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不覺得心虛?當(dāng)年是誰把你拋棄……」
啪——
我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打偏了臉,心中也覺不可思議,往日他一向溫和,從未如此毫無風(fēng)度。
裴修遠(yuǎn)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生硬道。
「當(dāng)年的事我們各有難處,我早就不怪她了?!?/p>
「倒是你,反復(fù)提及我的傷心事,是在妒忌她嗎?」
我笑了一下,抬眼看他。
「裴修遠(yuǎn),我爹在世時,你不敢動我,如今他剛走,你就迫不及待對我動手了?」
裴修遠(yuǎn)厭惡地皺起眉,道:「你爹生平最看不起人,生意上也是吃了這個虧,死了也是因果報應(yīng),如今江府大勢已去,你一個女人還不是要靠我活著,我勸你認(rèn)清現(xiàn)實,別做忤逆夫君的人?!?/p>
終于暴露本性了,這才是裴修遠(yuǎn)的真面目。
從始至終,我都比不過年少的歡喜罷了。
一路失魂落魄地去了賬房,卻看見乳娘還在里面收拾狼藉。
她在江府生活了幾十年,如今我家道中落也沒想拋下我。
我讓她收拾行李,她蒼老的臉上多了些吃驚。
「夫人要走了嗎?」
我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娘家那邊有表哥救濟(jì),半月后我們就去云南?!?/p>
乳娘了然:「那我去和姑爺說一聲?!?/p>
我制止了她,乳娘從我的眼神中讀出了什么,然后輕輕嘆了口氣,嘴里念叨著「家門不幸」四個字。
我沉默著清點剩下的錢財,沒剩下多少,剛好夠半個月的開銷。
「爹爹!」
這時,裴軒軒拎著風(fēng)箏跑了過來,他嘴里喚著「爹」,眼里的光卻在看見我之后瞬間熄滅。
他小嘴一噘,語氣拉得老長:「怎么是娘親???我還以為是爹爹帶著香香管家回來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管家?」
小孩咧開嘴:「爹爹說府里的人都走光了,沒人照顧我,于是就請了一位叫白蘭香的管家進(jìn)府?!?/p>
我的心頓時狠狠揪起。
裴修遠(yuǎn)曾經(jīng)對我坦白,他有個從小結(jié)親的青梅,在他落榜后棄他而去,這個人……就叫做白蘭香。
果然沒猜錯,剛剛在茶館里與裴修遠(yuǎn)共赴云雨的人,就是她了。
可他那時明明說恨透了這個女人,若是再遇見她,一定會殺了她。
如今青梅回來了,他卻又貼了上去,真是個賤男人!
想到這我有些失控,對著裴軒軒呵斥。
「你外祖不過頭七,你便在府中嬉笑打鬧,為娘平時就是這么教導(dǎo)你的嗎?」
裴軒軒頓時淚濕眼眶,我心一軟,又蹲下去想給他擦眼淚。
但他卻狠狠地推開我,將手里的風(fēng)箏砸在我身上。
「他不是我外祖!你也不是我娘親!我討厭你!」
我僵在原地,望向他跑遠(yuǎn)的背影,這么多年,裴軒軒的事我親歷親為,沒生孩子之前,我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
我忽然想起剛剛茶館里的對話。
我的孩子已經(jīng)被裴修遠(yuǎn)活活掐死了,而眼前這個喚我娘親的……
是白蘭香的孩子。
心中一陣膽寒,我終于明白為何這孩子平日里與我不親近,原來骨子里流的不是一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