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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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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我愛了他七世,躲了孟婆六碗湯。每一世都轉生到他身旁,

卻只能卑微看著他娶妻、生子,不得善終。三百年的心碎,我受夠了。這一世,

在他大婚前夕,我終于決定放手,永世不見??僧斘吟鋈浑x城,卻被他死死堵在墻角。

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子爺,此刻眼尾猩紅,聲音顫抖:阿阮,三百年了,你的氣還沒消嗎?

這一世,我不娶她,我只求你。1.胸口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悶痛又一次準時襲來,

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了我跳動微弱的心臟,恨不得將它捏爆才甘心。窗外,鑼鼓喧天,

喜樂陣陣,那歡快又刺耳的調(diào)子幾乎要掀翻這座我待了第七世的古城。紅綢掛滿了街巷,

連空氣里都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虛偽的甜膩氣息。明天,鎮(zhèn)國公府的小公爺,顧懷瑾,

就要娶親了。娶的是永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林婉清。聽說賢良淑德,貌美如花,

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與他……呵,自然是天造地設,門當戶對。

我縮在城南這家最廉價客棧的角落里,單薄的背脊緊緊貼著冰冷掉灰的墻壁,

試圖汲取一點可憐的冷靜。指尖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仿佛三百年來積攢的所有寒意都匯聚在了這一刻。三百年的光陰,六次輪回的癡纏,

就像一場漫長到令人絕望的噩夢,循環(huán)往復,看不到盡頭。第一世,

我是他府邸最角落里一個連頭都不敢抬的粗使丫鬟,看著他一身紅衣騎在高頭駿馬上,

意氣風發(fā)地去迎娶尚書千金。那年我剛滿十六,躲在洶涌的人潮后面,指甲死死掐進了掌心,

粗糙的布料磨得生疼,血流了滿手卻不覺得疼。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真好看啊,

像天上的太陽。后來,他卷入黨爭,大廈傾覆,被抄家問斬,血濺刑場。

我穿著這輩子最干凈的一身衣服,當晚就跟著投了府邸后院的枯井。井水真冷啊,冷得刺骨。

第二世,我不知走了什么運道,竟投生為一戶小康之家的女兒,他家道中落,

恰好成了我家隔壁的鄰家哥哥。我竊喜了整整一個童年,日日尋了借口給他送湯送水,

縫補衣衫。他卻只摸著我的頭,溫溫柔柔地笑,說:“阿阮真是我的好妹妹?!彼翱嘧x,

一舉高中榜眼,游街那日風光無限。然后,毫無意外地被宰相榜下捉婿,風光大娶。

我站在祝賀的人群里,看著他牽著新娘子的手,笑得比哭還難看。再后來,他被政敵陷害,

鋃鐺入獄,最后在流放途中染了惡疾,凄涼身亡。消息傳回那夜,我一口心頭血嘔在窗臺上,

再沒醒來。第三世,我是他軍中帳下一名不起眼的醫(yī)女,看著他與將軍之女并肩策馬,

羨煞旁人。他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還,我偷了他的一個染血的護腕,自刎在了荒郊。第四世,

我是他書房里伺候筆墨的婢女,看著他與青梅竹馬的表妹花前月下,詩情畫意。

他被人下毒身亡,表妹很快改嫁,我懸梁自盡,就在他常坐的那張書案旁。

第五世……第六世……每一世,我都在那陰森恐怖的奈何橋頭,拼著魂飛魄散的風險,

像個最狼狽的逃犯,躲過孟婆那碗渾濁的湯。孟婆看我的眼神,從最初的驚訝,

到后來的憐憫,再到最后,只剩下一片麻木的漠然?!昂慰嗄??姑娘?!彼詈笠淮螁栁?,

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忘了他,重新開始,不好嗎?”我咬著牙,搖頭,

眼淚卻不受控制地砸在冰冷的橋面上。不好,一點也不好。哪怕只是遠遠看著,

哪怕心碎成千百次,我也要記得他。忘了,比死更難受??扇缃?,到了這第七世,

我忽然覺得,累了。真的太累了。三百年的追逐,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凌遲。每一次希望燃起,

