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貴重了……” 他連忙想塞回去。
“在天界，這些不過是鋪路的石子?！?瑤光按住他的手，指尖的涼意讓他心頭一顫，“你如今是我?guī)У牡茏?，總不能連丹藥都買不起?！?/p>
弟子二字讓陳凡的心跳漏了半拍，他低頭看著掌中的珍珠，突然覺得沉甸甸的。
進城時，瑤光特意收斂了仙光，換上身素雅的湖藍色衣裙，看上去就像個家境優(yōu)渥的大家閨秀。可即便如此，她走在街上還是引得行人頻頻側目，連叫賣的小販都忘了吆喝。
“都看什么看！” 陳凡下意識地擋在瑤光身前，像只護崽的幼獸。
瑤光被他這舉動逗笑了，青眸里漾起漣漪：“不必如此，凡夫俗子的目光，傷不到我。”
兩人并肩走進最大的 “百草堂”，藥香撲面而來。掌柜是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柜臺上打著算盤，見有人進來頭也沒抬：“買什么藥？”
“要十瓶凝神丹，最好的那種。” 陳凡上前說道。
掌柜這才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身上雖干凈卻洗得發(fā)白的月白勁裝時，嘴角撇了撇：“最好的凝神丹？小伙子，知道那多少錢一瓶嗎？”
“多少？”
“一瓶一百兩銀子，十瓶就是一千兩。” 掌柜敲著柜臺，眼神里滿是譏諷，“我看你還是買這種吧，十文錢一瓶，雖然效果差了點，但至少買得起。” 他從柜臺下摸出個灰撲撲的小瓶子，扔在陳凡面前。
瓶身上連個標簽都沒有，還沾著不明污漬。陳凡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我們要最好的?！?/p>
“最好的？” 掌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你這窮酸樣，怕是連一百兩銀子都沒見過吧？別在這耽誤我做生意，快滾快滾！”
他伸手就想把陳凡往外推，卻被瑤光攔住了。
“掌柜的，說話最好客氣些。” 瑤光將錦囊放在柜臺上，珍珠滾落出來，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掌柜的眼睛瞬間直了，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圓潤的珍珠。他連忙換上副諂媚的笑容：“姑娘您要凝神丹啊？有有有！上好的凝神丹，我這就給您取！”
他轉身就要去后堂，卻被瑤光叫住了：“等等。”
“姑娘還有什么吩咐？”
“我剛才聽你說，他買不起？” 瑤光的目光落在陳凡身上，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他是我…… 朋友，你說他買不起，是覺得我也買不起嗎？”
掌柜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這姑娘一看就身份不凡，哪是他能得罪的？
“誤會，都是誤會！” 他連忙作揖，“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計較……”
陳凡看著掌柜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樣，心里一陣厭惡，可看到瑤光維護自己的樣子，又覺得暖暖的。
“不必了?！?陳凡拉著瑤光的手就往外走，“這地方的藥，怕是配不上你?！?/p>
他的動作自然又親昵，瑤光愣了一下，竟沒掙脫。指尖傳來他掌心的溫度，讓她想起昨夜練劍時，他后背傳來的熱度。
“哎哎哎！兩位別走?。 ?掌柜急了，連忙追出來，“凝神丹！我送您幾瓶凝神丹！”
陳凡頭也不回，拉著瑤光走進了對面的 “回春堂”。這家丹堂比百草堂小些，但布置得更雅致。掌柜是個白胡子老爺爺，正戴著老花鏡整理藥材。
“小姑娘，小伙子，要買什么藥？” 老爺爺?shù)穆曇艉軠睾汀?/p>
“十瓶凝神丹?！?瑤光說道。
老爺爺很快就取來了藥，包裝精致，瓶身上還貼著防偽的標簽。“一共八百兩銀子，看你們是誠心買，給你們打個折，七百兩就好。”
陳凡剛想付錢，就見百草堂的掌柜追了過來，指著回春堂的老爺爺罵道：“姓劉的，你竟敢搶我的生意！”
劉老爺爺皺了皺眉：“做生意講究你情我愿，何來搶生意一說？”
“這兩人是我先接待的！” 百草堂掌柜梗著脖子喊道，“他們買不起你的藥，還是跟我回去吧！”
陳凡聽得火冒三丈，剛想發(fā)作，就被瑤光按住了。她從袖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仙晶，放在柜臺上：“這些夠嗎？”
仙晶剛一出現(xiàn)，整個回春堂都被柔和的光芒籠罩，空氣中的靈氣驟然變得濃郁。劉老爺爺驚得瞪圓了眼睛，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這、這是…… 仙晶？”
百草堂掌柜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他雖然沒見過仙晶，但也聽說過，那是只有修仙者才用的寶貝，價值連城！他剛才竟然說這位姑娘買不起藥？
“夠、夠了！太夠了！” 劉老爺爺激動得手都在抖，“姑娘，這仙晶太貴重了，我找不開啊！”
“不用找了?！?瑤光淡淡道，“剩下的，就當是買你清靜。”
百草堂掌柜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這次徹底得罪了貴人。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瑤光連連磕頭：“姑娘饒命！小的有眼無珠，求您高抬貴手……”
