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和營長陸鶴年訂婚第四年，他終于松口愿意和我結(jié)婚。上交結(jié)婚報告這天，
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卻將我趕出家門。“就憑你也想爬我的床？
你連宋芷汀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要不是看你和她有幾分相似，老子才不會娶你！
”我在門外凍了一夜，高燒不退，陸鶴年卻說我是裝的。
原來他找到了一個更像宋芷汀的替身。我撕掉結(jié)婚報告，拿出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
這個營長夫人，我不稀罕了。……“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肖想爬我的床？
”伴隨著一聲怒吼，我被醉醺醺的陸鶴年一把推出家門。我跌坐在地上，
房門在身后重重地關(guān)上，隱隱傳來婆婆的嗤笑聲。夜晚的冷風(fēng)吹來，我裹緊身上單薄的衣裳，
淚水無聲滑落。今天是我和陸鶴年結(jié)婚的日子。晚上他和戰(zhàn)友在國營飯店聚餐，一小時前，
我剛剛把他接回家。幫他簡單洗漱后，我解開他軍裝的扣子，想給他換睡衣。
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陸鶴年，卻突然睜開通紅的雙眼，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想干什么？
”我紅著臉說道：“鶴年，咱們已經(jīng)是合法夫妻了，可以……”“休想！”陸鶴年突然暴怒，
用力將我推開?！拔疫@輩子只有宋芷汀一個女人，絕不可能碰別人！”“老子娶你，
不過是因為昨天芷汀托夢給我，希望我早點結(jié)婚?！薄澳闼銈€什么東西？
不過是和芷汀有幾分相似罷了，給我滾！”宋芷汀這個名字我聽說過，
是六年前犧牲的一名女兵。只是我一直不知道，當(dāng)年她和陸鶴年是人人艷羨的情侶。
而宋芷汀的犧牲，則是為了救他。這四年的溫存，原來只是因為我那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容貌。
我在部隊家屬院的角落里，瑟縮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我徑直來到軍營?！案邥?，
我來取回和陸營長的結(jié)婚報告?！备邥浻行┰尞悾骸安皇亲蛱靹偨簧蟻韱?，
怎么現(xiàn)在就要拿回去？”我敷衍著說道：“有些信息填的不對，我拿回去改一下。
”高書記點點頭，把報告遞給我，斟酌著開口：“小許，昨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當(dāng)年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我心中冷笑。昨晚如此大的動靜，
部隊家屬院的人肯定都能聽到，但卻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從頭到尾，
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離開軍營，我將結(jié)婚報告撕得粉碎。我從懷里掏出一樣?xùn)|西，
是一份紅彤彤的錄取通知書。被國防大學(xué)錄取的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陸鶴年，
我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他。在他提出結(jié)婚的那刻，我本已經(jīng)打算放棄上大學(xué)，
安心和他過日子。現(xiàn)在看來，真是愚蠢至極。我轉(zhuǎn)身去車站買了火車票。三天后，
就是我離開的日子。第二章我回到家中，陸鶴年正坐在堂屋里，桌上擺了一個塑料盒子，
上面用燙金的小字寫著“紅寶石西點”。他難道為了彌補我，專門跑去市里買了蛋糕？
他抬頭看到我，冷淡說道：“你回來了。今晚家里有客人，一定要好好招待。
”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一句道歉，似乎昨天的事只是我一場夢。門被輕輕叩響，
陸鶴年迅速沖到門邊，拉開大門。梳兩個麻花辮的女孩在門外甜笑著，
眉眼中與我有五分相似。我怔住了。陸鶴年輕咳一聲：“這位是宋芷蘭，我一位戰(zhàn)友的妹妹，
也是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分配到我們部隊的宣傳員?！彼诬仆?，
宋芷蘭……她居然有一個雙胞胎妹妹！“今天是芷蘭的生日，所以我叫她來家里吃個飯。
”原來奶油蛋糕，并不是為我買的。我不禁想起過去這四年，
陸鶴年從未給我慶祝過一個生日?！霸S婉清同志，我們要樸實節(jié)儉，
你知道一個蛋糕可以幫助多少人嘛!”可原來只是我不配。“婉清，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還不快點去做飯？怎么能讓客人等著！”婆婆從屋里走出來，不耐煩地說道。
我默默走進廚房，四年都這樣過來了，再多做一次飯也無妨。我從竹筐里撿出四個雞蛋。
“你拿那么多雞蛋做什么？”婆婆尖銳的聲音突然傳來。她一腳踏進廚房，
