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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手舞足蹈的姐姐 初港 7576 字 2025-09-06 06: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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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舟。在這座南方沿海城市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做運營,

每天的生活就像被按了快進鍵的磁帶——早上七點半被鬧鐘拽醒,叼著包子擠四十分鐘地鐵,

在工位上對著電腦屏幕坐到晚上十點,再拖著灌了鉛的腿往家挪。那天是中元節(jié),

辦公室里飄著若有若無的香灰味,靠窗的同事偷偷在樓下燒了紙,回來時眼眶紅紅的。

我盯著屏幕上閃爍的“項目進度條”,指尖在鍵盤上敲得發(fā)疼,

腦子里全是組長下午說的“今晚必須把方案改完”。窗外的天早黑透了,

霓虹燈把寫字樓的玻璃映得像塊碎掉的彩色鏡子,馬路上的車越來越少,

連外賣小哥的電動車都少見了——這座城市好像在零點過后,突然卸了白天的熱鬧,

露出了藏在縫隙里的冷清??焓c時,我終于把改好的方案發(fā)進工作群,

揉了揉發(fā)酸的頸椎,起身收拾東西。辦公室里只剩我一個人,

打印機還在角落發(fā)出“嗡嗡”的余響,空調(diào)風裹著灰塵味吹過來,我打了個哆嗦,

趕緊抓上外套往電梯口跑。小區(qū)離公司不算遠,步行要二十分鐘。路上沒什么人,

只有路燈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偶爾有晚歸的出租車駛過,車燈把我的影子拉得變形,

又很快縮回去。中元節(jié)的風好像比平時涼,卷著路邊綠化帶里的落葉,

“沙沙”聲像有人在背后跟著走。我掏出手機刷短視頻,想蓋過這詭異的安靜,

可刷到的全是祭奠先人的內(nèi)容,心里更發(fā)毛,索性把手機揣回兜里,加快了腳步。

我們住的是老小區(qū),沒有電梯,一共六層,我家在四樓。剛走到樓道口,

頭頂?shù)穆暱責敉蝗弧白汤病表懥艘宦暎亮擞譁?,滅了又亮,橘黃色的光忽明忽暗,

像瀕死的螢火蟲在掙扎。我下意識拍了拍手,想讓燈亮穩(wěn)些,可手拍完,燈不僅沒穩(wěn),

反而閃得更厲害了,光線里還裹著一層灰撲撲的霧,把樓道口的空地照得朦朦朧朧。

就在這時,我后頸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不是因為冷,是因為那片朦朧的光里,

站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我,身形很熟悉,瘦高個,肩膀有點塌,

穿著一條花色連衣裙——那裙子是我早上出門前,親手給姐姐林薇換上的。

我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了一下,腳釘在原地動不了。姐姐林薇癱瘓在床十幾年了,

從我們十五歲那年夏天起,她就再也沒下過床。那年我和姐姐去河邊摸螺螄,

她為了幫我撿漂在水里的竹籃,腳下一滑掉進了河里。等我喊來人把她救上來時,

她的腿已經(jīng)沒了知覺。醫(yī)生說脊椎受了重傷,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這十幾年,

姐姐就躺在家里的小臥室里,每天靠我給她擦身、喂飯、翻身子,

連坐起來都要靠特制的靠墊。我早上出門前,明明看著她躺在床上睡著,蓋著薄被,

怎么會……怎么會站在這里?我嗓子發(fā)緊,干得像要冒煙,想喊“姐”,可聲音卡在喉嚨里,

怎么也發(fā)不出來。風從樓道里吹出來,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水草一樣的腥氣——那是當年河邊的味道。燈還在閃,

橘黃色的光一次次落在那個背影上,裙子上的碎花在光里晃來晃去,像活過來的蟲子。

我盯著她的腳,她沒穿鞋,光著腳站在水泥地上,腳踝細細的,皮膚白得發(fā)青。

我記得姐姐的腳因為常年不活動,有些浮腫,皮膚也沒這么白,可眼前這雙腳……突然,

她動了。不是轉身,是肩膀先晃了一下,像生銹的木偶被人扯了扯線。接著,

她的胳膊慢慢抬起來,手腕耷拉著,手指僵硬地蜷曲著,像在抓什么東西。然后,

她的身體一點點轉過來——不是正常人那樣轉身,是上半身先轉,下半身跟著挪,

動作滯澀得厲害,關節(jié)好像都生了銹。我盯著她的臉,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了,

