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晚月，一個精通四國語言、玩轉金融的嬌小姐，前一秒還在瑞士的私人滑雪場，
后一秒就穿進了一本七十年代的古早文里。沒有奢牌高定，沒有米其林餐廳，
只有一身硌人的粗布衣和一輛顛得快散架的軍用卡車。車停在家屬院門口，
我被粗魯地推下車，塞進一間家徒四壁的小平房。一個穿著軍裝，肩寬腿長，
面容冷峻如冰山的男人，就是我素未謀面的丈夫，顧晏城。新婚夜，沒有溫情，沒有交流。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拍在桌上，聲音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冷：“這是婚后協(xié)議，
你看一下。我們只是名義夫妻，各取所需，互不干涉?！蔽覓吡艘谎勰撬^的“協(xié)議”，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愛情？婚姻？呵，在絕對的貧窮和落后面前，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我抬眼，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平靜地說：“可以。但我也有條件。
”他以為我要提什么過分的要求，眉頭緊鎖。我卻只想著一件事：“我對情愛沒興趣，
但對搞錢有。別妨礙我搞事業(yè)就行。”在這個貧瘠的年代，我要建起屬于我的商業(yè)帝國。
而這一切，就從這個家屬院開始。1.“搞事業(yè)？”顧晏城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譚，
那雙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譏諷，“林同志，這里是部隊家屬院，不是上海的舞廳。
希望你能認清現實，安分守己?！蔽覒械酶忉屖裁唇猩虡I(yè)藍圖，什么叫第一桶金。
對于一個活在七十年代的鋼鐵直男來說，這些無異于對牛彈琴。
我只是將那份簡陋的協(xié)議推了回去，拿起桌上的筆，
在空白處龍飛鳳舞地加上幾條：“一、婚姻存續(xù)期間，
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女方的個人經濟活動?！薄岸⑴綋碛袑€人財產的絕對支配權。
”“三、如遇不可抗力導致婚姻關系解除，雙方財產獨立，互不追究?！睂懲?，我把筆一扔，
抬頭看他，眼神平靜無波：“簽了它，我們相安無事。否則，我現在就去軍區(qū)大院，
告訴所有人你騙婚。”原主“林晚月”是個軟弱無能的受氣包，
被家里安排嫁給這位前途無量的兵王，只會哭哭啼啼。但我不是她。我林晚月，
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顧晏城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他大概從未見過像我這樣囂張的女人，
尤其是在新婚之夜。他身上的氣壓低得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掐死。良久，
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你敢？”“你看我敢不敢。”我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我們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緊張得能拉出絲來。最終，他還是拿起了筆，
在那張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剛勁有力，透著一股不甘和隱忍?！傲滞碓?，
希望你不要后悔?！彼麃G下這句話，轉身就進了里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無聲地笑了。后悔？我字典里就沒有這兩個字。這個陌生的年代，
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都只是我新游戲的開端。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院子里的嘈雜聲吵醒。
我睡在外間臨時搭的行軍床上，硬得硌人。揉著酸痛的腰坐起來，
就聽到門外傳來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哎，你們聽說了嗎？顧團長娶回來的那個，
是從上海大城市來的，嬌氣得很！”“可不是嘛，聽說昨天一到就跟顧團長鬧，不肯進門呢！
”“這種嬌小姐能過什么日子？我看啊，不出三天就得哭著鬧著要回去。
”說話的是住在對門的張嫂，嗓門大，嘴巴碎，是家屬院里的消息集散中心。我推開門，
陽光刺得我瞇了瞇眼。張嫂和幾個軍嫂正圍在一起，看到我出來，聲音戛然而止，
眼神齊刷刷地投向我，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審視和鄙夷。張嫂更是陰陽怪氣地開口：“喲，
