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堂屋里死一般寂靜。連那些念經(jīng)的和尚道士都像被掐住了脖子，

經(jīng)文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僵住了，無數(shù)道目光死死盯在那口烏黑的陰沉木棺材上，

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趙金牙臉上的肌肉瘋狂地抽搐著，

他那雙死死盯著棺材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老婆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像被掐斷脖子的雞一樣的抽氣聲，隨即眼睛一翻，

軟軟地癱倒下去，被旁邊的人手忙腳亂地扶住。“嚓…嚓…”那刮擦聲還在繼續(xù)，清晰，

執(zhí)著，帶著一種讓人頭皮炸裂的生命力。我手里的槐木錘“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砸起一小片塵土。我像是被那聲音抽干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得我牙齒都在打顫。活人！

爺爺?shù)脑捳ɡ滓粯釉谖夷X子里轟鳴：千萬不能給活人釘棺！完了！我眼前發(fā)黑，

只看到趙金牙那張扭曲到極致的臉，和他喉嚨里發(fā)出的、如同野獸瀕死的嗬嗬聲。

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只剩下那棺材里持續(xù)不斷的、令人魂飛魄散的指甲刮擦聲。

“嚓…嚓…嚓…”那聲音，成了我此后七天七夜里唯一能聽見的魔咒。

我把自己關(guān)在爺爺留下的那間彌漫著陳年木屑和桐油氣味的破屋子里。門窗緊閉，

外面是白慘慘的天光，里面卻昏沉得像口活棺材。那十萬塊的支票像塊燒紅的烙鐵，

被我死死壓在枕頭底下，硌得我頭骨生疼，卻不敢拿出來看一眼。

“嚓…嚓…嚓…”那指甲刮擦棺材板的聲音，像生了根一樣鉆在我腦子里，白天黑夜，

無休無止。閉上眼，就是趙天寶穿著壽衣躺在棺材里的樣子，青灰色的臉，蓋著黃表紙，

還有…還有那棺材蓋落下的瞬間，趙金牙眼中瘋狂的光。我蜷縮在冰冷的土炕上，

裹著爺爺那床又硬又沉的舊棉被，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只覺得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

爺爺?shù)木婧湍谴呙墓尾谅曉谀X子里反復(fù)撕扯，

每一次回想那子砸下去時冰涼的觸感和那聲詭異的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