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于胃癌晚期，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我的丈夫顧沉，沒有來。臨死前，
我給他打了最后一通電話，聲音平靜?！邦櫝?，我們離婚吧?！彪娫捘穷^，是他一貫的冷漠，
“理由?！蔽倚α诵?，想起昨天在醫(yī)院走廊，
無意中聽到他對那個白月光說的話——“等她死了，我們就結(jié)婚。”于是，我對著電話，
輕聲說：“沒什么，只是不愛了?！薄啊谩！币粋€字，終結(jié)了我們十年的婚姻，
也成全了他。而我，不過是他這段完美人生里，一個終于可以被抹去的、礙眼的污點。
1.我的葬禮，辦得很體面。顧沉一手操辦，極盡哀榮。江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看著這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面容冷峻，全程滴淚未落。賓客們都在竊竊私語。
“顧總真是冷靜，結(jié)婚十年的太太沒了，竟然一點悲傷都看不出來?！薄澳愣裁矗?/p>
商界帝王，情緒不外露而已。”“我倒覺得，是沒什么感情吧。聽說顧總心里，
一直有個白月光……”顧沉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直到葬禮結(jié)束，賓客散盡?？諘绲撵`堂里，只剩下他和我的黑白遺照。照片上的我，
笑得溫婉，是他最喜歡的那張。他走上前，伸出手，指尖輕輕地，拂過我冰冷的相框。
“為什么？”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可怕?！盀槭裁床桓嬖V我？”助理陳宇走進(jìn)來，
小心翼翼地遞上一個盒子?！邦櫩偅@是……太太的遺物?！币粋€很小的盒子。
我們結(jié)婚十年，我的東西少得可憐。顧沉打開盒子，里面只有一部很舊的手機(jī)，
和一份簽了字的離婚協(xié)議。他的目光，落在離婚協(xié)議上，我清秀的字跡——“許念”。
他拿起手機(jī)，開機(jī)。屏幕亮起，很干凈的界面，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通話記錄，空的。
短信，空的。相冊，空的。仿佛這是一個從未被人使用過的新手機(jī)。陳宇在一旁說：“顧總，
太太她……好像把所有東西都刪掉了?！薄笆菃?？”顧沉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最終，
停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個加密的APP。圖標(biāo)是一個黑色的蝴蝶?！罢胰藖?。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把它給我打開?！卑胄r后，陸氏集團(tuán)最頂級的技術(shù)團(tuán)隊，
滿頭大汗地站在顧沉面前。“顧總……這個APP的加密方式……是軍用級別的，
而且是……是已經(jīng)失傳的‘冥蝶’系統(tǒng)?！薄拔覀儭覀兇虿婚_?！薄按虿婚_？
”顧沉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澳蔷腿フ夷艽蜷_的人！”整個江城的黑客圈，
都因為顧總的一句話，掀起了驚濤 ??????。無數(shù)高手嘗試，全都鎩羽而歸。
直到三天后。一個代號“K”的神秘人，接下了這個任務(wù)。深夜，顧沉的書房。
視頻電話接通，對面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邦櫹壬?，打開可以，但我要提醒你。
”K的聲音，經(jīng)過了處理，聽不出男女?！啊さ到y(tǒng)，是情報組織‘地府’的專屬系統(tǒng)。
能擁有這個系統(tǒng)的人，只有一個代號——‘冥后’?！薄摆ず?？”“對。一個傳說中的女人，
世界上最頂尖的情報販子。據(jù)說，她已經(jīng)金盆洗手很多年了?！鳖櫝恋男?，猛地一沉。
許念……那個在他身邊，溫婉安靜，
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女人……會是那個傳說中的“冥后”？怎么可能！“打開它。
”他壓下心中的荒謬感，冷聲命令。K不再多言，開始操作。十分鐘后?！昂昧恕?/p>
”APP被打開。里面，不是什么機(jī)密情報，也不是什么驚天秘密。
而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視頻文件。文件名，是日期。從十年前，我們結(jié)婚的第一天開始，
一直到我死前的一個月。整整十年。顧沉的手，微微顫抖著，點開了第一個視頻。
【2014年3月5日?！慨嬅胬?，是十年前的他。穿著新郎的禮服，站在婚禮的后臺，
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只有不耐煩。他在打電話。“……嗯，我知道了。
婚禮結(jié)束我就過去陪你?！睖厝岬恼Z氣，是他從未給過我的。電話那頭，是他的白月光，
沈月。當(dāng)年，沈月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顧老爺子用整個顧氏集團(tuán)逼他，