新媳婦起來了？這都日上三竿了，我們鄉(xiāng)下人可沒這么好命，天不亮就得起來做飯下地呢。
”我打量著她，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碎花衣，臉上帶著一絲刻薄的優(yōu)越感。我沒理會她的挑釁，
徑直走到水井邊，拿起水桶。原主的身體弱不禁風，打水這種力氣活對她來說簡直是酷刑。
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打上來半桶水，濺了一身。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翱窗桑?/p>
連桶水都打不上來，還想過日子？”“顧團長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娶了這么個祖宗回來。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把水提回屋里，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后，
我從我那個破舊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塊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那是一塊來自上?！凹t房子”的西點，是原主偷偷藏起來的。在這個年代，
算是頂級奢侈品了。我拿著點心，再次走出屋子，徑直走到那群軍嫂面前。
在她們驚訝的目光中，我把點心遞給了一個看起來最面善，懷里還抱著個孩子的年輕軍嫂。
“嫂子，初來乍到，一點心意?！蔽椅⑿χf。那個年輕軍嫂愣住了，
連連擺手：“這……這可使不得，太金貴了?！薄皼]什么金貴的，給孩子嘗嘗鮮。
”我把點心硬塞到她懷里，然后看向一臉錯愕的張嫂，笑意更深：“張嫂，
以后還要請你多多關照了?！鄙焓植淮蛐δ樔?。
我的舉動讓她們準備好的一肚子刻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張嫂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你這是干什么？”“沒什么，”我輕描淡寫地說，“就是覺得，
與其把力氣花在說閑話上，不如想想怎么把日子過得更好。你們說對嗎？”說完，
我轉身回屋，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覷的女人。我知道，這只是第一步。想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
光靠示好是不夠的。我需要找到一個切入點，一個能讓所有人都閉嘴，
甚至對我刮目相看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2.我開始在家屬院里“閑逛”。
說是閑逛，其實是在做市場調研。七十年代的家屬院，生活單調且貧乏。
女人們除了照顧家庭，就是聚在一起納鞋底、聊八卦。她們的手很巧，針線活一流，
但做的衣服款式，無一例外都是那種寬大、灰暗的“勞動服”。顏色不是藍色就是灰色，
毫無美感可言。我走進鎮(zhèn)上唯一的供銷社，貨架上的布料也是同樣的單調。但我敏銳地發(fā)現，
角落里堆著幾匹顏色鮮艷的“處理布”。售貨員說，這些布料因為顏色太“扎眼”，
不符合勤儉樸素的時代風氣，根本沒人買，放著都快積灰了。我眼前一亮。寶藏！
這簡直是未被發(fā)掘的寶藏！那些所謂的“扎眼”顏色，在后世看來，
不過是普通的紅色、綠色、碎花而已。我花光了原主身上僅剩的幾塊錢，
買下了其中一匹最大膽的紅色格子布。售貨員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敗家女。
我抱著布回到家屬院，立刻引起了轟動。“天哪，林晚月買了塊紅布！她想干什么？
穿得跟個妖精似的嗎？”“這得花多少錢啊？顧團長的津貼都要被她敗光了！
”張嫂更是直接堵在我家門口，痛心疾首地教訓我：“晚月啊，你不能這么不懂事！
過日子要精打細算，顧團長在部隊里那么辛苦，你可不能拖他后腿?。 蔽覜]理會這些噪音。
我關上門，從箱子里拿出紙筆。沒有設計軟件，沒有繪圖板，我就憑著記憶，
在泛黃的草紙上畫出了后世最經典的A字連衣裙款式。收腰，A字裙擺，小方領，七分袖。
簡潔，大方，又能完美地凸顯女性的腰身。然后，我拿出剪刀和尺子，開始裁剪。
原主雖然嬌氣，但出身名門，從小也學過一些女紅，基本的針線活還是會的。
再加上我這個擁有現代靈魂的內核，做一件衣服，不成問題。那一晚，顧晏城沒有回來。
也好，省得我還要跟他解釋。我就著昏暗的煤油燈，踩著那臺老式的“蝴蝶牌”縫紉機，
忙活了一整夜。第二天，當第一縷晨光照進屋子，一條嶄新的紅色格子連衣裙，
靜靜地躺在了床上。我換上它，對著鏡子轉了一圈。鏡子里的人，身形纖細，皮膚白皙，
配上這條剪裁合體的連衣裙，瞬間就從一個灰頭土臉的村婦，變成了洋氣時髦的畫報女郎。
我滿意地笑了。然后，我推開門，穿著這條裙子，走進了家屬院的晨光里。整個家屬院，
瞬間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鐵吸住一樣，牢牢地釘在我身上。有震驚，有嫉妒，
