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竟也刻著個相同的字。3 老薩滿的眼睛與鏡中灰的重量老薩滿的帳篷在山坳里，

離村子三里地。路是用碎石鋪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像踩著層薄冰。

林夏走了半個時(shí)辰，褲腳沾了不少泥，泥里混著些細(xì)小的骨頭渣，不知道是動物的還是人的。

帳篷是用帆布搭的，帆布上掛滿了風(fēng)干的眼睛，牛的、羊的、還有人的，用麻繩串著，

在風(fēng)中輕輕搖晃。牛眼最大，瞳孔渾濁；羊眼小，透著點(diǎn)藍(lán)；人眼最小，眼珠被挖掉了，

只剩兩個黑洞，黑洞里塞著灰，風(fēng)一吹，灰就順著洞眼往外飄?！高M(jìn)來。」

帳篷里傳出個沙啞的聲音，像砂紙磨木頭。掀開帆布的瞬間，林夏聞到股濃烈的腥甜氣，

和老柳樹的漿汁味一模一樣。帳篷中央的火塘燒著不知名的野草，煙霧是灰黑色的，

飄到帳篷頂上，聚成個旋轉(zhuǎn)的旋渦。旋渦底下坐著個瞎眼老太太，臉上布滿黑斑，

左臉的斑比右臉密，像刻意畫上去的，嘴唇干裂得像樹皮，說話時(shí)露出半截黑牙。

「鏡子在教你『正確』的記憶?！估咸氖衷诨鹛辽戏交瘟嘶?，掌心的灰被風(fēng)吹起，

落在林夏的左臉上，涼得像冰。她的手指很長，指甲卷曲著，像鷹爪，摸過林夏的左臉時(shí)，

指尖在顴骨處停了停，「這里已經(jīng)開始變硬了，像結(jié)了層殼。再過幾天，殼會裂開，

長出新的皮膚——白色的，和鏡中人的一樣?！沽窒拿嗣竽槪讣庹吹近c(diǎn)灰。

她突然想起次仁妹妹的話，次仁的筆記上也寫著左白右黑，難道次仁也是這樣被「教」會的？

她追問：「次仁的臉……最后變成什么樣了？」「變成了面具。」老太太笑了，

黑斑跟著抖動，像爬動的蟲子?！杆麑χR子涂了四十九天，左臉的皮全掉了，

露出底下的白肉；右臉的皮卻硬得像木頭，用刀刮都刮不動。最后那天，

他把自己的臉割下來，貼在鏡面上，說『這樣就對稱了』——第二天，

鏡子里的人就長了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沽窒牡暮粑偷匾粶?/p>

她想起次仁妹妹火塘里的黑色碎片，那些碎片的邊緣帶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