娶了我這個沖喜新娘。視頻的角度很刁鉆，像是從通風(fēng)口的縫隙里，偷拍的。顧沉的眉頭，
緊緊皺起。他點開第二個視頻。【2014年7月12日?！可钜沟臅俊Ｋ驗橐粋€項目，
焦頭額爛額，睡倒在辦公桌上。畫面晃動了一下，一只纖細(xì)的手，拿著一條毯子，輕輕地，
蓋在了他的身上。那只手，他認(rèn)得。是許念的?？墒牵?/p>
這個視頻的視角……是從他身后書架的縫隙里拍的。許念當(dāng)時，明明站在他面前。一股寒意，
從顧沉的背脊，竄了上來。他幾乎是瘋狂地，點開了后面的視頻。一個，又一個。
【2016年。他在開會，視角是會議室的吊燈?！?【2018年。他在游泳，
視角是泳池底部的排水口?！?【2020年。他在睡覺，
視角是天花板的角落……】所有的視頻，主角都是他。而拍攝的視角，全都詭異到了極點。
像是有一雙眼睛，在這十年里，無時無刻，不在暗中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而拍攝者，
顯然不可能是許念！因為很多視頻里，許念都和他同時出現(xiàn)在了畫面里。顧沉的呼吸，
變得急促起來。他猛地站起身，環(huán)顧著這間他生活了十年的別墅。每一個角落，
都好像藏著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家里……除了他和許念，還有第三個人？
一個……他們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幽靈？2.這個認(rèn)知，讓顧沉如墜冰窟。他瘋了一樣，
叫來了安保團(tuán)隊，將整個別墅，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縫隙，
都被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一遍。結(jié)果，一無所獲。沒有任何針孔攝像頭，沒有任何竊聽器。
這棟別墅，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顧總，會不會是……手機(jī)的問題？
”陳宇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可能。顧沉立刻拿起手機(jī)，讓技術(shù)人員進(jìn)行檢測。檢測結(jié)果，
再次讓他陷入了更深的迷霧。“顧總，這部手機(jī)……是一部特制的‘鏡像手機(jī)’。
”技術(shù)人員解釋道，“它本身沒有任何拍攝功能，它所有的視頻，都是通過遠(yuǎn)程信號，
實時接收并儲存的。也就是說，真正進(jìn)行拍攝的，是另一部……我們找不到的手機(jī)。
”“遠(yuǎn)程信號？”“是的。而且這個信號……經(jīng)過了‘冥蝶’系統(tǒng)的加密，
我們無法追蹤源頭。”線索，又?jǐn)嗔?。顧沉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誰？他/她為什么要監(jiān)視自己？和許念，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再次拿起手機(jī)，點開了最后一個視頻。【2024年1月3日。】是他辦公室的監(jiān)控畫面。
那天，他公司新來的實習(xí)生——林薇薇，給他送咖啡。林薇薇長得很像沈月，
那個他以為的“白月光”。視頻里，林薇薇不小心將咖啡灑在了他的手上。
他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抽出紙巾，為她擦拭。他的眼神，很溫柔。而許念，
就站在辦公室的門外，隔著百葉窗的縫隙，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嫉妒，沒有悲傷。只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平靜。然后，她轉(zhuǎn)身，離開了。原來，
這就是她提出離婚的原因。顧沉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他一直以為，她愛他。所以，她才能忍受他十年的冷漠?？涩F(xiàn)在看來，她不愛。
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近，竟然是……如釋重負(fù)？“給我查！”他撥通了陳宇的電話，
聲音嘶啞?！安樵S念！這十年，她所有的一切，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一分一秒，
都不要漏掉！”“還有，那個林薇薇，也給我查！”他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這個林薇薇，
和許念，一定有關(guān)系！調(diào)查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關(guān)于許念的，簡單得就像一張白紙。
十年里，她幾乎不出門，生活軌跡就是家和醫(yī)院。沒有任何朋友，沒有任何社交。
就是一個最普通，最無趣的家庭主婦?？墒?，關(guān)于林薇薇的，卻讓顧沉的瞳孔，驟然緊縮。
