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劑順著靜脈輸液管緩緩注入我的身體,冰涼的液體帶著倦意席卷而來。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耳邊最后的聲音,是隔壁VIP病房傳來的,屬于我女友許念的嬌笑。
“啟明哥,你討厭,別鬧了,好多人看著呢?!敝軉⒚?,許念的哥哥,
也是我這次腎臟移植手術(shù)的接受者。今天,是我為他捐腎的日子。也本該是,
我和許念約定好,等他手術(shù)成功,我們就結(jié)婚的日子??删驮诎胄r前,許念的妹妹許思,
一個才上高中的女孩,哭著跑來我的病房。她抓著我的手,告訴我一個殘忍的真相。
“林舟哥,你快走!我姐她根本不愛你,
她和啟明哥......他們今天要在病房里辦訂婚派對!”“他們早就計劃好了,
拿到你的腎,就一腳把你踹開!”我愣住了,血液像是瞬間被凍結(jié)。
護士已經(jīng)開始催促我進手術(shù)室,我看著許思通紅的眼睛,輕輕推開了她?!拔抑懒?。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配合地躺上手術(shù)臺,無影燈的光刺得我眼睛發(fā)酸。
隔壁病房的墻壁似乎不怎么隔音,音樂聲、碰杯聲、還有那對狗男女的調(diào)笑聲,
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精準地扎進我的心臟。我愛了許念五年。從大學到工作,
我把她捧在手心里,她說東我絕不往西。她說她哥哥周啟明有尿毒癥,需要換腎,
而我的腎源剛好匹配。她說只要我救她哥哥,她就嫁給我。我信了。我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
簽下了捐贈協(xié)議。我以為這是我們愛情的考驗,卻沒想到,是我自掘的墳?zāi)??;诤尴袷且安荩?/p>
在我心底瘋狂滋生。憑什么?憑什么我在這里承受背叛與剜心之痛,他們卻在隔壁歡慶新生?
我緩緩閉上眼,在意識徹底沉淪的前一秒,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吶喊。如果可以,
我希望他們血債血償!【叮------】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系統(tǒng):檢測到宿主強烈悔意,'傷害轉(zhuǎn)移'功能已激活。您身體上承受的所有痛苦與損傷,
將雙倍轉(zhuǎn)移至指定目標'周啟明'身上?!俊窘壎繕耍褐軉⒚??!俊巨D(zhuǎn)移倍率:200%。
】【功能即刻生效?!课疫€沒來得及細想這是幻覺還是真實,麻醉已經(jīng)完全生效,
我徹底失去了意識。而就在我手術(shù)開始的同一時間。隔壁病房,正被眾人簇擁著的周啟明,
忽然面色慘白,捂著左后腰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啊------!”“??!我的腰!
好痛!”周啟明撕心裂肺的吼叫,瞬間刺破了派對的歡樂氣氛。他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像一只被煮熟的蝦米,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許念嚇得花容失色,
連忙丟下酒杯沖過去扶他。“啟明哥!你怎么了?別嚇我!
”“痛......”周啟明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像是被刀子活活地割開了一樣......”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一緊。
割開腰子?那不是隔壁那個冤大頭正在經(jīng)歷的事情嗎?許念的父母也慌了神,
趕緊叫來了醫(yī)生。醫(yī)生們沖進來,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周啟明,也是一頭霧水?!爸芟壬?,
您別急,我們馬上給您檢查?!币环置δ_亂的檢查下來,結(jié)果卻是一切正常。“奇怪,
從各項指標來看,周先生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敝髦吾t(yī)生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許念尖叫起來:“怎么可能沒異常!他都疼成這樣了!”就在這時,
周啟明的慘叫聲再次拔高了一個度。“啊啊啊------!腎!我的腎!
好像有人在撕扯我的腎!”他雙眼翻白,幾乎要疼得暈厥過去。那撕心裂肺的模樣,
讓在場的人無不毛骨悚然。因為,就在一墻之隔的手術(shù)室里,主刀醫(yī)生剛剛用手術(shù)刀,
劃開了我的皮膚和肌肉組織,正在分離我左邊的腎臟。手術(shù)刀帶來的切割感,
組織被牽拉的撕裂感,清晰地在我沉睡的意識中浮現(xiàn)。但這些痛苦,并沒有停留在我身上。
它們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翻涌著、咆哮著,以雙倍的強度,盡數(shù)灌注到了周啟明的身體里。
醫(yī)生們束手無策,只能給周啟明注射大劑量的鎮(zhèn)痛劑??稍幃惖氖?,鎮(zhèn)痛劑仿佛失去了作用。
周啟明依舊在病床上瘋狂掙扎,嘶吼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許念看著他痛苦的樣子,
心如刀絞,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過頭,死死地盯住了與我手術(shù)室相連的那堵墻。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驚疑與怨毒?!笆撬?.....一定是他搞的鬼!
