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以及下面那行小字“消息未發(fā)送,
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又瞬間被怒火填滿。我被拉黑了。
1就在我剛剛把我這個月僅剩的五百二十塊生活費,帶著少女全部的羞澀和期待,
點下“確認轉賬”之后不到三秒。
屏幕上那個我備注為“全世界最溫柔的沈先生”的微信頭像,一只布偶貓的藍眼睛,
曾經我覺得它深邃得像星空,現(xiàn)在看,那他媽分明是貪婪的漩渦。空氣死寂了三秒。
然后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差點從我這月租八百的破出租屋的單人床上滾下去。傻逼。林薇薇,
你真是個天字第一號大傻逼!網戀三個月,
每天噓寒問暖、語音連麥、叫他寶貝、聽他吹牛逼說自己是某某公司高管,
年入百萬但內心孤獨,只有我懂他……結果就為了騙我這五百二十塊錢?五百二??!
我他媽得啃多少包泡面才能省出來!就為了給他買個所謂的“驚喜”,
證明老娘我也不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結果驚喜沒送出去,
我先收到了他送我的“驚喜大禮包”——一個鮮紅色的感嘆號。心臟先是像被針扎了一下,
隨即那點微弱的疼痛瞬間被滔天的怒火燒成了灰燼。悲傷?難過?為他哭?放屁!
老娘現(xiàn)在只想把他揪出來,把他腦瓜子塞進馬桶里讓他好好清醒清醒!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赤著腳在冰冷的地板上走來走去,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子。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疼痛讓我更加清醒。不行,這口氣要是咽下去了,我林薇薇以后名字倒過來寫!
五百二十塊是不多,但那是我的全部!是我勒緊褲腰帶省下來的!
是我對他狗屁不通的“愛情”投下的全部賭注!他不能就這么卷著我的錢跑了,
連個響屁都沒放!而且,騙到我頭上?他怕是不知道,當年在大學,
我可是憑一己之力罵退整個渣男社團的“鍵盤俠祖師奶奶”!冷靜,林薇薇,冷靜。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坐下,重新拿起手機。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只會讓那個傻逼在屏幕后面笑得更開心。我得用他的方式,讓他把吃進去的,
連本帶利吐出來!首先,不能慌。他拉黑我,
無非是覺得我是個沒什么社會經驗、好騙又愛做夢的傻白甜,吃了虧只會自己躲起來哭。
他絕對想不到,我哭之前,會選擇先拆了他的骨頭熬湯。我努力回憶過去三個月的點點滴滴,
所有細節(jié)像電影膠片一樣在我腦海里飛速閃過。我們是在一個熱門網游里認識的。
他操作很菜,但聲音特別好聽,低音炮,帶著點慵懶的磁性,打副本時我失誤害全隊團滅,
他也沒罵我,反而在語音里低低地笑:“沒事,小笨蛋,下次我?guī)湍銚鮽??!本瓦@一句,
讓我這個聲控+游戲廢柴瞬間上了頭。后來加了微信。他的朋友圈打造得堪稱完美。
幾張若隱若現(xiàn)的豪車方向盤,
一杯星巴克配商務筆記本電腦和右下角故意露出了勞力士水鬼的一角,
偶爾發(fā)點看似深沉的文字,什么“孤獨是成功的必修課”,“遇見你,或許是我的救贖”。
現(xiàn)在想想,全是破綻!那方向盤logo模糊得像是用座機拍的,
星巴克的杯子款式還是三年前的,那塊“水鬼”的刻度他媽居然是歪的!
我當時怎么就鬼迷心竅了呢?還覺得他是低調奢華有內涵?哦,對,是聲音。
他太知道怎么用那把嗓子了。每次我有點疑慮,他就發(fā)來一段長長的語音,
用那種帶著一絲疲憊和溫柔的調子,說什么“薇薇,只有和你聊天的時候,
我才能放松下來”,“外面應酬好累,好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去他媽的應酬!