都會被現(xiàn)實無情踩滅。每一次看著他走向別人,那剜心之痛都清晰得如同第一遍經(jīng)歷。

我像一只撲火的飛蛾,翅膀早已被燒得千瘡百孔,再也扇不動一絲力氣。這一世,

我甚至不敢靠他太近。只敢在這離他府邸幾條街遠的地方,租了間陋室,

靠著給人縫補洗衣過活。偶爾能聽到街坊議論他的消息,心口還是會抽痛,

卻不再有上前一步的勇氣。2.卑微到了塵埃里,卻開不出一朵花來,

只剩下一地狼藉的泥濘。夠了。真的夠了。顧懷瑾,我愛你愛了整整三百年,輪回了七輩子。

但現(xiàn)在,我不要愛你了。我深吸一口氣,那空氣中彌漫的喜樂味道讓我胃里一陣翻騰。

猛地站起身,走到床邊,從床底下拖出那個早已收拾好的、癟癟的包袱。

里面只有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和一點點少得可憐的銅板。夠了,

足夠我離開這座承載了我無數(shù)心碎和絕望的城池,去一個再也沒有他的地方。

或許我會找個偏僻的山村,安靜地過完這一生,然后……下一次,下一次過奈何橋,

我一定乖乖喝下那碗孟婆湯,把他,把這三百年的痛,忘得干干凈凈!決心一下,

心口那持續(xù)的悶痛似乎減輕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茫的麻木和決絕。夜色漸深,

外面的喧鬧稍稍平息,但那份喜慶的底調(diào)仍在,像背景音一樣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就是現(xiàn)在,

該走了。在他再次成為別人的新郎之前,在我再次心碎致死之前,離開。我系好包袱,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簡陋卻暫容我棲身的小房間,沒有一絲留戀。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步入清冷的夜風之中。街道上依舊掛著紅燈籠,映得青石板路都泛著不祥的紅光。我低著頭,

拉緊了身上最厚實的那件舊衣,腳步匆匆,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出這座牢籠。離城門越近,

我的心跳得越快,不是期待,而是恐懼,生怕再出什么變故。三百年來,命運從未善待過我。

幸好,一路無事。高大的城門就在眼前,在月色下顯得沉默而威嚴。

守城的兵卒似乎也因連日的喜慶而松懈了些,正靠著墻打盹。只要穿過那道門,我就自由了。

真正的,解脫的自由。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幾乎要跑起來。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

帶著一種近乎疼痛的希冀。快了,就快了!眼看還有十幾步就要沖出城門——突然,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城墻根最濃重的陰影里一步邁出,

精準無比地攔在了我的面前。我猝不及防,一頭撞進了一個堅硬溫熱的胸膛之上。

熟悉的、夢里縈繞了三百年的冷冽清香,混合著一絲酒氣,霸道地鉆入我的鼻腔,

瞬間奪走了我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四肢冰冷僵硬得不像自己的。我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月光和城門口昏暗的燈籠光線下,

那張臉,那張刻在我靈魂最深處、讓我愛了恨了三百年的臉,清晰地映入我的眼簾。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比起前世,似乎清瘦了些,輪廓更加分明,

眼底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某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3.是顧懷瑾!

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在府中,準備明日的大婚嗎?!他穿著一身玄色錦袍,

并非吉服,卻更顯得他身姿卓然,氣場迫人。此刻,他正微微垂著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那目光深沉得像結了冰的寒潭,幾乎要將我溺斃其中。我嚇得魂飛魄散,

下意識地就要后退逃跑??伤麆幼鞲?!一只大手猛地伸出,鐵鉗般攥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驚人,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不容置疑地將我狠狠往后一拽!“呃!”我痛哼一聲,

天旋地轉間,整個人被他死死地堵在了冰冷粗糙的城墻墻角!他的身影完全籠罩下來,

擋住了所有光線,投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陰影。強大的壓迫感讓我渾身顫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他想干什么?羞辱我嗎?在娶別人之前,最后來警告我這個陰魂不散的前世冤孽離他遠點?

