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學(xué)著照顧凌淵。
我不再讓他下廚,不再讓他洗衣,不再讓他做任何粗活。
我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為他熬好暖胃的粥。
我走遍了整座后山,將所有能找到的、有用的草藥都采了回來,然后翻遍醫(yī)書,學(xué)著給他調(diào)理身體。
他的身體,在我的照料下,似乎好了一些。
咳嗽的次數(shù)少了,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但他眼底的悲傷,卻越來越濃。
我知道,他在想那個他“虧欠”的姑娘。
他越是對我好,心里的負(fù)罪感就越重。
而我,作為那個“替身”,享受著本不該屬于我的溫柔。
這不公平。
對他,對我,對那個姑娘,都不公平。
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清晰的夢。
夢里,我又回到了那個白雪皚皚的長生殿。
我看到了那個叫“阿軟”的姑娘。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弟子服,滿眼愛慕地,看著那個白衣勝雪的仙人。
我看到了她剖出自己的心,遞到他的面前。
血,染紅了整個世界。
我也看到了,在她死后,她化作了心劫,與他在神識之海中,日夜糾纏。
我看到了瓊花宴上的失態(tài),看到了他為了我,如何散盡神力,自毀神格。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原來,那個他虧欠的姑娘,就是我。
原來,我享受的,從來都不是替身的溫存。
而是他,遲到了三百年的,愛。
從夢中驚醒時,我已是淚流滿面。
凌淵被我的哭聲驚醒,他沖進(jìn)我的房間,緊張地問我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我在這里?!?/p>
他想像往常一樣安慰我。
我卻猛地?fù)溥M(jìn)他的懷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凌淵……”
我哭著,叫他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
“我什么都想起來了……”
凌淵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難以置信地,緩緩低下頭,看著我。
“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想起來了!”
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師尊!”
那一聲“師尊”,像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上。
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那雙總是盛滿悲傷的眼眸里,翻涌著狂喜、震驚、和不敢置信。
“軟軟……你……”
“對不起……”
我哭著說,“對不起,我不該忘了你……我不該那樣對你……”
“不……”
他伸出手,顫抖地,撫上我的臉,為我拭去眼淚,“該說對不起的,是我?!?/p>
“是我不好,是我……三百年來,都把你弄丟了?!?/p>
他將我緊緊地?fù)砣霊阎小?/p>
那是一個失而復(fù)得的,珍而重之的擁抱。
我們緊緊相擁,仿佛要將彼此,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三百年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百年的愛恨糾纏。
在這一刻,終于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月華神女的報復(fù),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