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盡，陳凡已將《流云劍法》演練到第七式。劍光劃破谷中薄霧，帶起的氣流吹動了瑤光垂在肩頭的青絲。她望著少年愈發(fā)穩(wěn)健的身姿，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只草編小兔，銀鈴吊墜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今日需去查那劉老頭的底細(xì)?！?瑤光忽然開口，打斷了陳凡的收勢動作，“促靈草雖常見，卻需用特殊手法煉制才能藏于凝神丹中，絕非尋常藥鋪掌柜能做到?！?/p>
陳凡擦拭著額頭汗珠的手一頓：“你的意思是……”
“有人想借丹藥之事除掉你?！?瑤光的青眸在晨光中泛起冷意，“昨夜我以仙識探查，發(fā)現(xiàn)城西亂葬崗有妖氣盤旋，與劉老頭藥鋪里殘留的氣息同源?！?/p>
陳凡握緊了手中的木劍，指節(jié)泛白：“蘇家？”
“未必。” 瑤光搖頭，指尖輕彈，一枚瑩白的玉符落在他掌心，“此乃避妖符，你先貼身收好。那妖物修為不弱，需謹(jǐn)慎行事?！?/p>
玉符觸手溫潤，還帶著她指尖的微涼。陳凡將玉符塞進(jìn)衣襟，心口的龍紋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微微發(fā)燙。
兩人剛走到山谷入口，就見幾個村民背著竹簍慌慌張張跑來，為首的獵戶王大叔看到他們，臉色慘白地喊道：“陳小哥！瑤光姑娘！快跑??！城里出事了！”
“怎么了？” 陳凡連忙上前扶住他。
“死人了！好多人都死了！” 王大叔渾身發(fā)抖，“今早有人發(fā)現(xiàn)城南的李寡婦死在自家床上，脖子上兩個血洞，血都被吸干了！跟三年前那些案子一模一樣??！”
三年前的血案？陳凡心頭一緊。他剛到京城時，就聽說過類似的傳聞，當(dāng)時官府查了半年也沒頭緒，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妖氣更重了?！?瑤光抬頭望向城內(nèi)方向，眉心朱砂痣微微發(fā)亮，“那妖物昨夜吸了人血，修為又漲了幾分?！?/p>
兩人快步進(jìn)城，街道上果然人心惶惶。往日熱鬧的市集冷冷清清，店鋪都關(guān)著門，只有巡城的官兵拿著刀來回巡邏，臉上滿是驚懼。
“去回春堂看看。” 瑤光低聲道。
回春堂的門虛掩著，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劉老頭倒在柜臺后，脖子上同樣有兩個血洞，眼睛瞪得滾圓，顯然是死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是被滅口了。” 陳凡沉聲道。
瑤光蹲下身檢查尸體，指尖在他手腕上的淤青處輕輕一點：“不是妖物所為，是人殺的?！?/p>
“人為？”
“妖物吸血不會留下這樣的指印。” 瑤光起身，目光掃過散落一地的藥材，“有人先一步殺了他，嫁禍給妖物。”
陳凡走到窗邊，看到對面百草堂的門也關(guān)著，想起那個前倨后恭的掌柜，心中有了猜測：“會不會是百草堂的掌柜？”
“去看看便知?！?/p>
百草堂的門是從里面鎖死的。陳凡運起龍力，一腳踹開木門，里面空無一人，只有后院傳來輕微的響動。
兩人對視一眼，悄然繞到后院。只見百草堂掌柜正跪在地上，對著一個黑袍人磕頭：“大人！我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那小子肯定活不成了！求您放過我吧！”
黑袍人背對著他們，身形佝僂，周身散發(fā)著濃郁的妖氣：“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應(yīng)龍后裔不僅沒死，還讓你暴露了蹤跡！留你何用？”
他猛地轉(zhuǎn)身，露出一張布滿褶皺的臉，雙眼渾濁卻透著嗜血的紅光。尖利的指甲彈出，就要朝掌柜的天靈蓋抓去。
“住手！” 陳凡拔劍出鞘，木劍在龍力加持下泛著金光，“妖物！竟敢在城中害人！”
黑袍人看到陳凡，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應(yīng)龍血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他反手一掌拍死百草堂掌柜，化作一道黑煙撲了過來，“今日便吸了你的龍血，助我突破千年大限！”
妖氣撲面而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陳凡揮劍格擋，木劍與黑袍人的利爪碰撞，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他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臂發(fā)麻，連連后退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
“好強！” 陳凡心中暗驚。這妖物的修為比他想象中高得多，至少有千年道行。
“小心！這是蝙蝠精，擅使迷魂術(shù)！” 瑤光祭出鎏金法劍，仙光與妖氣碰撞，激起漫天煙塵，“他的弱點在咽喉處的內(nèi)丹！”
蝙蝠精冷笑一聲，口中吐出黑色霧氣：“小仙子倒是識貨，可惜今日你們都得死！”
黑霧彌漫開來，帶著甜膩的香氣。陳凡只覺頭暈?zāi)垦?，眼前浮現(xiàn)出亂葬崗的畫面，那些冰冷的尸體仿佛活了過來，伸手抓向他的腳踝。
“陳凡！凝神！” 瑤光的聲音像是一道清泉，驅(qū)散了他腦中的幻象。她指尖彈出幾道仙符，貼在陳凡身上，“這是清心符，能暫時抵擋迷魂術(shù)?！?/p>
陳凡咬了咬牙，運轉(zhuǎn)龍力，木劍上的金光愈發(fā)耀眼：“瑤光，掩護(hù)我！”
他腳尖點地，身形如箭般射出，《流云劍法》展開，劍影如織，逼得蝙蝠精連連后退?，幑鈩t在一旁牽制，鎏金法劍劃出一道道仙光，切斷蝙蝠精的退路。
兩人配合默契，竟一時壓制住了蝙蝠精。
蝙蝠精見狀，怒吼一聲，周身妖氣暴漲，化作一只巨大的蝙蝠，翅膀展開遮住了半個院子。尖利的爪子抓向陳凡，帶起呼嘯的風(fēng)聲。
“不好！他要拼命了！” 瑤光臉色一變，飛身擋在陳凡身前，仙力凝聚成盾，“陳凡，用龍血破他妖丹！”
巨大的沖擊力撞在仙盾上，瑤光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仙盾應(yīng)聲而碎，她被震得倒飛出去，撞在墻上。
