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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遺囑中的她 豐收之秋 102753 字 2025-09-05 17:5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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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國·曇邦·EmSphere頂層公寓

“Riven,整棟樓都是燒的,孩子們在哭,廣播卻說是‘電力故障’……然后我看到我自己的名字,貼在檔案上?!?/p>

唐思苓坐在頂層公寓的落地窗邊,眼神沒離開外面樓群的燈。她的聲音不大,卻精準、斷裂,像某種自動回放。

閨蜜林棲然靠著沙發(fā)后背,身穿黑色防風外套,袖口卷起,露出腕上淺淡的刀疤。她目光始終不動,語氣平常:“你看到自己名字了?”

“對,Selena Tang。還有奇怪的編號,TQ……什么來著?忘了。”

“別怕,夢也算線索?!?/p>

“你不覺得……很真實嗎?”

“我做警察以后,從來不說‘夢’這詞?!绷謼还戳斯醋旖?,“我們說——‘你看到過的事,但被別人刪掉了’。”說完,她起身把外套拉上,像是某種儀式感。

“你要去哪?”

“你夢見的那棟孤兒院——圣瑪利亞,我查過,2009年燒毀,官方定性為電線老化,封閉之后就再沒人提起?!?/p>

唐思苓怔了一下:“……你要去那里?”

“只是看看。”

“現(xiàn)在?都凌晨一點了。”

林棲然按下電梯按鈕,頭也不回:“真相不會挑時間沉睡或蘇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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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邦凌晨的風裹著水汽,像無根的熱霧,在街角拐彎時掠過腳踝。林棲然騎著一輛紅色杜卡迪,順著舊城區(qū)地圖駛?cè)牒趨^(qū)地圖的盲點,這是一片已無公共照明的廢棄醫(yī)院。

導航停在一條斷路前。她熄燈下車,沿著銹鐵欄桿走到盡頭,那棟樓就在前方。

紅磚早已剝蝕,外墻被藤蔓纏繞,門前斜吊著一塊金屬牌匾,銹蝕至發(fā)灰,但在昏黃街燈下,仍能辨出幾個字母:St. Maria Childcare Institution圣瑪麗亞兒童福利院。

風吹過,金屬微微晃動,“咣咣”作響,像誰在提醒她有人來過。她沒有猶豫,推開半掩的門。門很沉,推開時刮著地面,發(fā)出沉長的呲響。

空氣撲面而來,潮濕、帶霉、摻著焦糊味。她微微皺眉,把外套領(lǐng)口拉高。

進門三步,腳尖踢到什么。她低頭,地上一張半卷的照片壓在干裂的紙板下。她蹲下,拈起角落,小心地拉平。

那是一張兒童合影,大約二十個孩子,穿灰藍色制服,站在這棟樓的門口,身后門楣清晰寫著“圣瑪利亞孤兒院”。照片泛黃,但背面仍有一行鉛筆字:“2008年春天”。

林棲然慢慢站起,手指輕輕拂過照片邊緣,目光不動,像在等某個聲音出現(xiàn),但什么都沒有。

她繼續(xù)往主樓里走,走廊的燈當然早已失效,手機燈光掃過去,墻體大面積剝落,幾處位置仍可見焦黑色痕跡。

她輕輕嗅了嗅空氣,一種熟悉的味道:濕灰燼、舊電纜、燃燒過的塑膠纖維。

她走到左側(cè)墻邊,摸索著干裂的漆皮,像盲人識字那樣,一點點剝開。指甲劃到一塊凸起,是鐵。她掏出鑰匙片,撬開那層氧化層,露出一塊長條形金屬銘牌。

她湊近,用手機燈光掃過去,上面有十幾個名字,熟得不能再熟,都是瀾國知名華人財團:“主要資助方(2005-2009):黎氏信托、唐氏基金、華安醫(yī)療、泰利資本、嘉昌地產(chǎn)、建業(yè)集團……”

風又吹來,銘牌微微晃動。林棲然站著沒動,像整個人也被釘進了這片空黑里。

她低聲說了一句,像在笑:“唐氏基金?難道夢是記憶?真是老套。”

林棲然打開主樓西側(cè)的房門,借著手機光往里探。這里是舊物儲藏室,滿地木灰與翻落的柜門,天花板早已塌陷,四壁殘垣嶙峋,空氣里混著泥霉與碳化木屑。

她的腳步踩在碎裂的木板上,忽然發(fā)出一聲“咯噔”悶響。她蹲下,撥開一片半塌的抽屜屑,露出一只焦黑的木盒。

木盒表面被燒穿了一角,但搭扣仍在。她取出口袋里的手帕墊在掌心,輕輕掀開。

盒內(nèi)灰屑飛揚,散發(fā)出微弱的焦甜味。她屏住呼吸,撥開上層碎紙屑,看到了一張折疊殘缺的紙片。

她拎出那張紙,是名單,右上角寫著一行字跡:“2008年3月編號配對結(jié)果初批”。

大多數(shù)名字被火燒成黑塊,但中間幾行還能辨認:“吳錦熙、陳力豪、沈可文、林之、唐……”

她心口一沉,手指迅速把名單平攤,拍了張照片,沒多猶豫就點開對話框,把圖發(fā)出。

她輸入了一句簡短的文字:“Silas,這是圣瑪利亞遺址內(nèi)部名單殘頁,能不能幫忙分析?有可能是冷案中的核心源?!?/p>

一分鐘后,皇家警署頭號側(cè)寫師岑曜聲回復了一個“已閱”符號,然后是一條冷淡的文字:“Riven,你現(xiàn)在在哪?”