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艷和向往。女人們的眼神尤其復雜。
她們一邊在嘴上批判著“不正經”，一邊又忍不住偷偷打量我裙子的每一個細節(jié)。我知道，
魚兒上鉤了。那個我送過點心的年輕軍嫂，叫劉嫂，她抱著孩子，第一個忍不住走上前來，
小聲地問：“晚月……你這裙子……真好看，是在哪兒買的？”我笑了：“嫂子，
這是我自己做的。”“你自己做的？”劉嫂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充滿了不可思議。
周圍的人群也發(fā)出一陣低低的驚呼?！霸趺纯赡?？她不是連水都打不穩(wěn)嗎？”“這手藝，
比縣里裁縫鋪的老師傅還好！”我就是要這個效果。我看著劉嫂，循循善誘道：“嫂子，
我看你手也巧，想不想也做一件？”劉嫂的臉瞬間紅了，眼神里充滿了渴望，
卻又連連擺手：“我哪行啊……我笨手笨腳的……”“不試試怎么知道？”我拉著她的手，
熱情地說，“我這里還有些布頭，走，我教你?！蔽野褎⑸├M屋，當著所有人的面，
開始教她如何畫版，如何裁剪。我講得深入fringed，把復雜的立體剪裁，
簡化成一個個簡單的步驟。不出半天，劉嫂就在我的指導下，
磕磕絆絆地做出了一條雖然不完美，但款式新穎的連衣裙。當她換上新裙子，
看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的自己時，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這一幕，
對家屬院里所有女人的沖擊是巨大的。原來，她們也可以這么美。原來，
生活不只有鍋碗瓢盆和灰頭土臉。那天晚上，我家門檻都快被踏破了。一個個軍嫂，
扭扭捏捏地拿著自家的布料，來找我請教。我來者不拒，耐心指點。張嫂也在其中，
她嘴上還硬撐著：“我就是來看看熱鬧，我們家可不興穿這種花里胡哨的?！蔽乙膊稽c破，
只是笑著說：“嫂子，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跟時代沒關系?！睅滋旌?，
家屬院里刮起了一陣“時尚風暴”。女人們紛紛換上了自己親手做的新衣服，
整個家屬院都仿佛明亮了起來。她們看我的眼神，也從鄙夷和審視，變成了敬佩和依賴。我，
林晚月，用一條裙子，初步征服了家屬院的女人們。而我的商業(yè)帝國，
也邁出了最堅實的第一步。就在這時，顧晏城出任務回來了。他推開門，
看到屋里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布料和半成品衣服，愣在了原地。他看著我，
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傲滞碓?，你把家里搞成什么樣子了？”3.“我的服裝工作室。
”我頭也不抬，繼續(xù)在紙上畫著新的設計圖，“顧團長，協(xié)議上寫得很清楚，
我的個人經濟活動，你無權干涉?！鳖欔坛潜晃乙谜f不出話。
他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有女人把家里搞成布料倉庫，還理直氣壯地稱之為“工作室”。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設計圖，眼神里帶著一絲困惑和不解。那幾天，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他無法理解，
我為什么要把精力浪費在這些“不務正業(yè)”的事情上。在他看來，女人的本分就是操持家務，
相夫教子。而我，顯然是個異類。我們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除了必要的幾句話，
幾乎就是零溝通。他睡里屋，我睡外屋，涇渭分明，互不打擾。但我能感覺到，
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我。觀察我如何將一塊塊普通的布料，變成一件件令人驚艷的成衣。
觀察我如何團結家屬院的軍嫂們，將她們的閑散時間和手工技能，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生產力。
我的“工作室”很快就步入了正軌。我不再滿足于只給家屬院的軍嫂們做衣服。我的目標，
是星辰大海。我托人從上海弄來了一些時尚雜志，雖然是幾年前的舊刊，但里面的款式，
在這個年代看來，依舊是頂級的時髦。我結合這個時代的審美和布料特點，改良設計，
畫出了一系列新的款式。連衣裙、襯衫、喇叭褲……我將家屬院的軍嫂們組織起來，
成立了一個小小的“服裝加工小組”。我負責提供設計圖、裁剪好的布料和技術指導。
她們負責縫紉加工。我制定了嚴格的計件工資制度，做得多，拿得多。一開始，
大家還有些顧慮，怕做法不合規(guī)矩。我對她們說：“我們這是軍屬互助，是響應號召，
發(fā)展家庭副業(yè)，為國家減輕負擔。我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靠自己勤勞的雙手，光明正大。
”我的話，給了她們定心丸。再加上計件工資的誘惑，很快，
幾乎所有賦閑在家的軍嫂都加入了我的加工小組。我們的小平房，成了家屬院最熱鬧的地方。
縫紉機的咔噠聲，從早到晚響個不停。第一批貨，我做了五十件襯衫。