怕是蹲在哪個網吧的角落里,一邊摳腳一邊群發(fā)騙錢語錄呢!還有一次,
我說我想吃城西那家很有名的甜品店的黑森林蛋糕,他說下次見面帶我去。結果第二天,
我真收到了一個外賣蛋糕,卡片上寫著“給我的小公主”。當時感動得我稀里嘩啦,
現(xiàn)在想想,那蛋糕味道不對,奶油有點膩,櫻桃還是罐頭的,根本就不是那家店的產品!
估計是他在拼多多上九塊九包郵買的臨期處理貨!一件件,一樁樁,細節(jié)串聯(lián)起來,
勾勒出一個徹頭徹尾的low貨騙子形象!我居然被這么個東西騙了心,還騙了錢?
奇恥大辱!但光生氣沒用。我得找到他。微信被拉黑,游戲好友……對!游戲!
我立刻打開電腦,登錄那個我已經半個月沒碰的網游。心跳得有點快,既怕他游戲也刪了我,
又怕他在線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場。直接開罵?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付出的代價,
遠遠不止五百二十塊。登錄成功,好友列表——他果然在線!ID“孤傲劍神”亮著,
位置顯示在主城掛機。我盯著那個ID,胃里一陣翻騰。以前覺得這名字帥爆了,
現(xiàn)在只覺得中二病晚期沒救。怎么開口?我不能表現(xiàn)得很憤怒,那樣會打草驚蛇。我得裝,
裝得比他還可憐,比他還無辜。我醞釀了一下情緒,
努力回想剛才被拉黑時那一瞬間的懵逼和傷心雖然現(xiàn)在只剩下怒火,然后顫抖著手,
點開了他的私聊窗口。我敲鍵盤的手指都在抖,但不是因為害怕,是興奮。
一種獵人即將看到獵物掉進陷阱的興奮。我發(fā)過去一個:“??”然后緊跟著一句,
帶著小心翼翼和不敢置信的哭腔(當然是裝的):“沈哥哥……是你嗎?
為什么微信把我刪了呀?是我做錯了什么嗎?[哭泣表情]”發(fā)送成功。他沒立刻回復。
是在想怎么繼續(xù)編?還是同時在騙別的妹妹,忙不過來?我等了大概一分鐘,這一分鐘里,
我把他的游戲資料卡翻了個底朝天。戰(zhàn)斗力平平無奇,裝備勉強及格,
工會是個沒人聽過的咸魚小工會……就這?還“孤傲劍神”?“孤傲菜狗”還差不多!
就在我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他的回復跳了出來。孤傲劍神:“啊,薇薇?不好意思啊,
剛才微信好像出bug了,自動清理了好多好友。我正一個個加回來呢。
”他發(fā)來了一個撓頭的尷尬表情。我看著這行字,差點把昨天的泡面yue出來。
自動清理好友?還專門清理剛轉完賬的?這借口還能再爛一點嗎?
騰訊工程師知道了都得連夜扛著服務器跑路!但我不能戳穿。我甚至不能表現(xiàn)出一點懷疑。
我立刻回了一個如釋重負的開心表情:“原來是這樣呀!嚇死我了沈哥哥,
我還以為你生氣了不要我了呢[委屈巴巴]”孤傲劍神:“怎么會呢傻丫頭,我最喜歡你了。
”我呸我強忍著惡心,繼續(xù)表演:“嗯嗯!我也最喜歡沈哥哥了!對了,
你收到我的轉賬了嗎?我看你一直沒領,是不是微信真的出問題啦?
那是人家省下來給你買禮物的錢哦……”我故意提起轉賬,試探他的反應。那邊沉默了幾秒,
估計在權衡,是直接領了拉黑,還是放長線釣大魚?五百二對他這種低級騙子來說,
不算小數(shù)目了。果然,貪婪戰(zhàn)勝了警惕。孤傲劍神:“?。磕氵€給我轉賬了?我沒看到???
可能bug還沒恢復?要不……你再轉一次試試?等我收到了,把之前那個退給你。
”我退你奶奶個腿!他還想再騙一次?貪得無厭的狗東西!我的手指捏得咔咔響,
臉上卻擠出最甜美的笑容,打字:“好呀好呀!那我再給你轉一次哦!沈哥哥你等一下下!