林棲然輕輕笑了一下,指尖還沾著些木灰:“你猜?”

對方回復一個“省省”,接著是一句比往常稍長的回應:“明早我?guī)У貓D分析給你。”

她盯著那句話看了好幾秒,像在讀某種藏在圖層底下的柔軟:“謝了,Silas?!?/p>

“……”

“我沒事,就是……有點想讓你也看見?!?/p>

他沒有回。

她放下手機,把名單折回手帕中藏好,繼續(xù)往后院走。后院的空氣更冷一些,林棲然踩著長滿雜草的石板路,穿過一排銹跡滑梯。

滑梯下方原本鋪著沙,早被雨沖得硬結(jié)出土壤的硬殼。她蹲下,用指尖撥開土塊。沒幾下,金屬碰到了什么軟硬交錯的質(zhì)地。

是布,已經(jīng)燒溶一半,但仍能看出是個小型布娃娃,臉被火吞過,黑漆斑駁。

她把布娃娃緩緩拽出土,發(fā)現(xiàn)胸前縫著一個顏色不對的補丁。縫線歪斜,像是小孩子手縫的。

她沒動補丁,改用鑰匙片輕輕割開線,里面掉出一枚老式銅質(zhì)扣子,硬幣大小,壓鑄深沉,上面刻著一個徽標——WU。

她微微蹙眉:“這不是唐家,也不是黎家。但這個徽標,我在某份瀾國華人財團舊名單里看過?!?/p>

她把銅扣拍照,也發(fā)了過去。沒有文字,只有圖像。

她知道瀾國皇家刑警第一側(cè)寫師——岑曜聲,一定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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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未全亮,曇邦警署地下檔案室內(nèi)仍亮著燈。

林棲然站在屏幕前,神情緊繃,岑曜聲則背對她坐在投影臺旁,手指翻動一沓薄如蟬翼的老舊掃描件。

“這個點位,”他輕聲說,“她夢里火災的走廊方位、檔案室的樓層、墻面布局……與你拍照上傳的孤兒院現(xiàn)場結(jié)構(gòu),基本一致?!?/p>

林棲然沒有回應,只緊緊盯著投影布上的平面圖。那是圣瑪利亞孤兒院1998年的建筑總圖,已在政府系統(tǒng)中封存了二十多年,岑曜聲通過私人渠道調(diào)出。

岑曜聲從桌上抽出一頁復印得發(fā)灰的文件頁:【瀾國社會福利局·非公開備查檔案摘要】——

項目編號:CN/SA-0083B

標題:特殊收養(yǎng)人群匿名托管機制試點

內(nèi)容摘要:“本批兒童來源不明,孤兒院由瀾國境內(nèi)數(shù)家慈善資本匿名贊助,身份不對外公開,若三年內(nèi)無人正式領(lǐng)養(yǎng),則將統(tǒng)一進行‘內(nèi)部轉(zhuǎn)移’機制備案處理,具體用途屬保密檔?!?/p>

林棲然緩緩開口:“內(nèi)部轉(zhuǎn)移……是什么意思?”

岑曜聲沒抬頭,聲音淡得像在陳述天氣:“可能是醫(yī)療研究、基因庫建檔……這個詞用來替代‘處理’,已經(jīng)算仁慈?!?/p>

林棲然不說話,手指悄然握緊。她轉(zhuǎn)頭,把投影一頁頁記錄拍下,然后轉(zhuǎn)身收起外套:“我得去見一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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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棲然搭地鐵繞過整座城,抵達南區(qū)碼頭一帶的垃圾處理站。

在這里,曾經(jīng)圣瑪麗亞孤兒院的一名護理員,如今是個滿身腐臭、背彎如鉤的流浪老人,被人叫作“啰啰”。他蹲在一堆壓扁的易拉罐間喃喃自語,嘴邊掛著酒漬和油污。

林棲然戴著口罩走近,蹲下身:“你還記得火災那天的孩子們嗎?”

啰啰像聽到什么不可觸碰的詞,整個身子顫了一下。

他忽然發(fā)出低啞的聲音:“……小女孩,帶紅繩的……火燒得很快……她有名字……”

林棲然掏出口袋里的名單殘頁,展開給他看:“你認得這些名字嗎?”

老人一看名單,瞳孔收縮了一瞬。

下一秒,他動作快得驚人,一把抓過那張紙,撕碎塞進嘴里,咀嚼著、嗚咽著。

“別……別給他們看……名單不能留下……火會回來……火還會燒回來……”

他像在躲一只看不見的鬼,嘴里滿是紙屑和低語。

林棲然按住他,強行從他手中奪回剩下的半截殘片。紙已經(jīng)濕了,破得幾乎沒法辨認。

她順著老人的呢喃提示,再次回到孤兒院,繞到早前她沒探索完的北側(cè)雜物樓。這里樓體塌得最嚴重,天花垮了一半,她幾乎是爬進去的。

在一塊懸著的天花板下,她看見一個鐵箱,銹得厲害,表面沾滿灰塵。她小心拉開箱蓋,里面是成捆燒殘的病歷卡、疫苗卡、兒童登記照,每一張都部分焦黃,邊緣扭曲。

她抽出一張老式黑白照片,照片中一個小女孩穿著舊式棉布衣物,神情呆滯,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臨時收養(yǎng) 2008.3”

林棲然僵住了,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

她猛地轉(zhuǎn)身,岑曜聲站在門口,依然穿著那件一成不變的深灰風衣,目光平靜,沒有呼吸急促,好像他已經(jīng)站了很久。

“你準備好了嗎?”他低聲問。


更新時間:2025-09-05 17:5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