厲聲說道：“雞蛋煮三個就夠了！你當(dāng)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啊？你又不上班，
家里全靠鶴年一個人的部隊津貼！”我咬咬嘴唇，放回去一個雞蛋。飯做好了，
盤子里三個水煮蛋，婆婆熟練地先拿了一個放在自己碗里，
然后給陸鶴年和宋芷蘭一人夾了一個。陸鶴年小心剝開自己面前的雞蛋，放在嘴前吹了兩下，
輕輕舉著遞過來。他的手卻越過了我，將雞蛋放進宋芷蘭碗里。
宋芷蘭臉色微紅：“謝謝鶴年哥。我看嫂子都沒有雞蛋吃，
要不把我的給她吧……”婆婆打斷她的話：“她一個家庭主婦，又不用上班，
天天就干點家務(wù)，吃什么雞蛋？”“哪像芷蘭，又漂亮又有正經(jīng)工作，
人家可是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呢！”婆婆嫌棄地瞥了我一眼。四年前恢復(fù)高考，我本想?yún)⒓樱?/p>
卻被陸鶴年攔下來?！拔覌寗倓偛槌瞿蚨景Y，你去上學(xué)了誰照顧家里？”為了留住我，
陸鶴年匆匆和我訂了婚。于是我便心甘情愿地服侍了準(zhǔn)婆婆四年，每日給她精心準(zhǔn)備飯菜，
還要隔三天帶她去市里的醫(yī)院做一次透析。陸鶴年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對話。
他正在專注地看著宋芷蘭，似乎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眼睛里?！昂孟惆。邱R蹄蓮嗎？
”宋芷蘭突然說道。一束馬蹄蓮正插在旁邊矮柜的花瓶中。
陸鶴年眼前一亮：“你也喜歡馬蹄蓮嗎？”宋芷蘭垂下眼睛：“嗯……我喜歡馬蹄蓮，
和姐姐一樣。”我自嘲地笑笑，難怪不管我說多少次自己喜歡的是百合，
陸鶴年都要堅持給我買馬蹄蓮。畢竟一個替身，不需要有自己的喜好。陸鶴年，
現(xiàn)在你找到了更加完美的替身，那我的離開，你應(yīng)該也不會在意了吧？
第三章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感覺有些頭暈?zāi)X脹。摸了一下自己，額頭滾燙，應(yīng)該是發(fā)燒了。
我艱難起身，家中空無一人。我嘆了口氣，忍著頭暈開始收拾東西。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收拾好幾件換洗衣服后，我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票據(jù)。所幸我每天給別人漿洗衣服，買菜，
還有一些票據(jù)，能夠讓我生存。我打算買一些開學(xué)需要用的物品，剩下的全部留下。
可原本厚厚的一沓票，只剩下了幾張。大部分的布票，和十幾張工業(yè)票全都不翼而飛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自行車車鈴聲，伴隨著輕快的笑聲。我走出門，
陸鶴年正騎著一輛嶄新的飛鴿牌自行車駛進軍屬院，后座上是笑得燦爛無比的宋芷蘭。
宋芷蘭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確良連衣裙，衣袂飄飄，襯得她越發(fā)嬌艷。自行車在門口停下，
陸鶴年看我手中攥著幾張票據(jù)發(fā)呆，不禁皺起眉頭。“你大白天的不做家務(wù)，
杵在這兒干什么？”我咬咬嘴唇，捏了捏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
“布票和工業(yè)票……是你拿走了？”陸鶴年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是啊，
我給芷蘭買了幾件衣服，還買了輛自行車，方便她上下班?！闭?2張工業(yè)票，
我足足攢了兩年，正好買一輛自行車。我一陣鼻酸：“陸鶴年，和你結(jié)婚，
什么三轉(zhuǎn)一響那些我都沒要，我只要一輛自行車?！薄耙孕熊?，也不是為了我自己。
是因為你媽媽尿毒癥，飲食上需要額外注意，我每天要步行到五里地以外的市場給她買菜。
”“這四年，無論刮風(fēng)還是下雨，你心疼過我一次嗎？”我倆剛訂婚的時候，
陸鶴年也曾經(jīng)心疼過我。有一次我出門買菜，突然下了暴雨，回來時我全身濕透，
不住地發(fā)抖。陸鶴年在我床邊守了一整晚，眉眼中全是心疼。但現(xiàn)在這份本就不多的關(guān)心，
也全部給了別人。陸鶴年有些動怒：“許婉清，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虛榮了？
以為自己是營長夫人，就可以鋪張浪費了？”“孝敬老人、勤儉持家，是你作為妻子的本分！
你居然還想拿來邀功？”宋芷蘭拽拽陸鶴年的衣角，小聲說道：“鶴年哥，
不要怪嫂子……畢竟結(jié)婚一輩子只有一次，要不還是把自行車給嫂子用吧，我走路上班就行。
”陸鶴年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败铺m，她一個家庭主婦，辛苦慣了，要什么自行車？
”“你和她不一樣，你是個大學(xué)生，怎么能吃這種苦？就算是……為了你姐姐，
我也要照顧好你?！标扂Q年攬著宋芷蘭走進屋門，對我冷冷丟下一句話。“許婉清，
如果覺得做我妻子很委屈，你大可離開，有的是人愿意做。”第四章我又感到一陣眩暈，
我咬牙支撐著一同走進門。看到我整理好的行李，
