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蓄滿淚水的、驚慌失措的眼，

道…爸爸發(fā)瘋一樣打媽媽…血…到處都是…媽媽倒在地上…后來…后來我撲過去想拉住爸爸，

被爸爸甩開撞到了肩膀…我害怕極了…然后…我好像看到媽媽爬起來了，

沖出門…我記得媽最后好像捂著小肚子…好可怕…我好怕…”說話間，身體微微后縮，

視線驚恐地掃過地上那攤最深的血污，然后又飛快地避開李生廣的方向，充滿恐懼。

這番語焉不詳卻又指向清晰的說辭，

的耳環(huán)、汪玉蘭捂腹逃走的“目擊證詞”、我頸部的抓痕（暗示可能發(fā)生過激烈撕扯阻擋），

及最重要的——鄰居早已司空見慣的、李生廣酒后狂吼“要打死你”、“臭婊子”的咒罵聲，

個完整的、傾向于“李生廣追打并致使妻子重傷逃脫后可能藏匿甚至滅口”的初步判斷鏈條。

在制度化的調(diào)查程序下，李生廣被扣上了“犯罪嫌疑人”的沉重手銬，帶離了這間狼藉的家。

即便他沿途咆哮“她偷人！她活該！那丫頭撒謊！”也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道德瑕疵在確鑿的證據(jù)鏈和執(zhí)法邏輯面前，顯得微不足道。臨走前，王警官環(huán)視了屋子一圈，

目光掃過我瑟縮的身影，對著旁邊的年輕輔警低聲道：“通知社區(qū)和婦聯(lián)，關(guān)注一下這女孩，

情況有點復(fù)雜。另外，通緝汪玉蘭和王晉，這是重要關(guān)系人?！彼劦搅岁幹\的味道，

但也只是體制內(nèi)流程上的警惕?！芭?！”家門再次關(guān)上?？蛷d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空調(diào)的嗡鳴被無限放大。臉頰上最后一滴象征性的淚水被指腹拭去?？諝饫锏难任?，

不再令我作嘔，反而如同一劑強(qiáng)心針，注入了冰涼的軀殼。汪玉蘭和王晉這對野鴛鴦，

正踏著這血腥的節(jié)拍，奔向城市最臟污的角落。清晨五點不到，

后巷垃圾桶散發(fā)出餿腐的惡臭?！按猴L(fēng)洗車行”油膩膩的卷簾門半開著，

王晉赤膊蹲在門口陰影里，汗水和機(jī)油混合流在他鼓脹的肌肉上。

他腳邊的鐵桶里堆著幾個車牌，漆面锃亮，金屬邊沿卻帶著粗暴拆裝的刮痕。

我坐在巷口街角剛支起不久的劣質(zhì)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