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宣判。
兩個保安立刻如同提線木偶般上前，一左一右，毫不費力地將依舊在“抽搐”的我從地上架了起來。
他們的手如同冰冷的鐵箍，牢牢鎖住我的胳膊，力量大得驚人。
我像一袋垃圾般被拖離地面，雙腳無力地拖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沒有反抗，也無法反抗。
只是維持著那副“失控”的、瀕臨徹底喪尸化的偽裝，任由他們拖拽著，離開檔案室門口，離開那昏黃的燈光，朝著走廊深處，那代表著終極黑暗和未知恐怖的校長辦公室方向走去。
林之桓無聲地跟在一旁，皮鞋踏在地面上，發(fā)出空洞的“嗒…嗒…”聲，如同送葬的鼓點。
走廊的燈光在頭頂飛速后退，兩側(cè)緊閉的門扉如同沉默的墓碑。
越靠近校長辦公室，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腥腐氣味就越發(fā)濃烈刺鼻，幾乎令人窒息。
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在保安冰冷的鉗制和死寂的走廊中，顯得如此突兀而絕望。
校長辦公室的門，是厚重的、深紅色的實木門，上面鑲嵌著冰冷的金屬把手，此刻在我眼中如同地獄的入口。
一個保安騰出手，擰動門把手。
“吱呀——”
沉重的木門被緩緩推開。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氣味如同實質(zhì)的拳頭，狠狠砸在我的臉上！
那是消毒水也無法掩蓋的、混合了陳舊血腥、化學藥劑、還有某種……活體組織腐爛的甜膩腥氣！
燈光從門內(nèi)傾瀉而出，不是外面走廊的慘白，而是一種詭異的、帶著淡綠色的冷光。
我被粗暴地拖了進去。
辦公室很大，但異?？諘?。
正對著門的是一張巨大的、暗紅色的實木辦公桌，桌面光潔得如同鏡面，上面只放著一臺老式的黑色座機電話和一個青銅的、造型猙獰的鷹形筆架。
辦公桌后，是一張同樣暗紅色、高背的皮椅。
但我的目光，瞬間就被辦公室右側(cè)的景象牢牢攫住，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頭頂！
那里有一整面巨大的、從天花板垂落到地面的——玻璃幕墻。
玻璃墻后，是一個燈火通明、宛如生化實驗室的封閉空間！
封閉空間一眼到頭，最里面是一面墻。
墻上十個大字赫然在目。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一張巨幅校訓！
那就是校訓墻！
那片猩紅鋪陳開來，其上躍動的慘白字符，此刻在我眼里，活脫脫是潰爛傷口淌下的污血，與森然暴露的骸骨。
慘白刺目的無影燈下，封閉空間兩側(cè)整齊排列著十幾張冰冷的金屬手術臺！
每一張手術臺上，都固定著一個身影！
是學生！都是穿著青藤中學校服的學生！
他們?nèi)缤椎母嵫?，四肢被冰冷的金屬鐐銬牢牢鎖在手術臺邊緣，身體被束縛帶緊緊捆綁。
大部分人都低垂著頭，毫無聲息，皮膚呈現(xiàn)出明顯的青灰色。
但我一眼就看到了靠近玻璃墻的那一張手術臺！
是陳宇！
他仰面躺著，眼睛空洞地大睜著，直勾勾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里面沒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他的脖頸、手臂、胸口，甚至太陽穴附近，都貼著各種顏色、連接著復雜線路的電極片。
一根粗大的、透明的輸液管，連接著他手臂上的靜脈，管子里流動著一種粘稠的、散發(fā)著微弱熒光的墨綠色液體，正緩慢而持續(xù)地注入他的體內(nèi)！
隨著液體的注入，他脖頸側(cè)面那原本就明顯的青灰色斑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加深！
皮膚下的血管微微凸起，呈現(xiàn)出一種不祥的暗紫色！
旁邊的一張手術臺上，是宋熙薇！
她曾經(jīng)靈動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書寫時快出殘影的手無力地垂著。
她的情況更糟！青灰色幾乎覆蓋了她裸露的所有皮膚，甚至開始向著臉部蔓延！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不是在默念公式，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痙攣。
一根更粗的管子連接著她的脊椎部位，墨綠色的液體流淌得更加洶涌！
這根本不是辦公室！這是……轉(zhuǎn)化車間！
是林之桓將活生生的學生，通過那邪惡的校訓病毒和這種墨綠色液體，加速催化成完全體喪尸的屠宰場！
“呃…呃…”
喉嚨里壓抑不住的嗚咽幾乎要沖破偽裝。
憤怒、悲痛、無邊的恐懼如同毒蛇般噬咬著我的心臟！
陳宇！宋熙薇！
他們正在被這魔鬼一點點抹殺！
“多么…壯觀的景象?！?/p>
