱著她的小黑狗玩偶。
精神奕奕。
完全看不出昨夜高燒的痕跡。
沈確緩緩睜開眼。
冰寒的目光掃過念念紅潤的小臉。
眼底深處。
一絲極淡的...安心？
稍縱即逝。
[“嗯。”]他從鼻腔里哼出。
算是回應(yīng)。
目光隨即移開。
恢復(fù)冷漠。
仿佛昨夜那個耗盡靈力救治念念的人。
不是他。
念念早已習(xí)慣了他的“兇兇”。
也不在意。
蹬蹬蹬跑去吃早餐。
餐桌上。
氣氛微妙。
沈確依舊“紆尊降貴”地坐著。
慢條斯理。
姿態(tài)優(yōu)雅。
只是...
他面前那碗熱氣騰騰的...
紅棗桂圓蓮子羹？
似乎...
比平時多盛了半碗？
王姐偷偷跟我使眼色。
[“林小姐...那位沈先生...臉色不太好...”]
[“我瞧著...像是...氣血虧？”]
[“就...順手多加了點料...”]
我默默點頭。
看著沈確。
他正用勺子。
舀起一顆飽滿的紅棗。
送入口中。
動作矜貴。
眉頭卻幾不可察地...
蹙了一下？
似乎...
不太喜歡這過于甜膩的味道？
但他沒說什么。
依舊一口一口。
慢條斯理地...
把那碗明顯“加了料”的甜羹。
吃完了？
意念波動帶著一絲嫌棄。
[（...齁甜。）]
[（凡人的補(bǔ)品...粗陋。）]
[（...罷了。）]
[（...暖的。）]
最后兩個字。
意念輕得像嘆息。
帶著一種...
自己都沒察覺的...
妥協(xié)？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軌道。
沈確繼續(xù)當(dāng)他的沙發(fā)背景板。
念念繼續(xù)上幼兒園。
只是...
暗流涌動。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
我接念念回家。
剛出電梯。
就看到我家門口。
站著兩個不速之客。
一男一女。
衣著華貴。
氣勢不凡。
男人約莫四十許。
面容儒雅。
眼神卻銳利如鷹。
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壓。
女人保養(yǎng)得宜。
風(fēng)韻猶存。
眉眼間...
竟與我有幾分相似？
只是此刻。
她臉上滿是刻薄和怒意。
看到我牽著念念走近。
女人立刻尖聲開口。
聲音刺耳。
[“林晚！你果然躲在這里！”]
我腳步頓住。
心沉了下去。
是“他們”。
我血緣上的...
父親。
林正宏。
和...
繼母。
蘇玉梅。
五年前那場混亂后。
我被家族視為恥辱。
逐出家門。
斷絕關(guān)系。
改名換姓。
帶著剛發(fā)現(xiàn)的孕檢單。
倉皇逃離。
沒想到...
他們還是找來了。
[“小畜生！”]蘇玉梅的目光。
像淬了毒的刀子。
狠狠剜向我身邊的念念。
[“這就是你不知廉恥！生下的野種？！”]
[“閉嘴！”]我厲聲喝道。
將念念護(hù)到身后。
眼神冰冷。
[“這里不歡迎你們！滾！”]
林正宏上前一步。
儒雅的面具下。
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算計。
[“林晚，五年了?！盷
[“你的荒唐，也該到頭了。”]
[“跟我們回去。”]
[“家族可以給你安排一門...合適的親事。”]
[“至于這個孩子...”]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嚇得往我身后縮的念念。
[“林家血脈，不容玷污?！盷
[“我們會...妥善處理?！盷
[處理？]我怒極反笑。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怎么處理？像處理垃圾一樣扔掉？！”]
[“她是我的女兒！跟你們林家沒有半分關(guān)系！”]
[“有沒有關(guān)系，不是你說了算！”]蘇玉梅尖聲插嘴。
[“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今天必須把這小野種帶走！”]
她說著。
竟直接上前！
伸手就要來抓念念！
[“你敢！”]我目眥欲裂！
調(diào)動體內(nèi)微薄的靈力！
正要拼死阻攔！
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
如同九幽寒風(fēng)！
驟然從身后響起！
[“本座看誰敢動她?！盷
聲音不高。
卻帶著凍結(jié)靈魂的恐怖威壓！
瞬間席卷整個樓道！
溫度驟降！
燈光瘋狂閃爍！
林正宏和蘇玉梅伸出的手！
硬生生僵在半空！
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驚恐地看向我身后！
我猛地回頭！
客廳門不知何時開了。
沈確高大的身影。
站在門內(nèi)陰影處。
黑袍無風(fēng)自動。
俊美如鑄的臉上。
覆蓋著萬年寒冰。
眼神。
比最鋒利的刀劍更冷。
他緩步走出。
每一步。
都像踩在林正宏和蘇玉梅的心臟上。
那恐怖的威壓。
幾乎將他們碾碎！
[“你...你是誰？！”]林正宏聲音顫抖。
強(qiáng)作鎮(zhèn)定。
沈確走到我身邊。
停下。
冰冷的目光。
如同看著兩只螻蟻。
[“她的父親?！盷
聲音平淡。
卻石破天驚！
林正宏和蘇玉梅瞬間瞪大眼！
難以置信！
[“你...你胡說什么？！”]蘇玉梅尖叫。
[“林晚的野男人不是早就...”]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響徹樓道！
蘇玉梅的話戛然而止！
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扇飛！
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半邊臉?biāo)查g紅腫！
嘴角溢血！
她癱軟在地。
驚恐地看著沈確。
如同看著地獄爬出的惡鬼！
[“再辱她母女一句，”]沈確的聲音。
平靜得可怕。
[“本座讓你...魂飛魄散?！盷
冰冷的殺意。
凝成實質(zhì)！
空氣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林正宏嚇得肝膽俱裂！
撲通一聲！
直接跪倒在地！
[“前輩息怒！前輩息怒！”]
[“賤內(nèi)無知！冒犯了前輩！冒犯了小姐！”]
[“我們這就滾！這就滾！”]
他連滾帶爬。
拖起地上嚇傻的蘇玉梅。
頭也不敢回。
狼狽逃竄。
瞬間消失在電梯口。
樓道恢復(fù)死寂。
只有沈確身上散發(fā)的恐怖威壓。
尚未完全散去。
冰冷。
壓抑。
我僵在原地。
耳邊反復(fù)回響著他那句...
[她的父親。]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幾乎要撞碎肋骨。
念念從我身后探出小腦袋。
大眼睛怯怯地看著沈確。
又看看我。
小聲問：
[“媽媽...叔叔...是念念的爹爹嗎？”]
奶聲奶氣。
在寂靜的樓道里。
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