連呼吸都忘了。那是姐姐的臉,可又不是。她的眼睛睜得很大,瞳孔里沒有光,像兩個黑洞,

嘴角向上咧著,笑得很僵硬,臉頰上的肉好像不會動,那笑容就僵在臉上,像畫上去的一樣。

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額頭和臉頰上,水珠順著發(fā)梢往下滴,落在裙子上,

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子?!靶 邸彼_口了,聲音很輕,像從水里撈出來的,

帶著濕漉漉的潮氣,還裹著一絲奇怪的沙啞。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是青紫色的,

沒有一點血色。我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本能地往后退,腳踩在路邊的石子上,

疼得我齜牙咧嘴,可我不敢停,還想往后退。就在這時,她動了。她不是走,

是像被人推著一樣,身體往前傾,胳膊和腿都僵硬地甩著,手舞足蹈地朝我奔來。

她的腳在水泥地上拖出“沙沙”的聲音,像拖著什么重物,身上的水草味越來越濃,

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像死魚的味道?!澳恪堋裁础彼贿叀氨肌?,

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臉上的笑容還僵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里沒有熟悉,

只有冰冷的陌生。我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一聲,轉身就往公司跑。我跑得很快,

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開,后背全是冷汗,風一吹,涼得我骨頭縫都疼。我不敢回頭,

也不敢停,腦子里全是姐姐那張僵硬的臉,還有她手舞足蹈的樣子,

以及那股揮之不去的水草味。公司的保安室還亮著燈,值班的老陳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我“砰”地撞開保安室的門,嚇得老陳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靶×??你怎么回來了?

”老陳揉著眼睛,看見我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樣子,趕緊遞過一杯水,“出什么事了?

”我接過水杯,手還在抖,水灑了一地。我張了張嘴,想把剛才的事說出來,可話到嘴邊,

又覺得荒唐——癱瘓十幾年的姐姐,突然站在樓道口,還手舞足蹈地追自己,誰會信???

“我……我加班太累,有點頭暈,想在這兒歇會兒?!蔽已柿丝谕倌?/p>

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老陳沒多問,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沙發(fā):“歇吧,這兒有毯子,

冷了就蓋上。”我躺在沙發(fā)上,眼睛盯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

樓道口的燈、姐姐的背影、青紫色的嘴唇、僵硬的笑容……這些畫面在我腦子里反復播放,

像一場停不下來的噩夢。我摸出手機,想給家里打個電話,可手指懸在撥號鍵上,

又縮了回來——萬一接電話的不是姐姐呢?萬一……我就這么睜著眼睛坐到天亮,

直到窗外的天泛起魚肚白,馬路上開始有了車聲和人聲,我才鼓起勇氣,跟老陳打了個招呼,

往家走。路上的人多了起來,有買菜的老人,有上學的孩子,還有趕早班的上班族。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昨天晚上的陰冷好像被陽光驅(qū)散了,

可我心里的寒意一點都沒減。走到樓道口,那盞聲控燈不閃了,徹底滅了,像死了一樣。

我抬頭看了看,燈座上積了一層灰,電線耷拉著,好像早就壞了。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抬腳走了進去。樓道里很安靜,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在回蕩。我一步一步往上走,

每走一級臺階,心臟就跳得快一點。到了四樓,我掏出鑰匙,手還在抖,

試了好幾次才把鑰匙插進鎖孔?!斑菄}”一聲,門開了。家里很安靜,客廳的窗簾拉著,

光線有點暗。我換了鞋,輕手輕腳地走到姐姐的臥室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深吸了一口氣,

