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開始動手收拾玄關的狼藉。用拖把吸干地上的水，

又找了塊抹布擦掉行李箱輪子帶進來的泥點。那個深藍色的巨大箱子孤零零地立在墻角，

像一塊突兀的礁石，昭示著這個空間里多了一個人，一個謎。過了好一會兒，

衛(wèi)生間的門才被拉開一條縫，蒸騰的水汽像云霧般涌出。林晚探出頭，

濕漉漉的長發(fā)用毛巾裹在頭頂，身上松松垮垮地套著我那件對她來說過于寬大的灰色T恤，

領口歪斜著，露出一小段纖細的鎖骨。運動褲的褲腳被她卷了好幾道，才勉強不拖地。

洗去了雨水的狼狽，她的臉色似乎恢復了一絲血色，但那雙眼睛里的疲憊卻更深了，

像沉在深海的礁石?！跋春昧?？”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班??！彼c點頭，

目光掃過被我收拾干凈的玄關，眼中掠過一絲歉疚，“弄臟的地方…不好意思?！薄皼]事。

”我擺擺手，指了指客廳那張唯一的、還算寬敞的舊沙發(fā)，“你…今晚先睡沙發(fā)？

我明天看看能不能弄個行軍床什么的?！薄耙呀浐芎昧?，謝謝?！彼叩缴嘲l(fā)邊，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fā)粗糙的布面，眼神有些飄忽，

“給你添麻煩了…我…找到地方就搬走?！薄安患薄！蔽铱粗?，

心里那點被突然打擾的不快早已被一種復雜的好奇取代，“你…怎么會找到我這里來？

表姨她…”林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飛快地垂下眼簾，

盯著自己還泛著水汽的腳尖，聲音低得像耳語：“家里…有點事。我媽…說你這兒剛畢業(yè)，

一個人住，地方應該…夠大。讓我…過來散散心，也…順便看看你?！彼脑捳Z斷斷續(xù)續(xù)，

明顯避重就輕，每一個停頓都像是精心計算過的掩飾。“哦?！蔽覒艘宦?，沒有追問。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界限需要默契地保持。

尤其是對一個深夜投奔、渾身濕透的陌生“表姐”?！澳恰琰c休息吧。”我指了指臥室，

“我睡那邊?！薄昂谩！彼痤^，勉強對我擠出一個極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水面的浮光，

轉瞬即逝，留下的依舊是深不見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