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很嚴肅,似乎把這次“見家長”當成了一場硬仗。
顧言川乖巧地點了點頭:“明白,秦總。”
兩人并肩走進大門,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立刻迎了上來:“大小姐,您回來了。老爺在茶室等您?!?/p>
秦家的茶室古香古色,一進門就聞到一股上好的沉香。一個面容威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主位上烹茶,他就是秦闌的父親,秦氏集團的董事長——秦正雄。
“爸。”秦闌的語氣比在公司時軟了幾分,但依舊帶著疏離。
“嗯?!鼻卣垩燮ざ紱]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他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接射向了秦闌身邊的顧言川。
“叔叔好,我叫顧言川?!鳖櫻源ú槐安豢旱匚⑽⒕瞎?,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
秦正雄沒說話,只是用眼神從上到下地打量他,那是一種審視貨物的目光,充滿了壓迫感。
秦闌皺了皺眉,正要開口,秦正雄卻先說話了。
“坐吧?!彼噶酥笇γ娴奈恢谩?/p>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秦正雄親手倒了一杯茶,推到顧言川面前,慢悠悠地開口:“小伙子,在哪里高就???”
來了,經典查戶口第一問。
顧言川還沒開口,秦闌就搶先說道:“爸,他是我們公司市場部的,很有能力,我……”
“我沒問你。”秦正雄打斷她,目光依舊鎖定顧言川,“我在問他?!?/p>
秦闌的臉色沉了下來。
顧言川卻依舊面帶微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贊道:“好茶。湯色橙黃明亮,入口醇厚回甘。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武夷山的正巖大紅袍母樹?”
秦正雄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他抬起眼,第一次正眼看向顧言川。這茶確實是他珍藏的母樹大紅袍,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認識,更別說一口道出品種。
“你懂茶?”他的語氣里多了一絲探究。
“略懂一點。家里長輩喜歡,耳濡目染。”顧言川說得云淡風輕。
他家老頭子最喜歡的就是擺弄這些,他從小看到大,不想懂都難。
秦正雄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但考驗并沒有結束。
“聽說,你在追我們家闌闌?”他換了個話題,語氣依舊帶著審視。
“是的,叔叔。”顧言川放下茶杯,坐直身體,眼神真誠地看向秦正雄,“我很喜歡秦闌。我知道,以我現(xiàn)在的條件,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配不上她。但我會努力,用我自己的能力,給她最好的未來?!?/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心意,又展現(xiàn)了上進心,還順便給自己“家境普通”的人設打了個補丁。
秦闌在一旁聽著,心里有些復雜。她知道這是演戲,但看著顧言川一本正經地為“他們”的未來做規(guī)劃,心頭還是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鼻卣鄄恢每煞?,話鋒一轉,“不過,光有志氣可填不飽肚子。創(chuàng)科最近在競標城南的那個新科技園項目,你知道吧?對手是實力雄厚的輝耀集團。你覺得,創(chuàng)科的勝算有幾成?”
這是一個圈套。
如果顧言川說勝算大,那就是盲目樂觀;如果說勝算小,那就是長他人志氣。
秦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剛想開口解圍,顧言川卻笑了。
“叔叔,我覺得這個問題,不應該問勝算有幾成?!彼麖娜莶黄鹊卣f道。
“哦?那該問什么?”秦正雄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應該問,如何讓創(chuàng)科的勝算,變成十成?!鳖櫻源ǖ难壑虚W爍著自信的光芒,“輝耀的優(yōu)勢在于資本雄厚,而創(chuàng)科的優(yōu)勢在于技術創(chuàng)新和秦總親自帶隊的核心團隊。這個項目看似是資本的博弈,實則是對未來科技趨勢的預判。我認為,創(chuàng)科應該……”
接下來的十分鐘,變成了顧言川的個人秀。
他從項目前景、技術壁壘、市場策略,甚至輝耀集團內部的派系斗爭都分析得頭頭是道,邏輯清晰,見解獨到。很多觀點,甚至連秦正雄都覺得眼前一亮。
秦闌徹底愣住了。
她眼中的顧言川,是一個有點小聰明、會做飯、演技浮夸的實習生。她從不知道,他對公司業(yè)務的理解,竟然深刻到了這種地步。
這真的是一個實習生該有的水平嗎?
秦正雄臉上的審視和威嚴,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賞和……一絲疑惑。
“你……真的只是一個實習生?”他忍不住問道。
顧言川“謙虛”一笑:“還在學習階段,讓叔叔見笑了?!?/p>
一場原本劍拔弩張的“鴻門宴”,硬生生被顧言川變成了商業(yè)研討會。
等到他們離開秦家老宅時,秦正雄的態(tài)度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甚至還親自把他們送到門口,拍了拍顧言川的肩膀說:“小伙子,不錯。有空多來家里喝茶?!?/p>
坐回車里,秦闌發(fā)動車子,卻遲遲沒有開。
她側過頭,用一種全新的、復雜的目光看著身邊的男人。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