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被拘留后，蘇瑤像是瞬間垮了。
她沒再頻繁給陳宇打電話，偶爾發(fā)來消息，也只是問諾諾的近況，語氣里沒了往日的尖銳，多了些小心翼翼。
陳宇看在諾諾的份上，會簡單回幾句，說諾諾挺好，別讓她擔(dān)心。
陳宇的日子倒是過得踏實起來。
社區(qū)圖書館的閱覽區(qū)設(shè)計方案通過了，業(yè)主很滿意，當(dāng)場付了一半定金。
他把出租屋退了，干脆搬到書店二樓。
林悅說樓上客房空著也是空著，他住過來既能照看諾諾，畫圖也方便。
書店里添了張長條木桌，擺在靠窗的位置，成了陳宇的臨時工作臺。
他畫圖時，林悅就在旁邊整理書，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兩人身上，連空氣都帶著輕快的暖。
諾諾放學(xué)后會直接來書店，趴在小桌子上寫作業(yè)，寫完了就纏著林悅講科幻故事，偶爾抬頭看眼陳宇，小聲說“爸爸畫得真好看，惹得兩人都笑。
這天傍晚，陳宇正在改書架的細節(jié)圖，風(fēng)鈴“叮鈴”響了。
他抬頭，看見蘇瑤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個保溫桶，頭發(fā)剪短了，穿了件素色短袖，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我來看看諾諾，”蘇瑤的聲音很低，眼神掃過陳宇和林悅，落在角落里寫作業(yè)的諾諾身上，軟了些。
諾諾抬起頭，喊了聲“媽媽”，沒像以前那樣躲，只是站在原地沒動。
林悅放下手里得書，笑了笑：“諾諾剛寫完作業(yè)，你們聊。”她輕輕碰了下陳宇的胳膊，往二樓走，給他們留了空間。
陳宇把筆放下，沒說話，走到工作臺邊收拾圖紙。
蘇瑤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打開，是諾諾愛吃的蝦餃：“我在家包的，給諾諾帶了點?！?/p>
“謝謝媽媽?！敝Z諾走了過來，拿起蝦餃，小口咬著。
蘇瑤蹲下身，摸了摸諾諾的頭：“最近在學(xué)校乖不乖？有沒有人欺負你？”
“沒有，林阿姨每天送我上學(xué)，同學(xué)都說我阿姨好看?！敝Z諾仰著頭笑，眼里閃著光。
蘇瑤的手頓了下，嘴角扯了扯，沒接話。
她沉默了會兒，抬頭看向陳宇：“周凱的事……我應(yīng)該謝謝你……”
“我不是為你?！标愑畹曊f，“我是為了諾諾，不想他有個犯事的后爸。”
蘇瑤低下頭，指尖摳著保溫桶的邊緣：“我知道我以前混蛋……陳宇，我找了份工作，在超市當(dāng)收銀員，雖然掙得不多，但夠我自己花了?！?/p>
陳宇沒接話。
他看得出來蘇瑤在努力變好，可過去那些刺人的事像根扎在心里的針，拔不掉，也沒法裝作看不見。
“諾諾，媽媽下周要上晚班，能不能……你這周末跟我回家住兩天？”蘇瑤轉(zhuǎn)向諾諾，聲音放軟。
諾諾看了眼陳宇，又看了眼蘇瑤，小聲說：“我問問爸爸?！?/p>
陳宇皺了皺眉，他不放心蘇瑤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諾諾畢竟是她兒子，總不讓見面也不是辦法。
正猶豫著，林悅從二樓下來，手里拿著諾諾的外套：“剛洗好曬軟了，給諾諾穿上別著涼。”
她自然的走到陳宇身邊，對蘇瑤笑了笑：“諾諾要是想去，就讓他去住兩天吧，我跟陳宇周末正好要去家具城看貨架材料，順路送他?！?/p>
蘇瑤愣了下，大概沒想到林悅會幫腔，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只是點了點頭：“那……謝謝?！?/p>
諾諾咬著蝦餃，小聲說：“媽媽，你別在跟周叔叔來往了，爸爸說他是壞人?！?/p>
蘇瑤的眼圈紅了，用力點頭：“不了，媽媽再也不跟他來往了?！?/p>
她沒多待，叮囑諾諾周末見，拎著空保溫桶走了。
風(fēng)鈴響過，店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諾諾拉著林悅的手：“林阿姨，媽媽是不是變好了？”
林悅蹲下身，幫他理了理衣領(lǐng)：“嗯，媽媽在努力變好，諾諾要給媽媽點時間，對不對？”
諾諾似懂非懂的點頭。
陳宇看著林悅的側(cè)臉，心里松了一口氣。
剛才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蘇瑤，林悅一句話就解了圍，還護著諾諾的情緒。
“你剛才不該替我應(yīng)下來?！钡戎Z諾去看書了，陳宇低聲說。
“為什么？”林悅挑眉，“諾諾需要媽媽，蘇瑤現(xiàn)在想彌補，總比一直擰著強。再說，我相信你能處理好?！?/p>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不是要干涉你，只是覺得……孩子心里，爸媽都在，才踏實。”
陳宇看著她，喉結(jié)動了動。
他以前總覺得“理解”是句空泛的話，直到遇見林悅。
她從不多問過去，卻能精準(zhǔn)地摸到他的難處，用最軟的方式幫他撐著。
“謝了?！彼焓?，輕輕碰了下林悅的頭發(fā)。
林悅笑了，眼神映著窗外的晚霞：“跟我客氣什么。對了，周末去家具城，順便看看床？你總在樓下沙發(fā)湊合也不是事，樓上客房得添張床?！?/p>
“好。”陳宇點頭，心里暖哄哄的。
他突然覺得，這書店不再只是賣書的地方，很像是家了。
有他，有林悅，有諾諾，還有滿屋子的書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