”許念瘋了一樣沖出病房,想要闖進我的手術(shù)室?!傲种?!你這個廢物!你對我哥做了什么?
!”手術(shù)室的門被死死鎖住,她被護士攔在門外,只能瘋狂地拍打著門板,發(fā)出尖銳的咒罵。
“林舟你給我滾出來!你敢害我哥,我讓你不得好死!”她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門板,
模糊地傳了進來。而此時,我的腎臟,連帶著輸尿管和血管,已經(jīng)被完整地從我身體里剝離。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與劇痛。【損傷轉(zhuǎn)移中......】隔壁病房,
剛剛被鎮(zhèn)痛劑安撫了片刻的周啟明,再一次,發(fā)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厲的慘嚎。
他的身體,正在替我承受著被“摘除”的痛苦。雙倍的。手術(shù)持續(xù)了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里,我在麻醉中沉睡。而周啟明,則是在地獄里煎熬。
當我的腎臟被成功放入他的體內(nèi),當吻合血管的陣痛傳來時,周啟明直接疼得口吐白沫,
抽搐著暈了過去。一場本該喜氣洋洋的訂婚派對,最終以新郎被送進ICU搶救而狼狽收場。
我被護士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的時候,麻藥還沒完全過去。眼皮沉重,四肢無力,
傷口處傳來一陣陣鈍痛?!径?,檢測到宿主術(shù)后疼痛,轉(zhuǎn)移中......】【轉(zhuǎn)移成功,
目標'周啟明'痛苦值+200%?!磕X海中冰冷的機械音,讓我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我緩緩睜開眼,正對上許念那雙淬滿毒液的眼睛。她大概是守了我很久,眼下布滿紅血絲,
妝也哭花了,看起來狼狽又猙獰?!傲种?,你醒了?”她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漠然地看著她。這張我曾經(jīng)愛到骨子里的臉,此刻只讓我覺得惡心。
見我不理她,許念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她沖上來,一把揪住我的病號服,
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你到底對我哥做了什么?!為什么他會變成那樣?!”她力氣很大,
動作牽扯到了我的傷口。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我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白了?!径?,
檢測到宿主傷口被牽拉,造成二次損傷,轉(zhuǎn)移中......】幾乎是同一時間,
走廊盡頭的ICU病房里,傳來了儀器刺耳的警報聲和護士驚慌的叫喊?!安缓昧?!
周先生大出血!”“快!準備搶救!”許念的身體僵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向ICU的方向,又猛地轉(zhuǎn)回來,死死盯著我。
“是你......真的是你!”她的聲音在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你用了什么妖術(shù)?!”我看著她癲狂的模樣,終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虛弱卻冰冷的笑。
“報應(yīng)而已?!薄澳悖 痹S念氣得揚手就要扇我耳光。“住手!”一聲厲喝傳來,
許思從拐角處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許念的手腕?!敖?!你瘋了!林舟哥剛做完手術(shù)!
”“你給我滾開!”許念甩開許思,指著我的鼻子罵道,“這個男人害了啟明哥!
他就是個掃把星!怪物!”許思哭著攔在她面前:“啟明哥會出事,都是因為你們的報應(yīng)!
你們怎么能這么對林舟哥!他的腎是拿來救命的,不是給你們當訂婚禮物的!”“你懂什么!
”許念眼睛通紅地吼道,“一個窮酸外賣員的腎而已,他配得上我嗎?