陸鶴年有些詫異：“你收拾這些東西做什么……”我有點慌亂，
隨口編了個謊話：“宋同志現(xiàn)在沒地方住，我打算把臥室讓給她，我在客廳里打地鋪。
”陸鶴年十分滿意：“婉清，你終于懂事了?！薄靶沦I的這幾件衣服，你拿去洗了，
芷蘭做不來這種粗活。”我感到頭越來越沉，艱難開口道：“鶴年，我可能發(fā)燒了，
能送我去醫(yī)院嗎？”陸鶴年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許婉清，你什么時候?qū)W會裝柔弱了？
快去打水洗衣服！”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撲在矮柜上，裝著馬蹄蓮的花瓶倒下來，
炸開一地碎片。宋芷蘭驚呼一聲，捂住了胳膊。陸鶴年迅速沖過去：“芷蘭，你怎么了？
”宋芷蘭抬起淚眼：“鶴年哥，我被劃傷了?！薄拔椰F(xiàn)在就帶你去醫(yī)院！
”陸鶴年將宋芷蘭攔腰抱起。我趴在地上，撐著最后一點力氣叫住宋鶴年：“鶴年，
我真的在發(fā)燒……求求你，送我去醫(yī)院吧。
”陸鶴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你知道什么叫東施效顰嗎？你就算再裝模作樣，
也比不上她一絲一毫?！标扂Q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終于支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是在縣衛(wèi)生所。坐在旁邊的是陸鶴年的警衛(wèi)員小劉?？次倚褋?，
他松了一口氣：“嫂子，你終于醒了，還好醫(yī)生說沒有大礙。”我沉吟幾秒，
終是開口問道：“陸鶴年呢？”“他……”小劉有些為難地?fù)蠐项^。我疲憊地閉上眼睛，
他自然是去陪伴宋芷蘭了?！靶?，我要出院?！辈活櫺⒌淖钄r，
我堅定地辦理了出院手續(xù)?；疖嚻本驮诿魈?，不能誤了事。第五章回到家時，
婆婆和陸鶴年、宋芷汀都在家。見我回來，陸鶴年皺眉厲聲喝道：“我就說你是裝的！
你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快來給芷汀道歉！”我抬眼，看到宋芷汀的胳膊上，
貼了一塊小小的紗布。婆婆在一旁冷哼：“阿年，你這個老婆真是越來越不服管教了！
在外面呆了一天都沒回來，還要我老婆子自己做飯！”陸鶴年臉色越發(fā)低沉，
他抬手指了指旁邊水盆里的一堆衣服?！跋劝堰@堆衣服洗了，再去做飯，動作快點！
”“芷汀，你不是有衣服要洗嗎，也拿過來！”宋芷汀乖乖地抱了一堆衣服出來，
沖我甜甜一笑：“嫂子，那就麻煩你了?！蔽夷嶂鑱淼剿俊Ｃ魈炀鸵x開了，
我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暖壺里一滴熱水也沒有了，我用冰涼的水，咬牙洗完了衣服。
我走出院子晾衣服，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叫。“?。∧鞘墙憬愕摹彼诬铺m的聲音頓住了。
陸鶴年聞聲跑出來，他站定后，死死盯著我手中的東西。我低下頭看去，手里是一塊手帕，
應(yīng)該是宋芷蘭剛剛混在衣服里給我的，我便順手一起洗了。此時仔細一看，我倒吸一口冷氣。
手帕上面，繡了一朵馬蹄蓮，旁邊是娟秀的字體：宋芷汀。陸鶴年一把奪過手帕，
放在鼻尖下貪婪地聞著。半晌，他放下手帕，絕望地抬起頭?！皼]了……最后一點她的氣味，
沒有了……”陸鶴年轉(zhuǎn)過身來，用能殺人般的銳利目光死死盯著我。我頭皮發(fā)麻，
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這是宋同志剛才給我的……”宋芷蘭驚叫出聲：“嫂子，
你怎么能誣陷我？”陸鶴年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塊手帕，一直藏在我衣柜的最底層，
芷蘭她怎么可能知道在哪兒？”“許婉清，我以前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居然如此惡毒，
連一個已經(jīng)去世的人，都容不下！”“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妻子！”說完，
陸鶴年揪住我的領(lǐng)子，狠狠地把我拖行到門口。“鶴年，不要……”我忍著身上的疼痛，
哽咽說道。他打開門，像丟垃圾一樣，把我扔了出去，連帶著我的行李?！霸S婉清，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大門在我身后轟然關(guān)閉。我擦掉眼淚，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土。
看來這最后一夜，我注定是無家可歸了，只能去候車大廳將就一晚。摸了摸口袋，
我突然心里一涼。車票不見了！身后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陸鶴年手中握著那張硬紙板車票，墨黑的瞳仁盯著我?！斑@張車票，是你的？
”第六章看著我驚慌的神色，陸鶴年輕蔑地嗤笑一聲：“許婉清，你以為耍這種手段，
我就會信嗎？”我努力鎮(zhèn)定下來：“鶴年，這張車票是我?guī)蛣e人買的，你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