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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氣得當晚沒吃飯，在臥室里壓著嗓子跟我爸抱怨。
「她是不是瘋了？胡說八道什么兩萬，好好一門親事就這么黃了，張科長條件多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p>
我爸嘆氣的聲音隔著門板都聽得見：「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她離了婚心里有氣，你逼得太急也不行?！?/p>
「有氣？她有什么資格有氣，連個男人都看不住，還有臉回家甩臉子？星淮那邊等著錢用，她倒好，一點都不著急。」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聽著他們毫無遮掩的算計，心口那片冰涼慢慢蔓延至四肢百骸。
過去二十八年，我到底活在怎樣一個精心編織的泡沫里？
第二天，沈星淮和陸婧雯又來了。
一進門，氣氛就降到冰點。
沈星淮板著臉，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仇人。
陸婧雯則直接得多，陰陽怪氣地開口：
「姐，你可真行，媽好不容易給你張羅個條件好的，你三言兩語就把人氣跑了，怎么，還惦記著當你的富太太呢？」
我沒理她，低頭看著手機。
沈星淮一屁股坐在我對面，語氣沖得很：
「姐，你打算怎么辦？就這么一直在家賴著？白吃白?。俊?/p>
我抬起頭，看著他。
曾幾何時，這個我總覺得受了委屈的弟弟，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享受了我從未想象過的資源。
而他，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
甚至覺得我現(xiàn)在礙了他的眼，擋了他的路。
「這也是我家?！刮移届o地說。
沈星淮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家？你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離婚了回娘家蹭吃蹭喝，你真好意思?！?/p>
【趕緊滾蛋，看著就煩，沒錢了還指望我像以前一樣對你客客氣氣呢？】
陸婧雯在一旁扇風點火：「就是，姐，不是我說你，女人還是得有個自己的家。你這天天住爸媽這兒，街坊鄰居說起來多難聽啊。爸媽年紀也大了，還得伺候你？」
我媽端著一盤水果出來，假意呵斥：「星淮，婧雯，怎么跟姐姐說話呢?！?/p>
隨即，她的心聲毫無意外地響起：【說得對，得趕緊讓她走，不然真成老姑娘砸手里了，還得浪費糧食。】
她把水果放在我面前，臉上堆著笑：「星然啊，別聽他們瞎說，這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p>
【趕緊找個冤大頭接盤，彩禮最少二十萬，不然虧大了?！?/p>
我看著她慈愛的假面，胃里一陣翻騰。
過去，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笑容底下，是如此令人作嘔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