我愛的人自始至終只有啟明哥!要不是他的腎剛好匹配,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她的話,像是一盆臟水,將我最后那點可笑的念想徹底澆滅。我閉上眼,
連跟她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許念還在那里咒罵,直到一個護士匆匆跑來?!霸S小姐,
周先生情況危急,需要直系親屬簽字!”許念臉色一變,狠狠瞪了我一眼,
才急忙跟著護士跑了。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許思走到我床邊,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林舟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看著她,
這個家里唯一對我抱有善意的女孩,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俺鋈ァ!痹S思愣住了,
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傲种鄹?.....”“我讓你出去?!蔽抑貜偷溃曇衾涞孟癖?。
我不需要她的同情,更不需要許家任何人的道歉。他們一家人,都是劊子手。
許思被我眼中的冷漠嚇到了,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
世界終于徹底清靜了。我躺在床上,感受著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以及它們被系統(tǒng)轉(zhuǎn)移走后,
留下的那種奇異的空虛感。這感覺,很爽。周啟明,許念,你們欠我的,這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兩天,我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養(yǎng)傷。而周啟明,
卻在ICU里反復經(jīng)歷著生死考驗。先是移植后的急性排異反應(yīng)。我的身體很健康,
但我的意志在排斥他。這種源自我靈魂深處的排斥,通過系統(tǒng),變成了最猛烈的生理排斥,
雙倍作用在了周啟明身上。他的新腎臟,幾乎是在進入他體內(nèi)的瞬間,就開始了壞死。
醫(yī)生們用了最好的抗排異藥物,卻收效甚微。然后是各種術(shù)后并發(fā)癥。
感染、出血、血栓......我這邊但凡有一丁點不適,比如插尿管引起的尿路刺痛,
或者長期臥床導致的肌肉酸痛,都會被系統(tǒng)放大成百上千倍,變成足以致命的重創(chuàng),
施加在周啟明身上。他就像一個被扎了無數(shù)個洞的皮球,這邊剛剛堵上,那邊又漏了。
整個心胸外科的專家都被請來會診,卻誰也查不出原因。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啟明的身體,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敗下去。許家亂成了一鍋粥。許念的父母整日守在ICU門口,
求爺爺告奶奶。許念則像個瘋子一樣,每天都會沖到我的病房來,對我進行各種咒罵和威脅。
“林舟!我警告你,我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這個惡魔!
你到底用了什么邪術(shù)!快停下!”“我求求你......林舟,我求求你了,
放過我哥吧......只要你救他,
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從最開始的囂張跋扈,到后來的色厲內(nèi)荏,
再到最后的跪地求饒。我始終無動于衷。我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她越是痛苦,我越是快意。直到第三天,許念的父親,許氏集團的董事長許衛(wèi)國,
親自走進了我的病房。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但依舊帶著上位者的傲慢。
他將一張支票推到我的床頭柜上。“五百萬。離開我女兒,并且,
把你那套害人的東西收回去?!彼恼Z氣,不是商量,是命令。我看著那張支票,
上面的零多得晃眼。五百萬。對我一個靠送外賣維生的窮小子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放以前,我或許會激動得不知所措??涩F(xiàn)在,我只覺得可笑?!霸S總,”我開口,
聲音因為多日未曾好好說話而有些沙啞,“你覺得,一條命,值多少錢?”許衛(wèi)國眉頭一皺,
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問?!傲种?,做人不要太貪心。你捐一個腎,我給你五百萬,
你已經(jīng)賺翻了?!薄百嵎??”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牽動傷口,
又是一陣鉆心的疼?!径?,傷害轉(zhuǎn)移中......】ICU里,肯定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我忍著痛,冷冷地看向許衛(wèi)國:“我賺翻了,那周啟明呢?他用我的腎換了他的命,
他賺了多少?”許衛(wèi)國臉色一沉:“啟明是我許家的準女婿,他的命,是你這種人能比的嗎?
”“哦?”我挑眉,“原來在你們眼里,人命還分三六九等?!薄傲种?!
”許衛(wèi)國失去了耐心,“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拿著錢,滾出我們的世界,
啟明的身體自然會好起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彼壑虚W過一絲狠厲。我毫不懷疑,
如果不是在醫(yī)院,他可能會直接讓人把我處理掉。我收起笑容,目光直視著他?!霸S總,
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周啟明的死活,從你們決定算計我的那一刻起,
就不再由你們掌控了。”“決定權(quán),在我手上?!蔽业脑?,讓許衛(wèi)國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想從我臉上看出什么破綻。但我沒有給他機會。我拿起那張支票,
當著他的面,緩緩地,將它撕成了兩半,然后是四半,八半......最后,我揚手一撒。
碎紙屑像雪花一樣,洋洋灑灑地落在了許衛(wèi)國昂貴的西裝上?!板X,你們留著給他買棺材吧。
”“你!”許衛(wèi)國的胸膛劇烈起伏,氣得嘴唇都在發(fā)抖。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