林之桓那干澀嘶啞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近乎陶醉的滿足感。
“知識…分數(shù)…是唯一的救贖。也是…唯一的歸宿?！?/p>
“摒棄無謂的情感，擁抱純粹的理性…和服從?！?/p>
“這才是…進化的終點。才是…真正的死里逃生?！?/p>
他繞過我，走到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前，枯瘦的手指撫摸著冰冷的桌面，目光投向玻璃墻后的“車間”，眼神里閃爍著極度亢奮的、非人的精光。
“而你，林默，你的執(zhí)念如此純粹，如此強烈…真是完美的胚子！”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那雙覆蓋著灰翳的眼睛再次鎖定在我身上，嘴角的弧度加深，露出一抹殘忍的期待。
“很快，你就會加入他們。成為…我偉大事業(yè)中最鋒利的工具之一！”
“你的分數(shù)…將閃耀在最頂端！”
兩個保安如同接收到指令，拖著我，徑直走向玻璃幕墻旁邊一扇不起眼的、厚重的金屬氣密門。
“滴！”
一個保安拿出身份卡在門邊的感應器上刷了一下。
紅燈變綠。
沉重的金屬門發(fā)出氣壓釋放的“嗤”聲，緩緩向內(nèi)滑開。
一股比外面濃郁十倍、混合著濃烈消毒水和活體組織腐爛氣息的冰冷氣流撲面而來！
里面是更衣消毒區(qū)。
慘白的燈光下，掛著幾套白色的、類似防化服的連體衣。
“進去！凈化！”
保安冰冷地命令道，同時開始粗暴地撕扯我的校服外套。
最后的時刻到了！
一旦被扒光換上那衣服，推進里面的手術室，等待我的就是和宋熙薇、陳宇一樣的命運！
被注入那種墨綠色的液體，徹底變成行尸走肉！
【解析進度：85%！核心能量回路初步穩(wěn)定！可進行有限度干涉！警告：強行引導高濃度污染源能量，將導致自身精神遭受不可逆沖擊！】系統(tǒng)的警告冰冷地回蕩在腦海。
不可逆沖擊？
那又如何？！
難道還有比變成喪尸更壞的結(jié)果嗎？！
就在保安的手抓住我衣領，用力撕扯的瞬間！
就在我被拖進消毒區(qū)那冰冷氣流的瞬間！
就在林之桓那帶著殘忍期待的目光注視下——
我積蓄已久的、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連同系統(tǒng)剛剛賦予我的、對那邪異符號能量的初步理解和引導權限，如同壓抑到極點的火山，轟然爆發(fā)！
“呃啊——！?。 ?/p>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充滿了極致痛苦、憤怒和瘋狂意志的嘶吼，從我喉嚨深處炸裂而出！
這聲音是如此巨大，如此凄厲，瞬間壓過了消毒區(qū)機器的嗡鳴，甚至震得頭頂?shù)臒艄芏嘉⑽㈤W爍！
與此同時，我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劇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繃緊！
雙眼猛地睜開，瞳孔在極度的精神沖擊下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隨即又瘋狂放大，眼白的部分，無數(shù)細密的血絲如同蛛網(wǎng)般瞬間爬滿！
更恐怖的是，我的額頭、太陽穴、脖頸處的皮膚下，青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血管紋路瞬間暴凸、蔓延！
它們扭曲蠕動著，散發(fā)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氣息！一股無形的、冰冷而混亂的威壓，如同風暴般以我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遠超普通失控的恐怖異變，讓兩個正準備制服我的保安動作瞬間僵住！
他們那灰白的眼珠里，空洞的瞳孔第一次劇烈地收縮、放大，如同程序遭遇了無法理解的致命錯誤！
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對更高階存在的恐懼，第一次壓倒了他們冰冷的程序指令！
他們甚至下意識地松開了鉗制我的手，踉蹌著向后退了一步！
連站在辦公桌旁的林之桓，那張萬年不變的蠟白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清晰的波動！
他那雙覆蓋著灰翳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深處那極度亢奮的精光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暴怒所取代！
“你？！”
他那干澀嘶啞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情緒起伏，像是金屬被強行扭曲發(fā)出的噪音。
就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