款式是當時最流行的“的確良”小翻領襯衫，但我稍作改良，
在領口和袖口加了小小的荷葉邊點綴，瞬間就讓這件普通的襯衫變得精致起來。問題是，
怎么賣出去？在這個年代，私人買賣渠道很少，風險也大。我把目光投向了縣城。
縣城里有個自發(fā)形成的民間集市，天不亮就開市，天一亮就散，
專門用來交易一些供銷社里買不到的緊俏物資。我決定去闖一闖。
我用一塊布把五十件襯衫包好，揣上身上所有的錢，趁著天還沒亮，
偷偷搭上了一輛去縣城的牛車。顧晏城那天剛好在家，他看著我鬼鬼祟祟地出門，
眼神銳利如鷹。“你干什么去？”“趕集?！蔽已院喴赓W。他顯然不信，
但我們的協(xié)議在那里，他最終還是沒有多問，只是沉聲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我們結婚以來，他對我說的第一句帶有“關心”意味的話。
我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民間集市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我一個年輕姑娘，抱著一大包貨，在這里顯得格外扎眼。我找了個角落，把布鋪開，
將襯衫一件件擺好。襯衫精致的做工和新穎的款式，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個穿著干部服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拿起一件襯衫看了看，問道：“小同志，這襯衫怎么賣？
”“八塊錢一件，不二價。”我報出了一個不低的價格。
當時普通工人的月工資也就三十塊左右。男人皺了皺眉：“太貴了?！薄百F有貴的道理。
”我指著襯衫的荷葉邊，“您看看這做工，這料子，這款式，供銷社里絕對沒有。
買回去給愛人，她肯定喜歡?！蔽业脑挘@然說動了他。他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掏錢買了一件。開了第一單，后面的生意就好做了。女人們對漂亮衣服的抵抗力，
在任何年代都是零。不到一個小時，五十件襯衫就被搶購一空。我揣著沉甸甸的四百塊錢，
心里樂開了花。這可是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我正準備收攤回家，突然，
兩個戴著紅袖章的男人朝我這邊走了過來，眼神不善?！案墒裁吹?？在這里擾亂市場秩序，
跟我們走一趟！”我心里一沉。完了，被糾察隊盯上了。4.我大腦飛速運轉。被抓走，
后果不堪設想。不僅我的事業(yè)要泡湯，還可能會連累顧晏城。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就在那兩人快要走到我面前時，我猛地抱起空布包，轉身就往人群里鉆?！罢咀?！別跑！
”身后傳來呵斥聲。我仗著身形瘦小，在擁擠的人群里左沖右鉆。集市瞬間大亂，
小販們紛紛收攤逃竄。我拼了命地往前跑，心臟狂跳，肺里火辣辣地疼。
眼看就要跑到巷子口，突然，一只強有力的手臂從旁邊伸出，
一把將我拽進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我嚇得差點叫出聲，嘴巴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捂住。
“別出聲，是我?！币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顧晏城！我驚愕地回頭，
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他怎么會在這里？他穿著便裝，帽檐壓得很低，
但那股軍人特有的凜冽氣場，卻怎么也掩蓋不住。他示意我噤聲，然后拉著我，
熟練地在錯綜復雜的小巷里穿梭。很快，我們就甩掉了那兩個糾察隊員。直到確認安全，
他才松開我。我靠著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魂未定。“你……你怎么會來？”我問。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我。有憤怒，有無奈，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擔憂。“林晚月，你膽子真大?！彼淅涞卣f，
“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被抓進去，你這輩子就毀了！”“我知道。”我平復了一下呼吸，
抬頭看著他，“但我不后悔?！薄安缓蠡冢俊彼晃业膽B(tài)度氣笑了，“為了那點錢，
連名譽都不要了？”“這不是‘那點錢’的問題?！蔽艺J真地看著他，“顧晏城，
這是我的事業(yè)。我需要錢，需要啟動資金，去實現我的計劃。
我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那個小院子里，納鞋底，聊八卦，然后慢慢變老?！蔽业脑挘?/p>
讓他愣住了。他大概從未想過，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生活在這個年代的女人，
