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我站在一片白霧里，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背對我梳頭。她一下一下梳著，頭發(fā)越梳越長，最后像黑綢子一樣鋪了滿地。
我想跑但動不了，眼看那些頭發(fā)要纏上我的腳踝——突然有只溫暖的手拉住我，把我拽出了迷霧。
驚醒時天剛蒙蒙亮。陳清還保持打坐的姿勢，但一只手正輕輕握著我的手腕。
供香燒得特別平穩(wěn)，一縷青煙筆直向上。
他忽然睜開眼，“做噩夢了？”
我愣愣地點頭，“夢見個紅衣女人...”
“胡三姑的本相?！彼砷_手，指尖無意擦過我掌心，“今天就得會會她?！?/p>
第二天我頂著倆黑眼圈去上班，整個人跟夢游似的。昨晚上那出太嚇人了，我現(xiàn)在看誰都覺得像胡三姑變的。
陳清堅持送我上樓，前臺小妹看得眼睛直放光。我猜明天公司就該傳“林薇交了個超帥男朋友”的八卦了。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的。每次手機(jī)響都嚇一跳，喝水時總疑心里面被下了東西。中午吃飯時筷子掉地上三回，同事都問我是不是病了。
快下班時陳清發(fā)微信說在樓下等，我趕緊收拾東西溜號。結(jié)果電梯下到三樓停住，門一開，胡三姑居然站在外面！
我頭皮都炸了，猛按關(guān)門鍵。她伸手擋住電梯門，似笑非笑地擠進(jìn)來。
“小丫頭，臉色不太好啊。”她身上那股腥檀味熏得我頭暈。
我貼著電梯壁，“你想干什么？公司有監(jiān)控！”
她嗤笑一聲，“我能干什么？聊聊天不行嗎？”說著突然伸手摸我額頭，冰得我直哆嗦。
“可惜了這身靈氣...”她眼神變得特別貪婪，“最后問一次，出馬印交不交？”
正好電梯到一樓，我一把推開她沖出去，差點撞進(jìn)陳清懷里。
“怎么了？”他扶住我，看了眼電梯里的胡三姑，臉色立刻沉下來。
胡三姑看見陳清，居然愣了一下，隨后笑得特別詭異，“喲，找?guī)褪至耍啃〉朗?，我勸你別多管閑事?！?/p>
陳清把我護(hù)到身后，“邪道害人，見者當(dāng)管?！?/p>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胡三姑最后那個眼神讓我渾身發(fā)冷。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抖。陳清把暖氣開得足足的，等紅燈時突然說：“今晚我去你家布個陣?！?/p>
我猛點頭，“好好好，我家沙發(fā)挺舒服的...”
他笑了下，“得盡快查清她的底細(xì)。這種邪修一般都有案底。”
結(jié)果不用我們查，晚上胡三姑自己送上門了。
大概凌晨兩點，我被一陣撓門聲吵醒。不是敲門，是那種指甲刮木頭的聲兒，聽得人牙酸。
我嚇得摸出手機(jī)給陳清發(fā)微信，他秒回：“別開門，我過來?！?/p>
門外那聲突然停了，接著響起嬰兒哭聲，一聲接一聲哭得特別慘。我汗毛都豎起來了，這老妖婆居然用這種手段！
陳清從客房出來，手里握著那把用布包的長劍。他示意我別出聲，自己湊到貓眼看。
看了半天他皺起眉，“沒人？”
哭聲突然變成了笑聲，還是個女人的笑聲，又尖又利。供桌上的香猛地躥起老高，然后“啪”地斷了。
“退后！”陳清突然拉開我，同時一劍劈向門縫。
門外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胡三姑的罵聲：“好小子！敢傷我仙家！”
陳清二話不說拉開門，但走廊空蕩蕩的，只有地上一小灘暗紅色的血跡。
“跑了?！彼紫抡戳它c血聞了聞，“是精血，傷得不輕?！?/p>
我腿軟得站不住，“她她她剛才就在門外？”
陳清點頭，掏出個瓷瓶把血跡收起來，“有這個就好查了。”
第二天他請假去了趟道教協(xié)會，回來時臉色特別難看。
“查到了，胡三姑是通緝犯?！彼奄Y料攤在桌上，“專門竊取出馬弟子的功力，已經(jīng)害了好幾個人?！?/p>
我翻著那些檔案手直抖。有個出馬弟子被奪印后瘋了，還有個直接成了植物人。
“警方也在抓她，但每次都被她溜了?！标惽逯钢掌夏硞€圖案，“她身上有這個印記，是某個邪教的標(biāo)志?！?/p>
我仔細(xì)一看，差點叫出聲——張浩手腕上也有個一樣的紋身！之前他說是隨便紋的，我還罵他非主流來著。
“所以張浩跟她是一伙的？！”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難怪突然對我這么執(zhí)著...”
