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舊衣與支票“喲，這不是林工頭嗎？工地上的灰還沒拍干凈，就敢進這種地方？
”張誠的聲音像把刀子，劃破了奢侈品店的靜謐。他手指輕彈，
仿佛林強身上的工裝會污染店內(nèi)的空氣。林強攥著口袋里皺巴巴的優(yōu)惠券，指節(jié)發(fā)白。
他本想給妻子買條圍巾，結婚十年，第一次踏進這種地方。水晶燈刺得他眼睛發(fā)疼，
但他站的筆直。張誠輕蔑地抽出林強看中的灰色圍巾，用紙巾仔細擦拭：“這種料子，
沾上點灰就廢了。有些人啊，就不該來這種地方自取其辱?！迸赃叺牡陠T抿嘴偷笑，
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飾?！皬埞诱f得對，”店員附和著，“這款確實不適合您，
要不要看看其他款式？”這話明著是對張誠說，眼睛卻瞥向林強。林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剛要開口，張誠已經(jīng)將圍巾隨手一扔：“包條最新款的鉆石項鏈，刷黑卡。
”他故意將黑卡在指尖轉了個圈，金屬冷光刺痛了林強的眼睛。就在這時，店門被猛地推開，
經(jīng)理帶著兩個店員急匆匆趕來，額上沁著細汗。令人驚訝的是，他們徑直繞過張誠，
停在林強面前?！傲窒壬?，萬分抱歉讓你久等！”經(jīng)理九十度鞠躬，
雙手奉上一個精致的禮盒，“您預訂的限量版羊絨圍巾剛到貨，
還有您吩咐準備的十萬元捐贈物資已經(jīng)備好，隨時可以送往敬老院。”張誠的黑卡懸在半空，
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店員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林強緩緩從工裝內(nèi)袋掏出一張支票，
輕輕放在玻璃柜臺上?！傲沐X不用找了，”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工地上吩咐工人，
“剛收到的拆遷款，不多，八百萬?！钡陜?nèi)鴉雀無聲，只能聽到空調(diào)運轉的嗡鳴。
張誠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那張黑卡在他指間微微顫抖。林強接過禮盒，
目光掃過張誠僵硬的臉：“這條圍巾我要了。至于張公子，”他頓了頓，“下次裝闊前，
先看看自己口袋里的錢，夠不夠給別人提鞋?！钡觊T在林強身后輕輕合上，
留下滿室寂靜和一張八百萬的支票。張誠在店員們壓抑的竊笑中，
終于明白了什么叫自取其辱。張誠狠狠將酒杯砸向墻面，玻璃碎片和紅酒四濺。“林強！
一個破工頭竟敢讓我當眾出丑！”他的怒吼在VIP包間里回蕩。旁邊的跟班們噤若寒蟬，
誰都不敢在這時候觸霉頭。只有李駿，張誠最得力的助手，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皬埧?，
我查過了，林強那筆拆遷款來得不簡單。”李駿遞上一份文件，“他負責的敬老院項目，
正好位于新規(guī)劃的地鐵線上?！睆堈\猛地抬頭，眼睛里閃過厲色：“說下去。
”“據(jù)內(nèi)部消息，地鐵站點的選址還沒最終確定。
如果能在敬老院地塊上動點手腳...”李駿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
一抹陰冷的笑浮現(xiàn)在張誠嘴角：“好得很。林強不是要建敬老院嗎？我就讓他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實力。”第二天清晨，林強剛到工地，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工人們?nèi)宄扇旱鼐墼谝黄鹱h論紛紛，見他來了又立刻散開?！傲止ゎ^，不好了！
”年輕的小王急匆匆跑來，“剛才來了幾個人，說是安全檢查部門的，讓我們立刻停工！
”林強心頭一沉，快步走向辦公室。桌上放著一紙停工通知，
理由是他承包的工程項目存在“嚴重安全隱患”。他拿起電話打給老同學趙局長，
卻得到了更令人震驚的消息：“老林，不是我不幫你，這次是上頭直接下的命令。
聽說有人舉報你違規(guī)操作，而且證據(jù)確鑿。”與此同時，
張誠正悠閑地坐在豪華辦公室里品著咖啡。“第一步，先斷了他的現(xiàn)金流?！彼麑铗E說，
“接下來，該讓他的工人們有點事做了?！毕挛?，一群混混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工地周圍，
對著來往的工人們吹口哨挑釁。小王氣不過與他們理論，卻被推倒在地?！霸趺矗?/p>
林強沒錢發(fā)工資，你們還有力氣干活？”為首的黃毛譏笑道。林強聞訊趕來，
看到這一幕眼神驟冷。他扶起小王，直面那群人：“誰派你們來的？
”黃毛嗤笑：“聽說你這工地要黃了，兄弟們都等著找新活呢。
要不你把這些設備便宜賣給我們？”就在這時，三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停在了工地門口。
車上下來十幾個身著統(tǒng)一西裝的人，整齊地站成兩排。