會有這樣的野心和抱負。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最后，他嘆了口氣，
語氣軟化了一些：“你的‘事業(yè)’，就是去集市賣衣服？”“這只是開始?！蔽艺f，
“我會把它做大，做成正規(guī)的生意。”“正規(guī)？”他又是一聲冷笑，
“你知道現在政策是什么樣嗎？你這是在冒險?！薄拔抑馈！蔽业难凵駡远?，
“富貴險中求。任何變革的時代，總要有人先走一步?！鳖欔坛巧钌畹乜戳宋乙谎?，
眼神里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他沒再說什么，只是轉身往前走。“跟我來。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但還是跟了上去。他帶著我七拐八拐，最后走進了一家國營飯店。
他點了兩碗面，推了一碗到我面前?！跋瘸詵|西。”我確實餓了，跑了那么久，
早已前胸貼后背。我埋頭吃了起來，熱氣騰騰的面條下肚，整個人都暖和了多。吃完面，
他才重新開口?！板X呢？”我警惕地看著他。他看出了我的防備，
有些無奈：“我不是要沒收你的錢。我是想告訴你，這筆錢現在來路不明，
不能就這么帶回去?！蔽毅蹲×恕Π?，我怎么沒想到。我一個沒工作的軍嫂，
突然拿出幾百塊錢，怎么解釋來源？這簡直就是不打自招。“那……那怎么辦？
”我有些慌了?！拔矣袀€戰(zhàn)友，退伍后在縣里的百貨公司當采購科長。”顧晏城緩緩說道，
“我?guī)闳フ宜?，給你開具一個正規(guī)的勞務證明，讓收入合法化?！蔽艺痼@地看著他。
他……他這是在幫我？這個一直對我冷言冷語，簽下“互不干涉”協(xié)議的男人，
竟然在主動幫我解決麻煩？“為什么？”我忍不住問。他別過臉，避開我的目光，
耳根似乎有些泛紅?！澳闶俏移拮?，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惹上麻煩?！彼Z氣生硬地說，
“而且，你影響了家屬院的穩(wěn)定，對我的工作也沒好處?！彪m然嘴上說得冠冕堂皇，
但我知道，這只是借口。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原來，這座冰山，
也不是那么冷。5.顧晏城說到做到。他帶著我，找到了他那位叫趙強軍的戰(zhàn)友。
趙強軍是個爽朗的胖子，看到顧晏城，熱情地捶了他一拳?！昂媚銈€老顧，
來縣城也不說一聲！這位是……弟妹吧？長得真??！”顧晏城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
隱去了集市的部分，只說是家屬院的軍嫂們自己做的手工，托我來縣城試試銷路。
趙強軍聽完，二話不說，拍著胸脯道：“這事包在我身上！
”他很快就幫我開了一張“勞務費”的收據，名目是“協(xié)助百貨公司采購手工藝品”，
金額四百元。這樣一來，我的錢就有了合法的來源。我感激地向他道謝。趙強軍卻擺擺手，
笑呵呵地說：“弟妹，你太客氣了。你做的那些襯衫，我剛才看了，款式新穎，做工也好，
比我們百貨公司進的貨強多了！”他頓了頓，眼神發(fā)亮地看著我：“弟妹，你有沒有興趣，
長期給我們百貨公司供貨？”我心中一動。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正規(guī)渠道”嗎？
“趙大哥，你是說真的？”“當然是真的！”趙強軍一拍大腿，“現在大家生活好了，
都想穿得好看點。但供銷社和百貨公司的衣服，款式老舊，十年都不帶變的。你的衣服，
肯定受歡迎！我們可以簽個代銷合同，你供貨，我們賣，利潤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樣？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我看向顧晏城，征求他的意見。
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可以試試。但前提是，不能影響部隊紀律，不能占用公共資源。
”“當然！”我立刻保證。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從集市小販，
一步跨越到國營百貨公司的供貨商。這個轉變，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夢幻?；丶业穆飞希?/p>
我心情好得想唱歌。顧晏城騎著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我坐在后座上。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看著他寬闊的后背，突然覺得，
這個男人也并非那么難以相處?！邦欔坛牵x謝你?！蔽逸p聲說。他身子僵了一下，沒回頭，
只是“嗯”了一聲。“今天……你為什么要跟著我？”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開口：“早上看你一個人出門，不放心?！本瓦@么簡單的理由？
我才不信?！澳悄阍趺粗牢以谀莻€集市？”他又沉默了。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