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市,蘭亭居。
翁青黎的“鹿鳴宴”已經接近尾聲。
剛回國的她順利拿到了東州大學的offer,為了慶祝一下就請了三五好友小聚,下周也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那就祝我們青黎前程似錦,步步高升,早日成為一級教授!干杯!”閨蜜姜萊帶頭吆喝著。
東州市,偏安東南一隅,是一座紙醉金迷的魔都。它不像京市那般莊嚴繁華,卻充滿了機遇和包容,足夠讓人向往。
散場后,大家拿著東西往外走,姜萊手里抱著一堆禮盒。
前臺看見來人,立刻站直鞠躬:“您慢走。”
這家蘭亭居,是翁青黎的這位富二代閨蜜姜萊家的產業(yè)之一,素以高端隱秘著稱,接待的都是各界的精英貴客。
“人事招的什么人啊,怎么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苯R沒有理她,嘟囔了一句繼續(xù)朝前走。
翁青黎買完單后快步跟了上去,月白色的真絲襯衫垂墜如月光流淌,最頂端的紐扣松著,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若隱若現的冷白肌膚。
拐過一個轉角,對面長廊的盡頭有一行人朝這邊走來。
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幾道身影,翁青黎的腳步微微一頓。
“哎呀。”姜萊突然停了下來,“走的時候忘記上廁所了,快幫我拿一下,到電梯那邊等我吧?!?/p>
接過她手中的禮盒,翁青黎走兩步便到了電梯口。
有兩撥人在電梯前匯合,這個時間點,正是散場的高峰。
翁青黎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她準備坐下一趟。
十幾秒后,電梯門打開。
一撥人先行走進電梯,正好滿員,還剩下三四個人。
“抱歉啊,只能等下一趟了?!迸赃叴┲r衫的中年男人局促地打著招呼。
“沒事?!?/p>
沉郁磁性的嗓音落入耳中,翁青黎低頭看向鞋尖,下意識地扣上一粒領口的紐扣。
細微的動作落入了男人的眼中,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
中年男人以為他是趕著去下一場,頓時越發(fā)不安,急得冒汗:“下次要和蘭亭居的老板提議一下,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一部電梯呢!”
男人這一次沒有接話。
同中年男人一樣不自在的,還有翁青黎。
電梯上來得很慢,就在她下定決心往回走的時候,姜萊出現在拐角。
與此同時,電梯門也開了。
幾人踏入了電梯。
姜萊看見后立刻跑了過來:“等等!”
說完,一只手拉過翁青黎,另一只手擋在了電梯門口。
封閉狹小的空間,稍有一絲氣味就會被無限放大。
空氣里漫開的氣息像浸過雪水的松木,清冽中裹挾著雪松與煙草混合的味道,呼吸一下便直往肺里鉆。
翁青黎的睫毛顫了顫,后頸泛起細密的戰(zhàn)栗。
那味道太近了。
身后的男人體型高大,給她的壓迫感很強。
余光里漫進一截黑色西褲,熨燙筆挺的褲線就像一道冷硬的分割線。
翁青黎收回目光,看向了電梯的鏡面,卻正好對上那雙如墨的瞳孔,心跳微微加快,她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沒有看到男人微微上揚的唇角。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
女人的袖口隨意卷到手肘,利落的折痕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精致。
銀灰色細腰帶斜斜穿過金屬方扣,將腰線收得清冷又性感。
霍晏山的目光陡然一沉。
幾秒鐘后,電梯門再次打開,翁青黎率先邁步走出。
同姜萊告別后,她坐上了帕拉梅拉的駕駛位。
“叮咚”,手機進來一條短信:「會晚一點」
言簡意賅,不超過五個字,這就是她和那個男人的交流風格。
翁青黎回了一個“好”,想了想那地方離這里似乎不遠。
“嘀嗒”,電子鎖的聲音響起,門鎖打開。
映入眼簾的一整面通透的落地窗,將城市夜景框成巨幕背景。
淺灰大理石地面以幾何線條拼貼,玄關處的黑曜石擺件在感應燈光下泛著冷光。
客廳里,深灰羊絨沙發(fā)臨窗而置,翁青黎輕觸按鈕,百寸電視從內嵌凹槽中升起,同步點亮的還有環(huán)形霓虹燈帶。
洗完澡,她緩緩朝吧臺走去,不銹鋼調酒器在冷白光下折射出銳利光澤。
因為要開車,所以她晚上并沒有喝酒。
從酒柜中隨意取出一瓶,倒了一杯,翁青黎來到了落地窗前。
云闕汀,是一家頂級的私人酒店,以奢華和私密著稱,聽說能約上的人非富即貴。
翁青黎看了眼屋內的私人物品,看來這人還是個長期租客。
她的思緒還未收回,身后便傳來密碼鎖開啟的聲音,男人換了鞋走了進來,從身后緩緩將她圈住。
松木的冷調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籠罩而來,翁青黎挑眉:“不是說晚一點?”
“飯局太無聊?!被絷躺降吐曅χ癕orita太誘人?!?/p>
他說的是事實,下一場飯局沒有什么重要人士,他稍微坐了會兒就走了。
Morita、Horton分別是他們的英文名,他們并不知曉各自的中文名,更不知道互相的真實身份。
這樣的“長期關系”,彼此不干涉各自的生活,才會更加方便,也避免了節(jié)外生枝。
“我先去洗澡?!?/p>
“嗯?!?/p>
霍晏山出來時,看見她仍站在窗前,黑色的卷發(fā)隨風而動。
“不冷嗎?”他看了眼她身上的黑色吊帶裙。
“不冷?!?/p>
“Morita要是感冒,下周五是不是要請假?”他笑著過去關上了窗。
“如果請假,Horton準予?”
“有待商榷?!?/p>
夜色漫過窗欞時,霍晏山指尖的溫度先一步攀上翁青黎的頸側。
空氣里浮動的香氣混著若有似無的薄荷味,在呼吸交纏間織成密網。
“很忙?”霍晏山的嗓音沙啞,暗潮涌動。
她垂眸時睫毛掃過他鎖骨,感覺到他喉結在掌下輕輕滾動,像春溪里被卵石卡住的細流。
“找了份新工作?!?/p>
霍晏山腦海里閃過她包里半露在外的工作證,左上角是東州大學。
“恭喜?!?/p>
被褥的褶皺在月光下泛著銀邊,他俯身時發(fā)梢蹭過她鼻尖,帶來一陣細微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