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頭遍時，辭淵被懷里的動靜弄醒了。
懷里的小團子跟揣了只泥鰍似的，拱來拱去，最后腦袋直接懟到他下巴上：“辭淵辭淵，天亮了沒？”
辭淵捏了捏他軟乎乎的臉頰，眼底還帶著剛睡醒的惺忪：“再鬧就把你變回劍插在院子里?！?/p>
驚弦立刻僵住，眨巴著大眼睛裝乖：“我不鬧了，我就想快點練法術?！?/p>
這小模樣，跟在練劍場急著劈木樁的架勢如出一轍，明明是活了三百年的劍，偏生有股子孩童的憨勁兒。
辭淵掀被起身時，驚弦跟小尾巴似的黏上來，光著腳丫踩在他拖鞋上，被他拎著后領丟到地上：“穿好鞋，地板涼?！?/p>
等辭淵洗漱完出來，就見小團子正踮著腳夠灶臺上的米缸，小胳膊掄得跟風車似的，結果腳下一滑，“咚”地撞在缸上，捂著額頭蹲在地上，眼眶瞬間紅了。
“笨死了。”辭淵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額頭，順手舀了米下鍋，“過來生火。”
驚弦吸吸鼻子湊過來，小手捏著火折子搗鼓半天，愣是沒點著，反倒把自己嗆得直咳嗽，活像只被煙燎了毛的小貓。
辭淵接過火折子，“嚓”一聲引燃柴禾，火苗“騰”地竄起來時，驚弦嚇得往后蹦了三尺，隨即又好奇地湊回來。
“這跟陳長老的火有什么區(qū)別？”
伸出小手想摸，卻被辭淵一把拍開：“白活三百年了？”
“我都不記得了嘛～”孩童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委屈。
“好了好了，快來吃飯。”
早飯是簡單的白粥配咸菜，驚弦捧著比臉還大的碗呼嚕嚕喝，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辭淵。
“吃完再琢磨?！鞭o淵敲了敲他的碗沿。
驚弦立刻扒拉完最后一口粥，把碗往石桌上一扣，原地蹦了個高：“現(xiàn)在可以開始修煉了吧？”
晨光透過槐樹葉子灑下來，在他鼻尖投下細碎的光斑，明明是張稚氣的臉，眼神里卻透著股執(zhí)拗。
辭淵往竹椅上一坐，晃悠著長腿：“引氣入體聽過沒？閉眼，找靈氣去?！?/p>
驚弦乖乖閉眼，小胳膊伸得筆直，跟要抓蝴蝶似的，憋了半天，小臉漲得通紅，突然睜眼：“找不著！”
“笨?！鞭o淵屈指彈了彈他的額頭。
驚弦委屈的哦了一聲，重新閉眼時，小身子不自覺繃緊，活像個待出鞘的劍。
這次還真有了動靜——一縷微靈氣飄了過來，繞著他的指尖打了個圈，驚弦猛地攥拳，睜眼時眼睛亮得像淬了光：“抓到了！”
話音剛落，那縷靈氣“噗”地散了。
驚弦瞬間垮了臉，跺著腳喊：“哎呀！跑了！”
辭淵笑得肩膀都顫了，剛要開口，就見驚弦突然原地打了個轉，“砰”地變成柄劍，劍身在晨光里閃了閃，竟真的吸了些靈氣在周圍打旋。
接著“砰”地變回來，叉著腰得意：“你看！我就說我能行！”
話音未落，院門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小胖師兄手里的藥簍子掉在地上，瞪著驚弦的眼睛比銅鈴還大：“劍……劍變人了？！傳聞是真的！”
驚弦嚇得一哆嗦，“嗖”地躲到辭淵身后，只露出個腦袋，對著小胖做鬼臉：“大驚小怪?！?/p>
小胖：“……”
他看看驚弦，又看看辭淵，突然一拍大腿：“完了完了！掌門讓我來叫你領秘境的符箓，我光顧著看劍變人了——”
話沒說完，就被驚弦扔過來的小石子砸中額頭。
“疼！”小胖捂著額頭嗷嗷叫，“辭淵師弟你管管他！”
辭淵拎起身后的小團子，往他兜里塞了把剛炒的瓜子：“走了，領符箓去?！?/p>
驚弦立刻忘了跟小胖置氣，眼睛發(fā)亮：“去秘境要帶好吃的嗎？”
“……帶?！?/p>
“耶！”驚弦歡呼著，又在小胖眼前“砰”地變了個劍，歡快地繞著辭淵轉圈圈。
小胖看著這一人一劍的背影，摸著額頭喃喃：“這世道……越來越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