巨大的委屈和恐懼攫住了我,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不受控制地聚集。

可就在我絕望地準備迎接他冰冷的嘲諷或驅趕時——他忽然低下頭,

滾燙的呼吸混雜著酒氣噴在我的耳廓頸側,帶來一陣戰(zhàn)栗。

那沙啞得不成樣子的、仿佛壓抑了無數(shù)痛苦和煎熬的聲音,在我耳邊沉沉響起,

每一個字都像驚雷般炸開:「三百年了,阿阮……」「你還沒有消氣嗎?」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所有的掙扎、恐懼、委屈在這一刻全然凍結。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他那句話,在耳邊嗡嗡作響,反復回蕩。三百年? 阿阮?(這是我第一世的名字!

) 消氣? ……什么……意思?4.我的大腦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嗡的一聲,

徹底停止了運轉。三百年? 阿阮? 消氣?每一個詞我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

從顧懷瑾的嘴里說出來,卻變成了我完全無法理解的咒語。他…他知道?他知道三百年?

他知道我叫阿阮?他知道…我在“生氣”?巨大的荒謬感和難以置信的震驚海嘯般席卷了我,

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線。我僵在原地,甚至連掙扎都忘了,只是瞪大了眼睛,

死死地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戲弄或謊言的痕跡。沒有。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前幾世看我時的陌生與疏離,沒有居高臨下的憐憫,

更沒有新婚前的喜悅。里面只有一片翻涌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墨色浪潮,

那里面盛載著太多的東西——疲憊、痛楚、一種近乎絕望的偏執(zhí),

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小心翼翼的期待?這怎么可能?!血液似乎重新開始流動,

卻帶著冰碴子,刺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尖銳地疼。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鼓,幾乎要跳出來。

“你…你……”我的嘴唇哆嗦得厲害,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像是被砂紙磨過“你說什么……我聽不懂……”我在否認,下意識地否認。

三百年的慣性讓我害怕,害怕這又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輕輕一碰就碎了,

醒來又是更深的絕望。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又收緊了幾分,疼得我輕嘶一聲。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眼底掠過一絲清晰的痛色?!奥牪欢??”他重復著我的話,聲音更啞了,

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阿阮,還要裝傻到什么時候?還是說,你真的……恨我至此,

連承認都不愿了?”他叫我的名字,那么自然,那么熟稔,仿佛在唇齒間輾轉咀嚼了千百遍。

這不是他這一世該知道的名字!我這一世,叫柳丫,一個土得掉渣、卑微到泥土里的名字!

“我不是阿阮!你認錯人了!”我?guī)缀跏羌饨谐鰜?,開始瘋狂地掙扎,眼淚終于決堤,

洶涌地滾落“放開我!顧小公爺,請您放開!明天是您的大喜之日,您不該在這里!

您認錯人了!”我用盡了力氣推他、踢他,可他就像一堵銅墻鐵壁,紋絲不動。

我的反抗反而激得他眼底的墨色更加洶涌?!按笙仓??”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苦澀和自嘲,“沒有你,我娶誰?算什么喜?

”這句話再次像驚雷一樣劈中我。我停止了掙扎,呆滯地看著他。他在說什么瘋話?

