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默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彈幕,臉色鐵青:“誰在這裝神弄鬼?查出來立刻給我開除!”
可彈幕越來越多:
“真的好像是他們!”
“領(lǐng)頭的是不是張成凱教授?和新聞里一模一樣!”
陳默的目光挪向屏幕,頓時愣住。
屏幕里,一張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紀錄片和新聞的臉,清晰地出現(xiàn)在眼前。
“張教授?”陳默腿一軟,摔在機艙地板上。
張教授其實是陳默大學(xué)時的導(dǎo)師,當(dāng)年我和陳默能進科考隊,全靠張教授力薦。
林月尖聲叫道:“不可能!新聞上明明說他們?nèi)懒?!遺體都火化了!”
屏幕里的張教授聽到了這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不演場戲,真等著被人埋在雪下?”
彈幕瞬間又炸開了:
“埋在雪下?張教授這話什么意思?”
“難道雪崩是人為的?”
“陳總剛才那反應(yīng)……不會跟他有關(guān)吧?”
張教授沒理會那些猜測,朝我走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和藹:
“楚靈,還撐得住嗎?”
這聲“楚靈”,讓我一瞬間回到了過去。
五年前全球能源危機爆發(fā),各國都盯著北極那片未被觸碰的冰川,卻沒人敢啃這塊硬骨頭。
是張教授帶頭發(fā)起的北極能源科考隊。
還記得剛組建的時候,大家熱情高漲,個個都要報名。
包括我和陳默。
動員會上,張教授給我們?nèi)耸址至艘粋€裹尸袋,又給每個人發(fā)了信紙,讓我們寫遺書:
“此去艱險,咱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可要是真成了,子孫后代都會記得今天?!?/p>
最后,全隊人宣誓:
“找到的一切,屬于人民,屬于國家!絕不貪一毫私利!”
路上的確困難重重。
陳默走到一半,也放棄了。
他對我說:“楚靈,跟我回去,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p>
但我卻興致高漲,一再勸說:
“陳默,我們再堅持堅持,很快就能找到礦產(chǎn),造福社會了!”
意外的是,那次一向?qū)櫸业年惸Φ袅宋摇?/p>
頭也不回地登上了返程的飛機。
當(dāng)時所有人都以為我一個女生會跟著走——包括張教授,但我將背包里的遺書拿了出來,當(dāng)眾念出了我的理想:
“我一定要征服冰川,我一定要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
我留在了科考隊,成為隊里唯一的女生。
在一起征服北極的日子,我們啃著凍硬的壓縮餅干,用體溫焐化儀器上的冰;
在暴風(fēng)雪里背著重達幾十斤的樣本箱,深一腳淺一腳地挪;
有次隊員掉進冰窟,我們手拉手結(jié)成人鏈,把他拉上來。
……
苦嗎?當(dāng)然苦。
可當(dāng)探測儀第一次發(fā)出提示聲時,全隊人都在冰川上抱著慶祝,像群傻子。
我們成了世界上第一支在北極腹地探明超大能源的隊伍。
新聞報道以后,我們被授予了最高榮譽勛章。
我的名字也成了女性榜樣。
可惜,一念之差,讓我差點到了地獄。
此刻,一件帶著體溫的防寒服蓋在我身上。
同事們動作麻利地展開保溫帳篷,李隊把預(yù)熱過的營養(yǎng)劑送進我嘴里。
不遠處傳來槍聲,是老周鳴槍嚇退了那兩頭還在徘徊的北極熊。
我的手指摸到防寒服胸口的刺繡,上面是我們隊的標(biāo)志。
眼淚突然決堤,我哭得根本止不住。
真后悔啊。
當(dāng)初怎么就信了陳默的鬼話,辭了隊里的工作。
機艙里的林月還在喊著:“假的!怎么可能?”
尖叫聲吸引了張教授的注意,他這才看向屏幕,目光落在渾身癱軟的陳默身上:
“陳默,能告訴我你這是在干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