“顧總，這個林薇薇……是三年前，從國外回來的?！薄八恼鎸嵣矸?，
是‘地府’組織的王牌特工，代號‘信使’！”地府！信使！顧沉猛地站了起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里瘋狂地串聯(lián)。許念是“冥后”。林薇薇是“信使”。
她們……是一伙的！那她們接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顧總……還有一件事。
”陳宇的聲音，有些猶豫。“林薇薇的雙親，在二十年前，
死于一場商業(yè)斗爭……而他們的對手，是……是顧氏集團(tuán)，當(dāng)時的主事人，是……是老太爺。
”轟！顧沉的腦子，徹底炸了。是尋仇！她們是來尋仇的！許念嫁給他，是為了報復(fù)顧家！
難怪……難怪她不愛他！難怪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如釋重負(fù)！因為她的任務(wù)，
完成了！她成功地，讓他在她死后，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哈哈……”顧沉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原來是這樣。原來，
這十年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一場……針對他的，復(fù)仇。他顧沉，
輸了。輸?shù)靡粩⊥康?。他沖出辦公室，驅(qū)車來到了林薇薇的公寓樓下。他要問清楚！
他要當(dāng)面問問那個女人，她們到底，還對他隱瞞了什么！他剛下車，
就看到林薇薇從樓上下來。她看到他，一點也不驚訝，只是淡淡地開口。“顧先生，
你都知道了？”“是?！鳖櫝恋难劬π杉t，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林薇薇看著他這副樣子，突然笑了，笑聲里充滿了憐憫?！邦櫝?，你真可憐。
”“你到現(xiàn)在，還以為我們是在報復(fù)你？”“不是嗎？”“當(dāng)然不是?！绷洲鞭睋u了搖頭，
“我們不是在報復(fù)你?！薄拔覀兪窃凇Ｗo(hù)你?！?.“保護(hù)我？
”顧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對。”林薇薇的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按_切地說，
是‘冥后’，在保護(hù)你?！薄耙驗椋汶S時，都可能變成一個……會毀掉整個世界的，怪物。
”“怪物？”顧沉的腦子，嗡嗡作響。他完全聽不懂林薇薇在說什么。“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薇薇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顧沉，你有人格分裂。一個清醒，理智，
冷漠的你。還有一個……偏執(zhí)，瘋狂，占有欲極強(qiáng)的，沉睡的你。”“而‘地府’的任務(wù)，
至死方休。‘冥后’的任務(wù)，就是監(jiān)視你，防止你那個沉睡的人格，蘇醒。”人格分裂？
顧沉的第一反應(yīng)，是荒謬。他活了三十二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你胡說！
”“我胡說？”林薇薇拿出自己的手機(jī)，點開了一段視頻，“你自己看?！币曨l里，
是顧沉的書房。時間，是深夜。他正在熟睡。突然，他猛地睜開眼。那雙眼睛，
不再是平時的冷漠，而是充滿了猩紅的血絲，和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瘋狂。他起身，
走到書架前，從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拿出一部手機(jī)。然后，他熟練地，調(diào)出了別墅里，
所有隱藏攝像頭的監(jiān)控畫面。他的目光，貪婪地，死死地盯著屏幕上，
那個在臥室里熟睡的女人——許念。他一邊看，一邊露出一種癡迷又痛苦的笑容。他伸出手，
隔著屏幕，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著許念的臉。“念念……我的念念……”他的聲音，沙啞，
低沉，充滿了壓抑的愛戀?！澳阒荒苁俏业摹薄罢l也別想，
把你從我身邊搶走……”顧沉看著視頻里那個完全陌生的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個人……真的是他嗎？那個眼神……那種語氣……“他……是誰？”他的聲音，在發(fā)抖。
“他就是你?！绷洲鞭笔掌鹗謾C(jī)，淡淡地說，“或者說，是另一個你。我們叫他‘夜先生’。
”“夜先生？”“對。他只在深夜出現(xiàn)。他聰明，偏執(zhí)，而且極度危險。他擁有一個，
連你都不知道的，龐大的地下商業(yè)帝國。他的存在，一旦被外界知曉，
足以引發(fā)世界級的金融海嘯。”“所以，‘地府’才會派‘冥后’來監(jiān)視你。
”“而許念……就是‘冥后’。她的任務(wù)，只有死亡才能終結(jié)。所以她選擇用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