“瑤光！” 陳凡目眥欲裂，心口的龍紋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一股強大的力量涌遍全身。他仰天長嘯，龍吟聲震得屋頂瓦片簌簌作響，身上浮現(xiàn)出金色的龍鱗。
“應(yīng)龍變！” 蝙蝠精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轉(zhuǎn)身就要逃跑。
陳凡怎會給他機會？他身形一閃，出現(xiàn)在蝙蝠精身后，一拳轟在它的咽喉處。龍力灌注的拳頭直接穿透了蝙蝠精的身體，將那顆跳動的黑色內(nèi)丹抓在手中。
蝙蝠精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化作黑煙消散。
陳凡握著那顆還在發(fā)燙的內(nèi)丹，轉(zhuǎn)身跑到瑤光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你怎么樣？傷得重不重？”
瑤光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她看著陳凡身上的龍鱗，虛弱地笑了笑：“你…… 你終于能掌控龍力了……”
“別說話！” 陳凡撕下衣襟，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嘴角的血跡，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沒用的……” 瑤光搖搖頭，抓住他的手，指尖冰涼，“這是妖氣反噬，凡間的藥治不好……”
陳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看著瑤光越來越蒼白的臉，眼眶泛紅：“那怎么辦？我?guī)慊靥焱?！那里一定有辦法救你！”
瑤光輕輕搖頭，青眸里閃過一絲溫柔：“傻小子…… 天庭豈是說進(jìn)就能進(jìn)的……” 她從袖中取出那只草編小兔，放在陳凡掌心，“這個…… 我很喜歡……”
話音未落，她的手便垂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瑤光！瑤光！” 陳凡抱著她，聲音哽咽，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滴在她蒼白的臉上，“你醒醒！別睡！我不準(zhǔn)你睡！”
心口的龍紋突然劇烈跳動起來，金色的光芒籠罩住兩人。陳凡感覺自己的龍血正在流入瑤光體內(nèi)，而瑤光體內(nèi)的仙力也在回應(yīng)著他。
在龍血與仙力的交融下，瑤光蒼白的臉上漸漸恢復(fù)了一絲血色，眉心的朱砂痣重新亮起。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淚流滿面的陳凡，輕輕抬手，擦掉他臉上的淚水：“哭什么……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陳凡愣了一下，隨即狂喜：“你醒了！太好了！” 他緊緊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會再次消失。
瑤光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剛才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陳凡的龍血竟能凈化妖氣，還能滋養(yǎng)她的仙體?；蛟S，他們之間的緣分，真的是上天注定。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官兵的腳步聲。為首的校尉看到院內(nèi)的景象，大喊道：“里面的人出來！我們懷疑你們與命案有關(guān)！”
陳凡皺眉，剛想起身，就被瑤光按住了。她對他搖了搖頭，輕聲道：“別暴露身份?！?/p>
兩人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院子。校尉看到他們，尤其是看到瑤光嘴角的血跡時，厲聲喝道：“把他們抓起來！”
“等等！” 陳凡上前一步，將瑤光護(hù)在身后，“我們是來抓妖物的，不是兇手！”
“抓妖物？” 校尉冷笑，“我看你們就是妖物！給我拿下！”
官兵們一擁而上，陳凡不想傷人，只能不斷躲閃。瑤光剛恢復(fù)過來，仙力尚未完全凝聚，也不好出手。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住手！”
眾人回頭，只見蘇清鳶提著裙擺跑來，看到陳凡和瑤光，松了口氣：“王校尉，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不是兇手?！?/p>
王校尉看到蘇清鳶，連忙行禮：“蘇大小姐，您怎么來了？”
“我聽說城里出了事，過來看看?！?蘇清鳶走到陳凡身邊，低聲道，“這里交給我，你們先走吧。”
陳凡看著她，又看了看身邊的瑤光，點了點頭：“多謝。”
兩人趁官兵不注意，悄悄離開了。
回到山谷，陳凡扶著瑤光坐下，為她輸送龍力療傷?？粗凉u漸恢復(fù)紅潤的臉頰，他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今日多謝你?！?瑤光輕聲道。
“該說謝謝的是我。” 陳凡搖搖頭，“若不是你擋在我身前……”
“我是仙使，保護(hù)凡人是我的職責(zé)?！?瑤光避開他的目光，語氣有些生硬。
陳凡卻從她微微泛紅的耳尖看出了端倪，他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那只草編小兔，放在她掌心：“這個，還給你。”
瑤光看著小兔，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這是你送我的，哪有還回來的道理?！?/p>
夕陽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陳凡看著她的笑容，突然覺得，不管是蘇家還是妖物，都無法阻止他守護(hù)眼前這個人。
他不知道，此刻的蘇清鳶正站在百草堂外，看著地上的尸體，眼神復(fù)雜。她袖中，藏著一枚與陳凡那枚一模一樣的龍形玉佩碎片。
而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古墓中，一個黑袍人緩緩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應(yīng)龍血脈，帝女仙體…… 真是完美的祭品啊……”
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