才慢慢推開。姐姐躺在床上,背對著我,身上蓋著我早上出門前蓋的薄被,

頭發(fā)散落在枕頭上,看起來很安靜,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我松了口氣,

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來。可能真的是我加班太累了,出現(xiàn)了幻覺吧。我走到床邊,

想給姐姐蓋好被子,可剛碰到被子,姐姐突然動了一下。我嚇得趕緊縮回手。

姐姐慢慢轉過身,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很亮,不像昨晚那樣空洞,嘴唇也恢復了血色,

臉上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迷茫?!靶≈郏磕阍趺椿貋砹??今天不上班嗎?”她的聲音很正常,

還是我熟悉的、有點溫柔的調(diào)子。我看著她,喉嚨發(fā)緊:“姐,

你……你昨晚有沒有……起來過?”姐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搖了搖頭:“我怎么起來?。磕阃?,我腿動不了?!彼齽恿藙油?,

膝蓋以下確實沒什么反應,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盯著她身上的裙子,還是那條花色連衣裙,

可裙子是干的,沒有昨晚看到的水珠,也沒有腥臭味。我又看了看她的腳,還是有點浮腫,

皮膚是正常的膚色,不是昨晚那種發(fā)青的白。“姐,你裙子……我?guī)湍銚Q下來洗了吧。

”我想轉移話題,不想再提昨晚的事。姐姐點了點頭:“好啊,麻煩你了。

”我拿著裙子走出臥室,心里還是很不安。難道真的是幻覺?可那種恐懼太真實了,

還有那股水草味,我現(xiàn)在好像還能聞到。我把裙子放進洗衣機,然后去廚房煮了粥。

吃飯的時候,姐姐突然說:“小舟,你昨晚回來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手里的勺子“當”地一聲掉在碗里,粥灑了出來。我抬頭看著姐姐,她的眼神很平靜,

不像在開玩笑。“姐,你……你怎么知道?”姐姐低下頭,用勺子攪著碗里的粥,

聲音輕了很多:“我昨晚睡得不沉,好像聽到你在樓道里喊,還聽到你跑的聲音,我想喊你,

可我動不了,也喊不出聲。”我心里一緊,難道昨晚我跑的時候,姐姐是醒著的?

那她有沒有聽到別的聲音?比如……姐姐的聲音?“姐,你除了我的聲音,還聽到別的了嗎?

比如……有人叫我的名字?”姐姐抬起頭,皺了皺眉:“沒有啊,就聽到你跑的聲音,

還有樓道里的燈在響。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昨晚的事說了出來——樓道口的燈、背對著我的身影、姐姐的臉、手舞足蹈的樣子,

還有那股水草味。姐姐聽完,臉色變得蒼白,手緊緊攥著勺子,指節(jié)都泛白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地說,眼睛里滿是恐懼,“小舟,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昨天晚上一直躺在床上,沒離開過……”“可那條裙子,還有你的樣子,我看得很清楚!

”我有點激動,聲音提高了不少。姐姐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順著臉頰往下流:“小舟,

我知道你照顧我很累,可你不能……不能編造這種事嚇我啊,我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

我怎么會去樓道口?怎么會追你?”看著姐姐哭的樣子,我心里又軟了。是啊,

姐姐癱瘓了十幾年,她怎么可能站起來?也許真的是我太累了,把夢和現(xiàn)實混在一起了。

“姐,對不起,是我錯了,可能真的是我出現(xiàn)幻覺了。”我趕緊安慰她,“你別害怕,

以后我早點回來,不加班了?!苯憬泓c了點頭,擦了擦眼淚,可她的眼神里,

還是藏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恐懼。那天我沒去上班,跟公司請了假,在家陪著姐姐。

姐姐好像沒什么異常,還是和以前一樣,看看電視,聽聽收音機,偶爾跟我說說話。

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比如她看我的眼神,有時候會突然變得很陌生,

好像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比如她會突然沉默,盯著窗外,一動不動,

喊她好幾聲才會回過神來。到了晚上,我把客廳的燈開得很亮,

還在姐姐的臥室門口放了一張椅子,想陪著她。可姐姐說她想早點睡,讓我回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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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6 06:1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