陳清皺眉，“恐怕不止是一伙的。協(xié)會的前輩說，這個邪教最近在收集出馬印，好像要搞什么大儀式。”
正說著，我手機(jī)響了，是張浩發(fā)來的短信：“薇薇，最后給你次機(jī)會。今晚八點老地方見，不然你會后悔的。”
我直接把手機(jī)遞給陳清看。他冷笑一聲，“還真是迫不及待?！?/p>
我們決定將計就計。陳清給我身上塞了好幾張符，又在我包里放了追蹤器。
“千萬別硬剛，套話為主。”他反復(fù)叮囑，“我就在附近，有危險立刻喊。”
晚上我準(zhǔn)時赴約。張浩選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那家咖啡廳，真是諷刺到家了。
他看起來特別憔悴，但眼睛亮得嚇人，“薇薇，你想通了嗎？”
我假裝猶豫，“你要出馬印到底干什么？那東西離體我會沒命的...”
“不會的！”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三姑有辦法，只是暫時借用一下！等儀式完成我就和你復(fù)合，咱們好好過日子...”
我差點把咖啡潑他臉上，“什么儀式？”
他忽然警覺起來，“你問這么多干嘛？答應(yīng)就行了?！?/p>
我繼續(xù)裝猶豫，“我總得知道風(fēng)險啊...萬一你們騙我呢？”
張浩突然冷笑，“林薇，別裝了。那個道士是不是教你這么說的？”
我心里一咯噔，但面上還強(qiáng)裝鎮(zhèn)定，“什么道士？你說陳清？他就是個教書的...”
“教書的能破三姑的陣法？”他猛地掀開袖子，露出那個邪教紋身，“最后問一次，印交不交？”
我站起來就想走，他卻突然按住我肩膀。一股寒意順著他手掌往我身體里鉆，凍得我直哆嗦。
“既然軟的不吃，那就別怪我來硬的了?！彼劬ν蝗蛔兂稍幃惖呢Q瞳，聲音也變成了胡三姑的調(diào)調(diào)！
我嚇得尖叫出聲。下一秒咖啡館燈光猛閃，陳清從后廚沖出來，一把符紙拍在張浩臉上。
“滾出來！”他厲喝一聲，手指結(jié)印按在張浩眉心。
張浩渾身抽搐，嘴里發(fā)出胡三姑的慘叫：“小道士！你找死！”
周圍客人嚇得四處逃竄。陳清毫不留情，又是一掌拍下，有個模糊的影子從張浩身體里被逼出來，尖叫著穿墻逃走。
張浩癱倒在地直翻白眼。陳清蹲下檢查，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被種了傀儡符，至少三個月了?！?/p>
我渾身發(fā)冷。所以這幾個月纏著我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張浩？
陳清翻找張浩的手機(jī)，最后在加密相冊里找到一堆照片——全是胡三姑和張浩的親密照，時間能追溯到半年前！
最嚇人的是張浩家祖宅的照片，院子里有個祭壇，上面供著個黑色的出馬印——跟我的一模一樣。
“他們林家祖上也是出馬弟子?！标惽迥樕l(fā)白，“胡三姑是他小姨，他們想要你的印解封祖?zhèn)鞣▽?。?/p>
我腿一軟坐在椅子上。所以從始至終，都是個騙局？
陳清拍拍我肩膀，“先回去吧，協(xié)會的前輩馬上到。”
我看著被抬上救護(hù)車的張浩，心里五味雜陳。供桌上的香突然自己燃起來，青煙扭成個奇怪的形狀。
老仙家也在嘆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