陳凡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的氣也消了大半。他想起瑤光說的話，凡夫俗子的目光傷不到她，那這些人的冒犯，或許也不值得計較。
“起來吧?！?陳凡開口道，“以后做人，別太狗眼看人低?！?/p>
百草堂掌柜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
回去的路上，陳凡拎著藥瓶，心里五味雜陳?！皠偛胖x謝你?！?他低聲道。
“謝我什么？” 瑤光側頭看他，陽光落在她臉上，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謝你…… 幫我說話?！?/p>
瑤光輕笑一聲：“我不是幫你，是他確實該教訓。”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剛才拉我手的樣子，倒是挺勇敢?！?/p>
陳凡的臉瞬間紅透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多失禮，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 瑤光打斷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是在保護我。”
這句話像顆小石子，在陳凡的心湖里漾起圈圈漣漪。
回到山谷，陳凡剛服下一粒凝神丹，就覺得體內(nèi)的龍血變得異?；钴S，像是要沖破皮膚的束縛。他悶哼一聲，捂著胸口蹲在地上。
“怎么了？” 瑤光連忙扶住他，指尖剛碰到他的皮膚，就被燙得縮回了手，“不好，這丹藥里有問題！”
她拿起藥瓶聞了聞，眉頭緊鎖：“里面摻了促靈草，雖然能暫時提升靈力，卻會刺激龍血暴動！”
陳凡只覺得渾身像被火燒一樣，意識漸漸模糊。他好像又回到了亂葬崗，周圍是冰冷的尸體和刺鼻的血腥味。
“陳凡！醒醒！” 瑤光焦急地呼喊著，她嘗試著輸入仙力壓制，卻被狂暴的龍血反彈回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就在這時，陳凡心口的龍紋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與瑤光鎖骨處的銀鈴吊墜產(chǎn)生了共鳴。銀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一道柔和的光芒籠罩住兩人。
陳凡體內(nèi)的躁動漸漸平息，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瑤光蒼白的臉色和嘴角的血跡，心疼不已：“你怎么樣？”
“我沒事?！?瑤光搖搖頭，擦掉嘴角的血，“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那劉老頭看著和善，竟也會做這種勾當?！?/p>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陳凡不解。
“怕是有人指使?！?瑤光的眼神冷了下來，“你龍血覺醒的事，看來已經(jīng)傳開了。有人不想讓你安穩(wěn)修煉?！?/p>
陳凡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背后一定少不了蘇家的影子。
接下來的幾天，陳凡的修煉更加刻苦。他不想再讓瑤光為自己受傷，也想快點變強，保護好身邊的人?，幑饪粗諠u精進的身手，青眸里的笑意越來越濃。
這天傍晚，陳凡練完劍，看到瑤光正坐在溪邊發(fā)呆。他走過去，遞給她一個用草編的小兔子：“這個給你?！?/p>
那是他今天休息時編的，雖然有些粗糙，但看得出來很用心。
瑤光愣了一下，接過小兔子，指尖輕輕撫摸著草葉：“這是…… 給我的？”
“嗯?！?陳凡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好像不太開心。”
瑤光看著手中的小兔子，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消融，讓整個山谷都亮了起來?！爸x謝你，陳凡。”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 “喂” 或者 “你”。陳凡的心跳瞬間加速，他看著她明媚的笑臉，突然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夜幕降臨，陳凡照例開始吐納?？刹恢醯?，他總是無法集中精神，腦海里全是瑤光的笑容。他悄悄睜開眼睛，看到瑤光正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對著月亮出神。
月光灑在她身上，像是為她鍍上了一層銀霜。陳凡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陪著她，也挺好。
他不知道，此刻的瑤光，心里想的卻是天界的規(guī)矩。仙凡殊途，她與他，本就不該有任何交集?？蛇@顆心，卻在不知不覺中，為這個凡間少年跳動了。
銀鈴吊墜輕輕晃動，發(fā)出細碎的響聲，像是在提醒著什么。瑤光嘆了口氣，將手中的草編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放進袖中。
有些感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