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的音樂還在轟響,是一首爛大街的情歌對唱。屏幕上男女歌手的MV正在播放,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突然闖入的蒼焱身上。
“蒼焱?”瓔珞猛地從那個金毛男人腿上站起來,酒杯沒拿穩(wěn),灑了自己一身,“你、你怎么來了?”
蒼焱沒理她,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金毛男人。那家伙大概二十出頭,穿著件花里胡哨的襯衫,領口敞開,一副紈?子弟相。此刻他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毫不避諱地回視蒼焱,嘴角還帶著挑釁的笑。
“喲,這誰?。俊苯鹈_口,聲音拖得老長,“珞珞,你叫的代駕?”
包間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除了小雨——她臉色發(fā)白,緊張地看著瓔珞又看看蒼焱。
“他是...我男朋友?!杯嬬笮÷曊f,手忙腳亂地整理被酒弄濕的衣服。
“男朋友???”金毛夸張地挑眉,站起身走到蒼焱面前。他比蒼焱矮半個頭,但氣勢很足,“哥們,我們來玩玩的,別那么嚴肅嘛?!?/p>
蒼焱終于把目光轉向瓔珞,聲音冷得能結冰:“這就是你說的純女生聚會?”
“我、我不知道他們會來...”瓔珞結結巴巴地說,“是小雨的朋友,剛好遇上...”
小雨趕緊接話:“是啊焱哥,就是碰巧遇上的,大家一起玩比較熱鬧?!?/p>
蒼焱冷笑一聲,拿出手機點開那幾張照片,舉到瓔珞面前:“這也是碰巧?玩這種游戲也是碰巧?”
瓔珞看著照片,臉唰地白了:“誰、誰發(fā)給你的?這只是游戲,大家起哄...”
“游戲?”蒼焱猛地提高聲音,包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背景音樂還在不知趣地播放著,“坐在陌生男人腿上喝酒是游戲?差點親上是游戲?”
那個金毛——別人叫他“軒哥”——插嘴道:“喂喂,哥們,出來玩別這么放不開嘛。珞珞自愿的,大家開心就好,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包間里其他人說的,幾個男的立刻附和:“就是就是”“玩不起別來啊”“掃興”
蒼焱猛地轉頭看向那金毛,眼神兇得讓對方不自覺后退半步:“自愿的?”
金毛梗著脖子:“不然呢?我逼她了?”
蒼焱又看向瓔珞,一字一頓地問:“你自愿的?”
瓔珞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大家都玩,我、我也不好掃興...”
“不好掃興?!鄙n焱重復著這句話,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沒有一點溫度,“所以就能坐在別的男人腿上?就能差點跟人親上?”
“又沒有真的親到!”瓔珞突然提高聲音,仿佛找到了理由,“就是游戲而已!你這么大反應干嘛?一點都不信任我!”
信任?蒼焱想起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他記得瓔珞生日時,他跑遍全城找她喜歡的那本書的初版;記得她感冒時,他請假在家照顧她三天;記得每次發(fā)工資,他第一件事就是帶她去吃好吃的;記得她說過最討厭對感情不認真的人...
而現(xiàn)在,她坐在另一個男人腿上,告訴他這只是游戲,是他不信任她。
“你手機為什么關機?”蒼焱問。
瓔珞愣了一下:“沒、沒電了...”
“是嗎?”蒼焱走到沙發(fā)邊,從一堆外套和包里準確地找到了瓔珞的包,掏出手機按下電源鍵——屏幕立刻亮起,顯示還有一半電量。
包間里一片寂靜。
瓔珞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你翻我包?蒼焱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蒼焱把手機扔回沙發(fā)上,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應該問你什么意思,瓔珞?!?/p>
金毛軒哥又插嘴了:“哥們,差不多得了啊。珞珞跟我們玩得開心,你這一來就跟審犯人似的。要不一起玩,要不門在那邊?!?/p>
蒼焱看都沒看他,眼睛始終盯著瓔珞:“我給你兩個選擇?,F(xiàn)在跟我走,或者留下來繼續(xù)玩?!?/p>
瓔珞看著蒼焱,又看看那個金毛,猶豫著。包間里所有人都看著她,那種期待她“別慫”的眼神讓她壓力倍增。
“蒼焱,你別這樣...”她小聲說,“你先回去,我等下讓小雨送我...”
蒼焱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
就在瓔珞以為事情暫時平息時,蒼焱突然在門口轉身,大步走回來,一拳狠狠砸在那個金毛的臉上。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沒人反應過來。金毛慘叫一聲向后倒去,撞翻了茶幾上的酒水果盤,玻璃碎裂聲和女人的尖叫聲混成一片。
“軒哥!”兩個男的趕緊去扶金毛。
蒼焱站在那兒,甩了甩打疼的手,冷冷地看著瓔珞:“現(xiàn)在游戲結束了。”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間,留下身后一片混亂。
回到車上,蒼焱沒有立即發(fā)動。他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他掏出煙盒,抖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幾分鐘后,KTV門口一陣騷動。那個金毛被朋友攙扶著走出來,一邊臉已經(jīng)腫了,鼻子還在流血。瓔珞和小雨跟在后面,瓔珞正在哭,小雨在安慰她。
金毛的朋友們圍著車叫囂著什么,但沒人真的上前——蒼焱的車窗關著,他們看不見里面,但能感覺到那股危險的氣息。
最終,那幫人罵罵咧咧地開車走了。小雨拉著瓔珞走向自己的車,瓔珞一直在哭,不停地回頭看蒼焱的方向,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等停車場重新安靜下來,蒼焱才發(fā)動引擎。他沒有回家,而是開車到了江邊。夜晚的江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些許心中的燥熱。
他坐在堤壩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手機震動個不停,全是瓔珞打來的,他一個都沒接。
最后,他收到瓔珞的短信:“蒼焱,接電話好嗎?我們可以談談。今天是我錯了,但我真的只是玩過頭了,沒別的意思?!?/p>
蒼焱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很久,然后直接關機。
第二天早上,蒼焱被敲門聲吵醒。他一夜沒睡好,眼睛通紅地打開門,外面站著瓔珞。
她看起來也很糟糕,眼睛腫得像核桃,顯然哭了一夜。
“蒼焱,”她一開口就帶上了哭腔,“我們談談好嗎?”