5.“三百年前,江南煙雨,橋上初遇,你遞給我一方繡著阮字的手帕,

問我……”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帶著沉重的分量,砸進我的耳朵,

砸進我的靈魂深處“問我,‘公子,你的傘掉了’?!蔽业暮粑E然停止。

那是我深埋在心海最底層、連輪回都無法磨滅的最初的記憶!是我一眼萬年的開端!除了我,

不可能有人知道!連孟婆都不知道!他……他真的記得?!“第一世,

我國公府角落里那個總是偷偷看我的小丫鬟,叫阿阮,對不對?”他逼近一分,

溫熱的呼吸幾乎燙傷我的皮膚“我大婚那日,你躲在人群后,手心掐得血肉模糊。

我死后……你投了井。”“第二世,鄰家總給我送點心的妹妹,也是你。我娶親那日,

你站在人群里,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死在流放路上后……你嘔血而亡?!薄暗谌?,

軍中的醫(yī)女,偷藏了我染血的護腕。”“第四世,書房里伺候筆墨,

總愛偷看我側臉的婢女……”他一世一世,清晰無比地數(shù)過來。

那些我以為只有我自己記得的、刻骨銘心的卑微和心痛,那些我獨自吞咽的絕望和死亡,

他竟然全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巨大的沖擊讓我渾身癱軟,

全靠他攥著我的手和抵著墻的身體支撐著才沒有滑倒在地。眼淚流得更兇,卻不是因為悲傷,

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無處安置的混亂和荒唐!“為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飄,

煙“你既然都知道……為什么每一世……你都不要我……你都娶了別人……”這句話問出口,

積壓了三百年的委屈、不甘、痛苦和怨恨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洶涌澎湃地爆發(fā)出來。

我哭得渾身發(fā)抖,幾乎喘不上氣。他看著我,眼底的痛色更深了,幾乎要溢出來。

他抬起另一只空著的手,似乎想替我擦淚,卻在碰到我臉頰前,被我猛地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縮?!耙驗樵{咒……”他的聲音干澀無比,

帶著一種沉重的無力感“或者說,是規(guī)則。阿阮,我們被盯上了。”“什么……意思?

”我茫然地問。6.“具體的原因,我至今未能完全查明?!彼钗豢跉?,

眼神銳利而痛苦“但我很早就發(fā)現(xiàn),只要我試圖靠近你,對你好,

甚至只是表現(xiàn)出認出你的跡象,你就會以更快的速度、更慘烈的方式死去!

而我……也必定不得好死!”我的瞳孔猛地一縮。“第一世,我大婚后第三日,

其實去找過你。我想知道那個總是偷偷看我的小丫鬟去了哪里。

”他的聲音帶著回憶的沉痛“可我還沒找到你,就收到了抄家的圣旨。后來我才知道,

在我找你之后,你當夜就投了井……比原本的命運,早了整整三個月?!蔽毅蹲×恕?/p>

“第二世,我高中之后,并非心甘情愿娶宰相千金。我曾想過拒婚,帶著你遠走高飛。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是血絲“就在我產(chǎn)生這個念頭的第二天,你上山采藥,

失足跌落懸崖,險些當場喪命!而我,在朝堂上被莫名彈劾,幾乎下獄!

我只能立刻娶了宰相女兒,并向所有人表示只把你當妹妹……你的傷勢才慢慢好轉,

而我雖然被流放,卻至少保住了性命,多活了幾年……”我徹底呆住了,渾身冰冷。

“后來幾世,我一次次試探,一次次驗證。

”他的語氣充滿了疲憊和一種被命運捉弄的絕望“只要我流露出對你的任何不同,

災禍立刻就會降臨在你我身上!我只能假裝不認識你,只能按照‘既定’的命運去娶別人,

才能讓你……讓我,活得稍微久一點……”“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痛苦,看著你心碎,

看著你一次次為我而死……而我,

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讓你知道……”他的聲音哽咽了,眼底泛起了一層罕見的水光,

雖然極力壓制,但那巨大的痛苦幾乎要破體而出?!鞍⑷睿@三百年來,看著你卻無法相認,

看著你為我哭為我死……每一世,不得好死對我而言,才是解脫……”“我每一天,

都在地獄里煎熬。”7.他眼底那層罕見的水光,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我的心上。

三百年的委屈和怨恨,原本像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積攢了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可就在爆發(fā)的前一刻,被他這番話,被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痛苦,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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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6 04:1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