”退給我?鬼才信。這分明是嘗到甜頭,還想再榨一次。很好,非常好。貪心就好,
就怕你不貪。我退出游戲,切回微信。他果然已經把我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甚至還假模假樣地發(fā)來一條:“寶貝,剛才系統(tǒng)抽風了。”我看著那個重新亮起的頭像,
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意。行,舞臺給你搭好了,戲也陪你唱了。現(xiàn)在,該我收網了。
我沒有立刻轉賬。
我截屏了游戲聊天記錄里他承認“微信bug”和讓我“再轉一次”的對話。然后,
我點開他的微信頭像,進入資料頁,手指飛快地操作錄屏,
記錄下他的微信號、ID以及一切能看到的信息。接著,我打開電腦上的一個隱藏文件夾,
里面放著一些我平時寫東西用來搜集素材的“小工具”,別問一個寫網文的為什么有這些,
問就是職業(yè)需要。我輸入他的微信號,啟動了一個小小的追蹤程序。
這玩意兒不能定位具體地址,但可以大致分析出IP區(qū)域和設備信息。進度條在跑,
我的心跳平穩(wěn)得出奇。幾分鐘后,結果出來了。
IP地址顯示在本市一個著名的廉價出租屋聚集區(qū)。
設備型號是一款幾年前出的低端國產手機。年入百萬的高管?用千元機?住城中村?
我冷笑一聲,證據(jù)鏈又充實了一環(huán)。做完這一切,我才重新點開和他的聊天框。
我打字:“沈哥哥,我準備轉啦~這次你要及時收哦~”對方秒回:“好的寶貝!
[親親表情]”我深吸一口氣,臉上再無半點表情。我沒有點轉賬,
而是直接按下了“視頻通話”請求?!班健健健闭埱笠粢宦暵曧懫穑?/p>
像死亡的倒計時。我甚至能想象到屏幕那邊,那個騙子此刻是如何的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他肯定不敢接。果然,響了十幾聲后,視頻被掛斷了。他發(fā)來一條語音,
語氣帶著刻意的慌張和不滿:“薇薇,你干嘛?我在開會呢!不方便!”聲音還是那么好聽,
但此刻聽來,只剩下虛偽和惡心。我也按下語音鍵,用比他還委屈十倍的腔調,
帶著哭音說:“對不起嘛沈哥哥……我就是突然好想好想你,想看看你……你開會那么辛苦,
我心疼……你接一下嘛,就一秒,讓我看看你好不好?看了我馬上轉錢!”以退為進,
撒嬌賣慘,加上“轉錢”的誘惑。我把他用來騙我的招數(shù),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那邊又沉默了。我知道他在掙扎,接,有風險;不接,到嘴的五百二十塊可能要飛。
賭徒心理總會讓人抱有僥幸:萬一她真的只是太想我呢?萬一接了之后就能拿到錢呢?
片刻后,我的手機屏幕猛地一亮?!皩Ψ秸埱笠曨l通話”。他接了。狗東西,
果然要錢不要命。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不是緊張,是獵人終于看到獵物探頭的興奮。
我飛快地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確保自己的臉能清晰地出現(xiàn)在鏡頭里,然后,深吸一口氣,
按下了接聽鍵。屏幕亮起。網絡稍微卡頓了一下。然后,一張臉出現(xiàn)在屏幕對面。
根本不是他朋友圈里那些高糊帥哥照片的樣子!
略顯油膩、眼角帶著沒睡醒的眼屎、頭發(fā)亂得像鳥窩、背景是臟兮兮的墻壁和褪色窗簾的臉!
他似乎也很緊張,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鏡頭,嘴里還在強行解釋:“寶貝乖,我真的在忙,
你看一眼就……”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就在那一瞬間,
我看清了他電腦屏幕的反光——雖然模糊,但我絕對不會看錯!那上面開著的,
罵到微博、又從微博罵到NGA論壇的、一款極其冷門小眾的獨立單機策略游戲的結算界面!
