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山澗里未被污染的泉水，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和疑惑，

直直地望著我。前世，正是這樣一雙眼睛，在我跌落谷底時，曾試圖向我伸出援手，

最終卻被霍思遠無情地隔開。“矛盾？”我微微搖頭，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面前厚重古籍冰涼的硬質(zhì)封面，聲音放得和她一樣低緩，

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疲憊感，“笑煙，你看過川劇變臉嗎？”張笑煙愣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說起這個，茫然地點點頭：“看過…電視上?！薄芭_上的人，

一層層揭下不同的臉譜，紅的白的，笑的怒的，看得人眼花繚亂。”我抬起眼，

目光銳利地穿透閱覽室略顯昏暗的光線，落在她臉上，“你說，當(dāng)最后一張臉譜被揭下來，

底下露出來的，會是什么？”她握著畫筆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

還夾雜著一絲不安：“你…什么意思？”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而低沉地說道：“有些人，習(xí)慣戴著完美的面具示人。體貼，溫柔，周到，

無懈可擊…就像一張精心描繪、足以以假亂真的臉譜。但面具戴久了，他自己或許都快忘了，

底下那張真正的臉，究竟是什么模樣。是貪婪？是怨恨？還是…別的、更可怕的東西？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寂靜的空氣里。張笑煙的臉色微微變了，

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修剪整齊的指甲陷進掌心。

霍思遠這段時間對她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和我此刻冰冷刺骨、意有所指的暗示，

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與沖突。她的眼神劇烈地閃爍起來，信任的天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晃動。

“你是說…霍思遠？”她幾乎是艱難地吐出這個名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他做了什么？”“時間會揭下所有的面具。”我沒有正面回答，

只是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帶著無盡苦澀的回望，然后起身，“看人，用心，別看臉譜。

”說完，我不再看她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轉(zhuǎn)身離開了這片寂靜的角落。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