蒼焱讓開門,沉默地走回屋里。瓔珞跟進來,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
“昨天我真的錯了,”她哽咽著說,“我不該騙你是純女生聚會,不該玩那種游戲,不該關機...但我發(fā)誓,我和那個人什么都沒有!就是大家起哄,我喝多了...”
蒼焱給自己倒了杯水,靠在廚房柜臺邊,面無表情地聽著。
“你說話啊,”瓔珞哭著說,“罵我也行,別這樣不說話...”
“那個人是誰?”蒼焱終于開口,聲音沙啞。
“小雨朋友的哥哥,叫鄭軒...我不熟,昨天第一次見...”
“第一次見就能坐他腿上?”蒼焱冷笑。
瓔珞的臉白了:“那是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我選了大冒險...”
“所以如果大冒險要求你跟他上床,你也會做?”蒼焱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怎么能這么說!”瓔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是你女朋友?。∵@一年我對你怎么樣你不清楚嗎?就因為我一次錯誤,你就全盤否定我?”
蒼焱沒回答,只是盯著她。瓔珞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慌亂,最后崩潰地蹲在地上大哭。
“我真的知道錯了...蒼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這樣了...”
看著她哭得發(fā)抖的肩膀,蒼焱心里某個地方軟了一下。這一年瓔珞確實對他很好,體貼溫柔,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也許昨天真的只是喝多了,玩過頭了...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想扶她起來。
就在這時,瓔珞的手機響了。她抽泣著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明顯慌了一下,直接按了拒接。
“誰?”蒼焱瞇起眼睛。
“沒、沒誰,推銷的...”瓔珞慌亂地把手機塞回口袋。
但蒼焱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名字——“鄭軒”。
空氣瞬間凝固。
“推銷的?”蒼焱慢慢直起身,“鄭軒改行做推銷了?”
瓔珞的臉血色盡失:“他、他可能是要道歉...”
話音未落,她的手機又響了一聲,是短信提示音。瓔珞不敢去看,但蒼焱伸出手:“手機給我?!?/p>
“蒼焱...”
“給我?!?/p>
瓔珞顫抖著把手機遞過去。蒼焱點開那條新短信,來自鄭軒:“珞珞,沒事吧?昨天那哥們沒為難你吧?什么時候再出來玩???想你...”
最后兩個字像一把刀,狠狠扎進蒼焱心里。
他把手機屏幕轉向瓔珞,聲音平靜得可怕:“想你?”
瓔珞瞪大眼睛,猛搖頭:“不是的!他瞎說的!我們真的沒什么!”
蒼焱把手機扔還給她,走到門口打開門:“出去?!?/p>
“蒼焱,你聽我解釋...”
“出去?!彼穆曇舨桓撸锩娴睦湟庾尛嬬蟛桓以僬f什么。
她哭著走出門,蒼焱在她身后重重關上門,落鎖。
背靠著門板,蒼焱緩緩滑坐在地上。他以為自己會憤怒,會痛苦,但奇怪的是,此刻他內心異常平靜。
那種平靜比憤怒更可怕。
他坐了很久,直到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他的手機。看來瓔珞打不通電話,開始發(fā)短信了。
一條接一條,都是在解釋,在道歉,在求他原諒。
蒼焱一條都沒回。他站起身,洗了把臉,然后打開電腦,開始搜索一個名字。
鄭軒。
鄭軒,22歲,本地人,父親鄭國富是做建材生意的,家里有點小錢。大學輟學,現(xiàn)在在他爸公司掛個閑職,整天吃喝玩樂,典型的紈?子弟。
蒼焱只用了一個下午,就摸清了這家伙的底細。感謝社交媒體時代,一個人的生活幾乎全是公開的。
鄭軒的Instagram上全是泡吧、飆車、撩妹的照片。最新一條是昨晚發(fā)的,一組KTV聚會的照片,配文“周末嗨起來”,其中就有瓔珞和他玩pocky game的那張。評論區(qū)里一幫人在起哄:“軒哥厲害啊”“新妹子不錯”“什么時候拿下?”
蒼焱面無表情地截屏保存了所有相關照片和評論。
接著他通過一個在交警隊工作的朋友,查到了鄭軒的車牌號和常用活動區(qū)域。又通過另一個在銀行工作的朋友,大致了解了鄭家的經(jīng)濟狀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點資產(chǎn)但沒那么雄厚。
最重要的是,他發(fā)現(xiàn)了鄭軒的一個秘密——那小子偶爾會吸點不該吸的東西,而且喜歡在郊外某個私人會所里玩。
所有這些信息,蒼焱整理成一個文件夾,存在加密的云盤里。
做完這些,天已經(jīng)黑了。蒼焱泡了碗面,機械地吃著,腦子里卻在規(guī)劃著什么。
門鈴又響了。這次不是瓔珞,而是大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