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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風暴的中心,本該是這對行將就木的夫妻。
可白月,卻成了最先崩潰的那一個。
她沒有去扶自己的父母,反而死死盯著自己手腕上那個翡翠鐲子。
就是幾分鐘前,柳晴才親手給她戴上的。
說是祖?zhèn)鞯膶氊?,最配她這個白家真正的大小姐。
“這個鐲子......”
她喃喃自語著。
柳晴聽見女兒的聲音,掙扎著抬起頭。
“月月,我的寶貝月月......”
“閉嘴!”
白月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一把扯下那個鐲子,用盡全身力氣朝墻上砸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價值不菲的翡翠摔得四分五裂。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白月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珠子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布滿血絲。
她指著癱軟的父母,一句一句地質(zhì)問,聲音尖利又刻薄。
“什么白家大小姐?什么親生女兒?”
“我過的生活,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從她身上刮下來的血肉,對不對!”
“我上個月買的限量款包,你說是我考了個好成績的獎勵!”
“也是用她的畫換的吧?”
“還有我的車!我衣帽間里所有的衣服!都是她的!全都是她的!”
她像是瘋了一樣,將自己的手提包也扔了出去,里面的口紅、粉餅散落一地,滾得到處都是。
柳晴哆嗦著嘴唇,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
白月看著她,忽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
“我終于明白了?!?/p>
“我算什么真千金?我就是個笑話!”
“一個靠著小偷父母養(yǎng)活,還反過來嘲笑主人的......最大的賠錢貨!”
她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沒有再關(guān)注他們后續(xù)的事情,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即將到來的“青云獎”最終評審中。
陳老為我澄清了“振清”的真相。
一時間,整個藝術(shù)圈都為之震動。
天才少女被養(yǎng)父母囚禁十八年,淪為賺錢工具的駭人故事,比任何小說都更具沖擊力。
我收到了無數(shù)的同情、支持和鼓勵。
評審日那天,我?guī)е业乃挟嫺?,獨自一人走進了莊嚴肅穆的評審大廳。
面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頂級藝術(shù)大師們,我沒有絲毫緊張。
講到最后,我拿出了一幅全新的作品。
那是我離開白家后,畫的第一幅畫。
畫面上,是一個女孩,砸碎了身上所有的枷鎖,赤著腳,迎著朝陽,奔向一片無垠的曠野。
畫的名字,叫《新生》。
當我講完最后一個字,放下畫稿時,全場寂靜。
片刻之后,雷鳴般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評委會代表站起身,他走到我面前,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孩子,”他在我耳邊說,“歡迎回家。回到屬于你的藝術(shù)世界?!?/p>
那一刻,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拿到了那一年的青云獎。
成為了這個獎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獲得者。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名譽和財富。
我的畫作,在各大拍賣行屢屢創(chuàng)下新高。
我從一個被囚禁的、沒有名字的“槍手”,一躍成為了藝術(shù)界最炙手可熱的新星。
我的個人畫展“新生”開幕那天,賓客云集,鎂光燈閃爍不停。
我站在展廳中央,正與陳老交談,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兩個身影被保安攔在門外,正竭力往里擠。
即便隔著人群,我也認出了他們。
白振華和柳晴。
不過數(shù)月,他們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老了十歲不止。
柳晴一身曾經(jīng)的名牌衣裙,此刻卻皺巴巴地掛在身上,頭發(fā)枯黃,妝容也掩不住滿臉的憔悴。
白振華佝僂著背,眼神躲閃,再沒有半分往日的威嚴。
他們終于還是找來了。