那個游戲,全世界在線人數(shù)峰值不超過三位數(shù)!
而我罵了三年的那個ID“FengShen”,打法猥瑣,嘴臭無比,
我們倆從游戲論壇吵到玩家群,互相問候了對方祖宗十八代不下八百回合!
他居然就是“FengShen”?
我網戀了三個月、掏心掏肺、還騙了我五百二十塊的“沈先生”,
居然是我在互聯(lián)網上最大的死對頭?
那個我恨不得順著網線爬過去把他天靈蓋當木魚敲的“大怨種”?世界真他媽小??!
巨大的荒謬感像海嘯一樣淹沒了我,讓我足足愣了兩秒鐘。
屏幕那頭的“沈先生”似乎也通過我的鏡頭背景,認出了什么。他那個破舊的鍵盤,
那個裂了縫的鼠標墊……太眼熟了!我在和他對罵的三年里,
不止一次在論壇曬過自己的裝備嘲笑他窮逼!他的眼睛猛地瞪圓,
瞳孔里瞬間充滿了比我還濃烈的驚恐和難以置信??諝馑兰?。下一秒,
我們兩人幾乎同時對著麥克風,吼出了聲。我:“我艸你大爺!‘FengShen’?
是你個狗東西?”他:“臥槽?‘鍵盤俠祖師奶奶’?怎么是你?”2屏幕里,兩張臉,
寫滿了同款的震驚和吃了蒼蠅一樣的惡心。時間好像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邊攝像頭微微抖動,背景里那扇臟窗戶外面掛著的褲衩正在迎風飄揚。
那個被我寫崩了的小說角色定制丑娃娃——那是“FengShen”當年嘲笑我文筆爛時,
我特意定做來每天扎針用的。孽緣。這他媽是刨了祖墳才能修來的驚天孽緣!“我艸你大爺!
‘FengShen’?!是你個狗東西?”“臥槽?‘鍵盤俠祖師奶奶’?怎么是你?
”我們倆的吼聲幾乎同時炸響,通過劣質的麥克風,扭曲地灌進彼此的耳朵。
他臉上的血色“唰”一下退得干干凈凈,比死了三天的人還白。眼神里的驚慌幾乎要溢出來,
手忙腳亂地就想去找掛斷鍵?!澳愀覓?!”我聲音猛地拔高,尖利得能劃破玻璃,
“你今天手指頭敢碰一下那個鍵,
我保證下一秒我們的聊天記錄和你現(xiàn)在這副尊容就會貼滿所有游戲論壇!
標題我都想好了:《驚!知名猥瑣流玩家‘FengShen’線下真人出鏡,
竟是無業(yè)網騙摳腳大漢!》”他的手指僵在半空,離屏幕也就幾厘米,硬是不敢按下去。
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不……不是……姐……奶奶……你聽我解釋……”他語無倫次,聲音抖得跟摸了電門一樣,
那把我曾經覺得性感無比的低音炮,現(xiàn)在聽起來就像是破風箱在哀嚎。“解釋?
”我往后一靠,抱起手臂,冷眼看著他屏幕里那張寫滿恐慌的臉,“解釋你怎么用你這張臉,
騙了我的錢,還是解釋你怎么用你這把嗓子,騙了我三個月叫了你幾百聲寶貝?嗯?
沈、哥、哥?”最后三個字,我咬得極重,帶著淬毒般的嘲諷。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嘴唇哆嗦著,半天憋不出一個屁。背景里那破風扇“嗡嗡”的噪音格外刺耳。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欺騙的怒火在我胸腔里翻滾,
但一種更強烈的、掌控一切的冷靜迅速占據(jù)了上風,憤怒只會讓他看笑話,而冷靜,
能讓我把他剝皮拆骨。我放緩了語速,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子:“‘微信bug自動清理好友’,嗯?‘年入百萬的高管’,嗯?
‘勞力士水鬼’,嗯?”我每說一句,他的頭就低下一點,幾乎要埋進鍵盤里?!疤痤^!
