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著斷續(xù)的金屬輕響來到偏廳，見新娘正用銀簪撥弄朱雀燈的翅羽機關。

"父親說燈內有《甘石星經》殘卷。"郗璇頭也不回，"但我猜不止如此。

"王羲之湊近觀察。青銅雀眼的瞳孔竟是活動的，隨著郗璇轉動燈柱，右側雀翅突然彈開，

露出個暗格。里面既無星圖也無經文，只有卷薄如蟬翼的素絹，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小字。

"是王導公筆跡！"王羲之一眼認出堂叔的字體。

絹上詳細記錄著庾冰兄弟近來調動將領的名單，末尾還有段加密文字，

形似卦爻卻夾雜著云篆符號。郗璇突然吹滅燭火。黑暗中，

素絹上的字跡竟泛起幽幽藍光："磷粉寫就，遇氧則亮。"她聲音緊繃，

"這是要我們閱后即焚。"王羲之摩挲著絹面，

在"豫章""武昌"等地名處摸到細微凸起——這是王導慣用的密記方式，

暗示這些地方駐軍已被庾氏掌控。最令人心驚的是最后那段加密文，經郗璇破譯，

竟是"庾冰欲聯(lián)桓溫制王郗"九字。"桓溫？"王羲之想起臨川見過的那個年輕將領，

"他不過是個宣城太守......""去歲已升任徐州刺史。"郗璇重新點亮燭臺，

"更關鍵的是，他娶了南康長公主。"火苗吞噬素絹的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王羲之望著跳動的火焰，突然明白這樁婚姻的真正分量。郗璇靜靜觀察丈夫神色，

忽然從嫁妝箱中取出卷竹簡："父親讓我轉交的《星陣圖》，或許對王郎君有用。

"展開簡冊，王羲之倒吸冷氣。這哪是什么星圖，分明是江東各郡兵力部署詳錄，

每處關隘旁都標注著守將姓名與派系。在會稽條目下，赫然寫著"許洵，郗舊部，可信"。

"令尊這是......""父親說，王郎君書法'窮變態(tài)于毫端，合情調于紙上'，

最適合作密報解碼。"郗璇的指尖停在簡末一行小字上，"況且，

臨川治水已證郎君有經世之才。"窗外雪聲簌簌。王羲之突然很想念蘭亭那個春日，

當時他只需關心字寫得是否好看，觴能否順流而下。郗璇似乎看穿他的心思，

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