一個五十歲左右、氣度不凡的男子從中間那輛車下來，徑直走向林強。在場的混混們見狀，
頓時收斂了囂張氣焰?！傲窒壬?，抱歉來晚了。”男子微微頷首，“聽說您這邊有點小麻煩？
”林強看著這個陌生男子，眉頭微皺：“您是？”男子遞上一張名片：“我姓陳，
是楊老派來的。楊老說，您有恩于他，現(xiàn)在該是回報的時候了?！睆堈\在辦公室接到電話時，
剛剛開啟第二瓶紅酒?！笆裁?？一群人？把他們轟出去不就完了！”他對著話筒吼道。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驚慌：“不行啊張總，那些人看起來不簡單，像是...像是道上的人！
”張誠的酒杯再次落地，這次是因為顫抖的手。
陳先生的人不過半小時就清理了工地周圍的混混，但林強臉上的憂慮并未消散。
他清楚張誠不會就此罷休?！傲窒壬?，楊老想見您。”陳先生拉開轎車門，
語氣恭敬卻不容拒絕。車駛向城北的別墅區(qū)，最后停在一棟看似普通的中式宅院前。
但林強注意到，院墻四周隱約有攝像頭在轉動，門口站著的兩個“園丁”身手矯健得不尋常。
書房里，一位白發(fā)老人正沏茶相候?！靶×职?，多年不見?！睏罾闲θ莺吞@，
眼角的皺紋里藏著銳利，“當年要不是你在工地救我一命，我這把老骨頭早就交待了。
”林強這才想起三年前的事：一個老人暈倒在他的工地上，他不僅及時施救，
還墊付了醫(yī)藥費。沒想到對方竟是本市最神秘的企業(yè)家楊老。“您太客氣了，
那是我應該做的?！绷謴妼嵲拰嵳f。楊老點點頭，眼中閃過贊賞：“現(xiàn)在說說你的麻煩。
張誠的父親張?zhí)旌朗俏遗f識，但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他推過一個文件夾，“看看這個。
”林強翻開文件，越看越心驚。里面不僅是張誠企圖操縱地鐵選址的證據(jù)，
還有他多年來違規(guī)操作的記錄，甚至涉及幾起未被查明的安全事故。
“這...”林強震驚得說不出話。楊老抿了口茶：“我本不想插手，但張誠這次太過分了。
敬老院項目是利民好事，不能讓他毀了?！迸c此同時，
張誠正在父親辦公室里大發(fā)雷霆：“爸！你就看著一個工頭騎到我頭上？
”張?zhí)旌烂鏌o表情地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我警告過你多少次，
不要小看任何人。這個林強不簡單，楊老已經(jīng)親自過問了?！薄皸罾?？”張誠臉色驟變，
“那個楊老？”電話突然響起，張?zhí)旌澜勇牶竽樕絹碓匠?。掛斷電話，他緩緩起身?/p>
走到兒子面前，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按镭?！你派人去工地鬧事的時候，
知不知道林強那里有全線監(jiān)控？現(xiàn)在視頻已經(jīng)到了楊老手里！”張誠捂著臉，
不敢相信一向縱容自己的父親會動手：“爸，就為了一個工頭...”“工頭？
”張?zhí)旌览湫?，“剛剛查清楚，林強不僅是拆遷戶，他還是‘林氏基金會’的匿名創(chuàng)始人！
他名下的資產(chǎn)遠超我們想象！做工程只是他的個人愛好！”張誠癱坐在地，
終于明白自己惹了什么樣的人物。三天后，敬老院工地重啟儀式上，
林強意外地看到張誠父子走來。張?zhí)旌罎M臉堆笑：“林先生，誤會，全是誤會。小兒無知，
還請您高抬貴手?！绷謴姷戳藦堈\一眼：“張公子似乎對敬老院項目很有意見？
”張誠咬牙低頭：“不敢，我愿意全額資助這個項目，作為...道歉。”儀式結束后，
陳先生走近林強：“楊老問您，那些證據(jù)要不要交出去？
”林強望向正在努力對記者微笑的張誠，輕輕搖頭：“給他個改過的機會吧。畢竟，
”他嘴角微揚，“有時候活著懺悔比進監(jiān)獄更難熬?！币粭l灰色圍巾輕輕系在林強妻子頸間，
她溫柔地握住丈夫的手：“這就是你看中的那條？”“不，”林強微笑，
“這是他們道歉的方式。”他指著遠處，張誠正吃力地幫著工人搬運建材，
在記者鏡頭前強顏歡笑。2 工地“體驗”日張誠這輩子沒受過這種罪。清晨六點，
天才蒙蒙亮，他就被陳先生“請”到了敬老院工地。一套粗糙的工服塞進他懷里，
取代了那身昂貴的定制西裝。“林先生吩咐了，既然張公子這么關心工地安全，
不如親自體驗一下?！标愊壬鏌o表情，語氣卻不容置疑。張誠咬著牙換上工服，
粗糙的布料磨得他嬌生慣養(yǎng)的皮膚生疼。他原以為只是做做樣子，
沒想到林強真的給他安排了任務——搬磚?！皬埞?，這邊請?！惫ゎ^老王強忍著笑意，
指了指堆成小山的磚塊，“今天咱們的任務是把這些磚搬到三樓去。林工頭說了，
您細皮嫩肉的，一次搬五塊就行。”旁邊的工人們一次能搬十幾塊，步履如飛。張誠彎下腰，
試圖搬起五塊磚，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引來一陣壓抑的嗤笑。“看什么看！
”張誠惱羞成怒地吼道。老王連忙打圓場：“都干活去！張公子是來體驗生活的，
大家多照顧著點?！闭f是照顧，實則“特殊關照”。張誠被安排去和水泥，
水放多了被說浪費材料，放少了又被說偷工減料；讓他去扛木板，不是扎了手就是砸了腳。
一上午下來，他渾身酸痛，手上磨出了好幾個水泡，昂貴的發(fā)型被汗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