看著我!”我厲聲喝道。他猛地一哆嗦,下意識地抬起頭,眼神躲閃,不敢與我對視。
“看著我這張臉,記住,從今天起,這是你債主的臉?!蔽覝惤鼣z像頭,
讓他能清晰地看到我眼睛里毫不掩飾的冰冷和戲謔,“五百二十塊,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原路退回來,利息按高利貸算,一分鐘百分之十,現(xiàn)在過去……”我假裝看了一眼時間,
“差不多十分鐘了,算你一千塊,抹個零,給你一分鐘,轉一千塊過來。”“一……一千?!
”他眼睛猛地瞪大,脫口而出,“你搶劫??!”“搶劫犯法?!蔽页冻鲆粋€沒什么溫度的笑,
“我這是合法追討精神損失費、誤工費、以及我的智商受到了嚴重侮辱的補償費。
你可以不給,我不強求。”我頓了頓,慢條斯理地拿起另一個手機,當著他的面,
點開了游戲論壇的發(fā)帖界面?!皠e!別發(fā)!我給!我給!”他幾乎是慘叫出來,
手抖得像是帕金森晚期,慌忙退出視頻界面,但他沒敢掛斷,
我聽到那邊傳來微信操作的提示音。幾秒鐘后,我的手機“?!币宦曧懀?/p>
微信提示:孤傲劍神(沈先生)向你轉賬1000.00元。我點了接收。
看著余額里多出來的數(shù)字,心里的火氣稍微平息了那么一丁點。但,遠遠不夠。錢到位了,
該上主菜了。我重新切回視頻畫面,他正眼巴巴地看著我,像一只等待審判的落水狗。
“錢收到了。”我語氣平淡,“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第二個賠償方案?!薄斑€……還有?
”他快哭了?!爱斎??!蔽姨裘迹澳憷速M了我整整三個月的情感,
玷污了我對愛情的美好向往,這筆賬,不是錢能算清的?!蔽疑眢w前傾,
給他施加無形的壓力:“我知道你游戲賬號密碼,知道你常去的論壇,
知道你所有的網絡黑歷史,你說,如果我心情不好,手一滑,
把這些都散出去……”他臉色慘白如紙?!爱斎?,我這個人,很講道理?!蔽以掍h一轉,
“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從今天起,你的游戲ID不再是什么‘孤傲劍神’,
而是我的‘專屬游戲奴隸’。”“游戲……奴隸?”他懵了?!半S叫隨到,帶我下本,
裝備優(yōu)先我挑,材料優(yōu)先我拿,我被人殺了你要第一時間沖上去當替死鬼,
我心情不好你要在主城擺姿勢給我當截圖背景板?!蔽乙粭l條列出來,語速不快,
但不容置疑,“期限嘛,直到我找到下一個……嗯,直到我心情徹底好轉為止。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但對一個把游戲看得比命還重的死宅來說,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臉上肌肉抽搐著,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答應,意味著尊嚴掃地,
以后在游戲里徹底淪為笑柄。不答應,社會性死亡近在眼前。我很有耐心地等著。
甚至拿起旁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拔摇掖饝!弊罱K,
他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聲音干澀無比,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癱坐在椅子上。
“很好?!蔽覞M意地點點頭,“現(xiàn)在,奴隸第一件事:把你那惡心的ID改了??粗K眼。
”他認命地操作起來。幾分鐘后,他的游戲ID從“孤傲劍神”變成了“薇薇的專屬掛件”。
真他媽順眼多了。“第二件事,”我繼續(xù)發(fā)號施令,“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需要發(fā)泄。上線,
開競技場,給我當沙包。”“……是?!彼麢C械地應著,登陸游戲。于是,那天晚上,
游戲競技場里出現(xiàn)了詭異的一幕。
著名噴子“鍵盤俠祖師奶奶”追著一個ID叫“薇薇的專屬掛件”的玩家往死里揍,
技能光華亂閃,招招致命。而那個“掛件”既不還手也不逃跑,就硬扛著,
血條空了又被他自己用藥拉起來,然后繼續(xù)挨揍。世界頻道都安靜了,所有圍觀群眾都懵了。
【世界】吃瓜群眾甲:“???我眼花了?祖師奶奶在揍FengShen那賤人?
他倆不是死對頭嗎?
”【世界】吃瓜群眾乙:“而且FengShen怎么改名叫……薇薇的專屬掛件?
還不敢還手?這什么情況?”【世界】吃瓜群眾丙:“臥槽!年度大戲!信息量好大!
是愛情還是道德的淪喪?”我懶得理會世界的喧囂,
只管發(fā)泄著我積攢了三個月的怒火和被欺騙的憋屈。拳頭砸在鍵盤上,砰砰作響,
每一擊都帶著快意恩仇的爽感。他倒是真的很聽話,真就站著讓我打,
偶爾吃個大招忍不住悶哼一聲,也死死憋著不敢抱怨。揍了大概半小時,我手都酸了,
心里的惡氣總算出了大半。我停下手,看著屏幕里那個殘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掛件”,
突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敖裉斓酱藶橹??!蔽依淅涞卣f,“滾吧。記住,隨叫隨到。
”“……知道了?!彼曇舻蛦〉貞艘痪洌缓箢^像灰了下去,下線了。
視頻通話也終于斷開。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看著微信里那1000塊的轉賬記錄,
又看了看游戲好友列表里那個嶄新的ID“薇薇的專屬掛件”,
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涌了上來。爽嗎?當然爽。仇報了,錢拿回來了,還多了個出氣筒。
但……為什么心里某個角落,還是有點空落落的?我甩甩頭,把這點莫名其妙的情緒拋開。
對付這種騙子,就不該有任何心軟。我關掉電腦,把自己摔進床上。
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太過魔幻,我需要時間消化。就在我盯著天花板發(fā)呆的時候,
手機突然又“叮”了一聲。不是微信。是短信。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內容很短: “今天的事……對不起!貓糧……謝謝你沒真的拆穿我?!蔽业耐孜⑽⒁豢s。
他怎么知道我手機號?還有……貓糧?什么貓糧?我猛地想起之前查他IP時,
那個追蹤程序附帶顯示的極其模糊的設備信息里,
好像有一條最近的購物記錄關鍵詞是……思邁特牌貓糧?他騙錢是為了買貓糧?騙鬼呢!
可這條沒頭沒尾的道歉短信,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扎了一下我堅硬的外殼。
我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很久,沒有回復。只是心里那點空落落的感覺,好像又擴大了一點點。
這個夜晚,注定了無人入睡。3第二天我是被餓醒的。昨天情緒大起大落,晚飯都沒吃。
看著微信余額里那多出來的一千塊,我毫不猶豫地點了份豪華外賣?;ǔ鹑说腻X,
就是格外香甜。酒足飯飽,心情也好了不少,該干活了。我登上游戲,果然,
那個“薇薇的專屬掛件”灰著頭像,沒在線。呵,還敢躲?
我直接一個微信語音電話轟了過去。響了七八聲,那邊才接起來,聲音沙啞,
帶著濃重的睡意和小心翼翼:“……喂?”“幾點了還睡?給你三分鐘,立刻上線報道!
”我語氣不善。 “……哦,好,馬上?!彼故菦]反抗,聽話得讓人意外。三分鐘后,
他的游戲頭像亮了起來。 我組上他,直接發(fā)號施令:“走,去打新出的那個團隊副本,
我要那個飛行坐騎?!?那個副本難度很高,機制復雜,野團基本沒戲。他沉默了幾秒,
說:“那個本……輸出要求很高,我們兩個人打不過?!薄按虿贿^不會想辦法?”我冷笑,
“要你這個奴隸有什么用?當吉祥物嗎?”他沒再吭聲,默默跟在我身后傳送到副本門口。
果然,副本難度名不虛傳。小怪的血厚攻高,我們倆勉強清完第一波,我的血線就岌岌可危,
藍藥跟喝水似的往下掉。他玩的是個脆皮輸出職業(yè),走位倒是風騷,躲技能躲得比我利索,
但輸出……實在有點刮痧。“你沒吃飯嗎?用力打?。 蔽乙贿吺置δ_亂地給自己加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